张仲道:“这也就是我能够为大人效命的所在了,与其让易雪诚找到王世充,不如由大人允诺,让卑职代为引荐,打通王世充的关节,将易雪诚这颗棋子发到边疆。等大许皇帝登基了,将他召回,加以高官,让他灭了隋杨的一众冥顽不灵的残部,到时候,天下人就说灭隋欺君的,是那个什么威武大将军或者什么镇国大将军易雪诚,越国公到时候杀了他,以谢天下!如此堵易雪诚的嘴,还利用他背负天下骂名。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素道:“这个想法固然是不错的,不过你确定能够让王世充如你所言?”
张仲眉头也不皱道:“一切尽在卑职帷幄之中。”心想道老子和王世充也就只是一面之缘,相谈虽然是投机,但毕竟也只是萍水相逢,不过想来他应该是没理由拒绝的。这对于大家都是有利的。
“易雪诚今日夜间来越国公府拿银两之时,越国公便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张仲道。
杨素开怀大笑道:“张仲,真未曾想到你一介莽夫,督造石殿却能有如此诡计,若大许成了,我保举你为工部尚书。”然后指着桌子上的茶水道:“劣茶龙井,可嘬一口尝尝。”
张仲道:“承蒙大人抬爱,卑职感激不尽,自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杨素幽幽的叹气道:“时逢乱世,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若不是居安思危,哪个要把脑袋别在腰间去造反?天下要乱了,不久长安就要被乱臣贼子攻陷,乱世之中,若不能执掌兵权,只有引颈待戮束手待毙了。”
张仲道:“大人不必概叹,隋杨气数已然是尽了,天道轮回而已。”
杨素道:“那,现在我们应该要做的是什么呢?”带着征询的目光看着张仲。
张仲躬身道:“大人,今夜易雪诚会来越国公府拿赏钱,到时候我们可以请君入瓮,让他成为我们在隋杨军中的棋子。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我现在就要去找到琼花太守王世充,打通关节,让他在皇帝面前举荐易雪诚,让皇帝直接封他为征虏大元帅的先锋。”
杨素道:“如此甚好,你可急去了。”看着张仲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摸不透他究竟还在想什么。微微笑道:“还有什么事?”
张仲面色沉静道:“大人,堵住易雪诚的嘴,并让他出征,只是我的第一个见面礼。”
杨素一下子心中惊讶万分道:“难道还有第二个?”
张仲道:“易雪诚武功虽然高,但是毫无忠义可言,唯利是图,能为大人所用,也能背叛大人。”
杨素狠狠地咬牙道:“若不是你所说的那般,我早就请了雾隐派的高手杀了他。”
张仲道:“易雪诚自己就是雾隐的高手,大人不知道吧?”
杨素惊讶道:“这厮狗贼,说自己是崂山派的,居然自己就是雾隐的人。欺瞒老夫,可恨!”
张仲道:“易雪诚两面三刀,烈性难驯,如同养虎,可能就要被他反噬一口。但是易雪诚走了之后,大人急需一名不逊色于易雪诚的武林高手卖命吧?”
杨素更是一惊,自然的就要武林高手卖命了,很多的暗夜里的勾当,并不是一些谋士幕僚随口说说就行了的,要杀人,要进入朝中文武家中做些灭口的事情,也是要武林高手做的,现在易雪诚心怀二心,自然是不能用的了,现在正缺这种人。
杨素道:“难道你要我启用那几个花间派的女娃娃?那自然是不行的,太招摇了。”他摇头道。
张仲道:“大人此言差矣,花间派的几个女娃娃花拳绣腿的功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给大人物色的,就是刚才被大人打入监牢的马钟元!”
杨素大惊失色,一惊的是张仲如何知道,自己将马钟元是打入监牢而不是杀人灭口。因为自己还是要严刑拷打问出来究竟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谋反之事。二惊的是马钟元如此一个满目狰狞的汉字,动辄就要举手杀人的混账,如何能为我所用?
