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萍鼓足勇气说:“当时你母亲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因为长期服用精神药物,又不配合医生,所以无法正常顺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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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熨贴城市,菊香四溢。风儿掠过树梢,轻潮涌荡。
白正楠从下属的园林工程处回来,径直到了值班室,见蔡新埋头在派发报刊,于是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问他愿不愿意去园林处工作,收入比保安高,还提供住宿。
蔡新立即放下手中的报纸,挪了凳子坐到白正楠对面,欢喜的语无伦次。
“你妈身体好些了吗?”白正楠关心地问。
蔡新的脸上笼上了阴云,叹气地:“她是老毛病了,好好坏坏的。”
“你妈……个性好像是很要强。”白正楠小心问道。
“是的,她很有原则的。”蔡新一脸自豪,
白正楠又进一步问:“她真的揭发了大伯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妈一直说,大伯就是被上海女人害的,那个陈红半年后就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陈红?一个普通又熟悉的名字,白正楠在脑海中迅速地过滤。
蔡新自管自说:“等大伯出了狱再去找她,她已经嫁了别人,而且有了孩子。大伯非常爱那个女人,受不了大击,大病一场。妈说,大伯后来找有钱人结婚,就是为了赌气。”
猛然,白正楠的脑海定格在一个人身上,陈红,就是原千惠的母亲!难道是同名?不,不会的,白正楠的耳膜里嗡嗡作响,听不连贯蔡新继续在说些什么,恍惚地离开值班室,也不知道如何回到了办公室。
看到白正楠失魂落魄的样子,孟子涵不敢上前多言。
力阻林晓培进入李家,李文中的目的就是要报复原镇书和陈红?娶了原千惠,就赢得了原氏所有的财产!他在乎的不应该是钱,而是出这口气!
李纪宏知道这一切吗?纪宏,纪红?这个名字值得推敲,李文中真是煞费苦心!
白正楠的血液膨胀着,这是与真相碰撞前的激越,他在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子,思忖着应该做些什么?他颤抖着手点上一根香烟,用力地吸入一大口,又奋力地喷出,把久郁的积愁全吐露出来:我该为林晓培做些什么?白正楠反复想着主意,茁壮一个,又推翻掉。
他想到了苦苦追查真相的杜骏东,立即拿起话筒,拨了一半号码,却停止了,他提醒自己,事关重大,一定要冷静,三思而后行!
刘广博推门进来,他把一份文案递给白正楠,白正楠双眼落到封面上,吃惊地问:“这么做,豪亚会不会否决?”
刘广博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他们不敢否决!这是市政府费副市长打招呼的!”
博豪家园所有的宣传广告,都将由杜骏东的东阳广告公司负责!
白正楠小心地问:“李董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联系一下李纪宏,或者李青,定个日子,和东阳广告公司开个碰头会,下周拿出创意书。”下达完任务,刘广博背绞住手信步走了。
就象接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白正楠陷入两难,他很奇怪,兜兜转转,李家还是要直面杜骏东,李文中是个商人,他能同意这个决定,无可厚非,可是,以李纪宏的气度,一定不会风平浪静!
风雨欲来,白正楠权衡了一下,决定联系李青,李青表示,她已经知道了此事,李文中指示后天开个会,讨论一系列的推广策划。
杜骏东也同意开会时间,他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向白正楠问任何多余的话,白正楠准备把蔡新所言相告,又觉得电话中不方便,决定择日面谈。
李纪宏的反应在大家预料之中,他难掩气懑,径直来到李文中办公室,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李文中早有准备,让他说出反对的理由。
李纪宏梗住了,内心对杜骏东的妒意,还有婚姻的不自信,要是全说出来,等于自找没趣,李文中的口水足以淹死他,然而,李纪宏不想成为员工们的背后的谈资,原千惠的潜意识中,时不时倾向旧爱,实在让人煎熬了,于是赌气说:“您既然答应和东阳合作,我就不负责博豪家园这个文案!”