“马钟元虽然相貌丑陋,但是为人豪爽义气,他有两点足够为我们所用。”
杨素赶紧从书桌旁站起来道:“说。”
“第一,他为人蠢笨但贪财好色,我们给他银子和女人并巧言令色的对他用计,他自然的就俯首帖耳。第二,他的武功要高出易雪诚不下三成!”张仲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看的出来,翟旭自然就是一等一的雁翎刀高手,出刀凌厉之势有开山破岭之力,但是马钟元后发先至一下子就拿住了锋利的刀锋。这等身手,世所罕见,所以秦妍倪见了也不断发抖。
杨素微微颔首道:“那,降服这匹烈马,也自然是你的本事了?”
张仲道:“不过还要大人给我一点小小的权利。”
杨素道:“我自然是全力助你。”
张仲道:“希望大人赐我一官半职,我能出入大狱,狱卒听命于我差遣。”
杨素微微点头道:“要收了那蠢牛,自然得如此。既然如今李靖逃了,我府中主薄之位空缺了,就交与你了。”
张仲那个汗颜啊,主薄的位子自己这文化水平能坐吗?杨素见他面露难色,自然知道这督工没多少墨水,微微笑道:“不用担心,这只是你在我府中行走的幌子,主薄之事,我自然有人为你做了。你照常领了月俸”
张仲乐呵了,不干事还有俸禄拿,真是开心死了。
杨素掏出一块腰牌道:“这枚令牌,你就带在身上,可自如出入越国公府,就算是刑部天牢大理寺监牢的死囚犯也可以去探监的,更别说我府中的小小囚笼。”
张仲赶紧的跪拜道:“卑职谢过越国公。”接了腰牌,是一枚金光灿灿的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镀金,上面盈盈如碧的绿色字线条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是一个“令”字两边雕镂着盘舞的螭和昂首呼啸的蛟。张仲真是越来越开心了,还混到个金牌了。不过马上就冷静了,自己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已经卷入到谋反的政治风波中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无论做什么,现在都要分外小心,没计谋没武功没背景没靠山,唯一有的就是一张嘴巴,在这些人的猜忌怀疑之中撬开生存的夹缝。
张仲拜别了杨素,走在了越国公府里,感觉重见天日的那种舒畅,至少现在自己的小命危险不是很大。心情无比轻松的走在幽静的青石板小路上,两边的桂花飘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张仲闻了一下,果真是神清气爽,飘飘欲仙,眼睛闭上感受一下生活的美好。
陶醉在花香之中睁开眼睛一看,突然发现在前面的青石板路上有一个身材颀长而曼妙的少女,身着花团锦簇的绣楼小姐装扮,发鬓上的钗子还在渐渐坠落的斜阳中一闪一闪,手上拿着团扇,团扇上画着娴雅端庄的侍女图,那少女正在青石板路上扑蝶,她前面就是一只彩蝶在丹桂树上,展翅欲飞。轻轻的捭阖着双翅。
张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路太窄,只好在这头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扑蝶。少女团扇轻轻的一扬,带起一阵香风,那蝴蝶就扑棱飞了起来,少女看着飞走的彩蝶,面上尽是失落,面颊红润如朝霞,在斜阳染红的天边云霞相映之下愈加明艳动人,一双眼睛如同翡翠般的有着雍容的宝气。
突然一个少年从桂花树的那端一个腾跃,一个筋斗已经翻身落在了少女前面,嘻嘻笑道:“姐姐,我替你捉到它啦。”,展开手掌,蝴蝶已经被捏成了一团花末,眼中尽是开心的神色,少年的面颊亦是白皙如同女子,眉间贵胄之气,隐隐待发。少女看了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总是要捏碎了它。”声音甜腻而素雅。
张仲一下子苦笑不已,赶紧的掉头往来的路准备走去。心想怎么那么倒霉啊,又碰到这小鬼头杨玄感了,今后在越国公府里也混不长啊。
杨玄感一下子跑到张仲后面拉着他衣服淘气的道:“大侠,你为我爹爹办事么?”
张仲转过头依旧做个鬼脸,五官都拉扯的变形了,口中含糊不清的道:“少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侠。”
杨玄感一下子笑着拉住他的手道:“别装啦,我不告诉我爹爹,昨晚的事。”
张仲大喜,放下手道:“当真?”他眼光顺便扫过,看到了那少女,那少女本来见他做鬼脸也是微微笑了,此时见他突然放开拉扯五官的手,现出一张清秀雅致的少年才俊模样,不由得一呆,脸上飞起红云冉冉,心中慌乱,拈花闻香。
杨玄感道:“不过”他扯下几朵花,放在鼻子前用力嗅了嗅,贼兮兮的看着张仲道:“你要教我功夫!”
张仲一阵头皮发麻,这还真是要命啊。老子还想学功夫呢,结果碰到个功夫少爷。本来是志同道合,可惜的在于,老子是个废材。
张仲赶紧道:“少爷有所不知,越国公让我办事,不准我动用武功,不准任何人知道我会武功。”
杨玄感笑道:“大侠你别骗我啦,我爹爹让你办事,自然是看中你的功夫,如果不让你用武功,那我爹爹要你何用?”
张仲道:“不是的,之前有个叫易雪诚的混蛋...”
杨玄感一下子扔掉那些花道:“不准骂我师...”然后两只手一下子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看着张仲,那样子天真顽皮之至。
张仲自然一下子就听得心里暗暗吃惊,心想原来那忍者龟是杨玄感的师傅啊。心想老子那就不用瞎掰为什么杨素不准我用武功了,其实我也没武功。顺便威胁你,利用一下你这小鬼头。
杨玄感看着他,贼兮兮的道:“如果你告诉我爹爹易雪诚是我师傅,我就告诉爹爹你要拿石头砸我的头。”张仲心想原来易雪诚还是个私密的家教啊。越国公都不晓得。
张仲四下里看了看,一脸疑惑的看着杨玄感道:“易雪诚?谁啊?我不认识诶。少爷您认识他吗?”
杨玄感一下子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摇着他手说:“我也不追问为什么爹爹不要你用武功了,但是你要找人来给我教功夫。最好是昨天晚上和你一起的那个姐姐,我看她的功夫似乎比你的高多了。”
张仲心想她不是比我的功夫高多了,而是高出很多很多,因为我没功夫。不过现在更好。这小子也进笼子了。
张仲面露难色道:“这恐怕不好吧?”
杨玄感拉着他衣服,哀求道:“大侠,你就跟那位姐姐说一下吧,现在你在我爹爹手下当差,我会罩着你的。”说罢还昂首挺胸,隐隐就有了桀骜的气质。
张仲知道现在已经到时候了,吞吞吐吐的道:“这个,我试试看吧,不过。”
杨玄感大喜道:“不过什么?条件只要你开出来,多少银子我有的是。”
张仲道:“不是银子,是昨天我和那位姐姐走散了,我们在长安城无处落脚,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今天刚好就万幸的能够在越国公府里当差,但是她,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就是要通过杨玄感的少爷身份,找到隐匿在长安的唐姝瑶和秦妍倪。
杨玄感有些失落的道:“那你可有什么办法找到她么?我是很仰慕你和她的功夫的。”
张仲道:“有是有,不过..”
杨玄感闻言又是一阵开心,眼中光芒映称着斜阳道:“快说,快说”
张仲道:“你帮我找到一个叫翟旭的御前....”
杨玄感接口道:“翟旭那个废材?”
张仲哑然道:“少爷你认识他?”
杨玄感不屑的道:“那厮自以为在皇上面前是带刀侍卫统领就很了不起,我爹爹让他指导我武功,他竟然不屑一顾,后来我师父与他交战,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我拜了易雪诚为师父。”
张仲一阵心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看来那双刀诚的功夫确实不错啊。翟旭都被打的落花流水了。
“你继续说,怎么做?”杨玄感竟然铁了心的要找到唐姝瑶学她的轻功了。
张仲巴不得这样,早日找到她们,商量如何远离长安,隐匿山林。也就完成了大侠唐的遗愿。
“你找那翟旭来,我就能找到那位姐姐啦。”张仲摸着杨玄感的头,慈爱的看着他,突然一下子想起来,真是不要命了,这是谁啊?这是越国公杨素的少爷,自己有八个脑袋也没命去摸的。
不过杨玄感倒是毫不在乎,仍旧拉着张仲的手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