这是李纪宏的杀手锏,他很清楚,李文中有二个心愿,一个是要他娶原千惠,另一个是让他独挡一面得到锻炼,博豪家园就是最好的平台。
“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和我赌气?”李文中眼神淡定,口气毫无温度。
李纪宏太了解他了,他嗅到了一丝不利自己的气味,但骑虎难下,只得坚持己见。
李文中眼梢处的细纹聚了起来,叹口气说:“你这个人,就是不成熟,这个以点你一直不承认!做大事的人,利益当先,能忍天下不能忍之事,儿女情长的小事,你都能草木皆兵,庸人自扰,还能做什么?”
“难道你不怕千惠和他旧情复燃吗?”李纪宏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李文中严肃地说:“如果真要复燃,就算我们不和他合作,也能变成事实!千惠对李家一门心思,是你不信赖她,缺乏自信,这样下去,我看早晚会出事!”
“反正我不支持您的决定!”李纪宏闷声坚持。
李文中不想纠结,从桌上拿起一份文案,说:“既然这样,你和千惠去负责园艺中心和台湾生态园的合作项目!”
李纪宏被用力推了一把,惘然若失,心头漫过一丝悲凉,拉长声调问:“原来您早就做好了安排!这样对我公平吗?”
“公平?我给了你很多机会,是你不珍惜!你以为开个小会,讨论一下方案,定一下资金额度,就是锻炼吗?商场就是战场,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好人脉,把握机会,特别是学会和自己的敌人打交道!你不服气对不对?我看这个杜骏东比你厉害多了,他圆润周全,明白个中厉害!我也明白,他的确忘不了千惠,但是,却授权给经办的黄经理担负此案,为什么?他是不想给千惠造成困扰,不想让合作横生枝节!一个真正的男人,在爱情和事业上的拿捏,是需要懂得孰轻孰重!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你若再不改变性子,谁也帮不了你!千惠不是林晓培,她是有智慧的!”
李文中一番滔滔不绝,把李纪宏的耳膜撞的生疼,心头漫起辛酸苦涩,哀怨地瞪了李文中一眼,扭头就走。
回到办公室,李纪宏难掩郁闷,拿了公文包,下楼跳上汽车,一路疾驶,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李文中冷冰冰的脸,现实的态度;原千惠城府的表情,在他的脑中跳来跳去,他忽然强烈地想起单纯的林晓培,那张俏丽无暇的脸,激情四溢的热情,无数欢乐的时光……李纪宏诧异,自从她死后,从未这般想念过她,也未这般想过她的好,他的心竟然牵扯般的疼起来,他猛然刹住汽车,伏在方向盘上,欲哭无泪。
汽车喇叭被他压的乱叫起来,他抬起了头,眼望四周,不知不觉开到了郊区的前进路,这里曾是钱家老宅的旧处,李文中七岁那年拆迁。不知道为什么,李文中不喜欢家人提及此处。
心头柔软的地方茁壮起念旧情怀,李纪宏停下汽车,踱步来到小区大门前。好多年没来这里,眼前的一切变得很陌生,但是,一阵阵的微风中,还是透着亲切感。
一位小区保安认真打量他,扫望着汽车,客气地问李纪宏去几幢。
李纪宏摇了下头,解释自己是老住户。
“你们怎么没回迁?”保安很健谈,一脸的好奇。
李纪宏随口说:“我们在别处造房了,这里回迁的人多吗?”
“那时候还不盛行买房,按比例或平方米,基本都回迁。”
李纪宏来了兴致,“我能进去看看吗?”
保安瞄了几眼他的豪车,点了下头,进一步问:“您贵干?”
“我是豪亚的。”李纪宏脱口而出,却又后悔了。
保安眼前一亮,惊喜地问:“这么说……您是钱家少爷,不不,您是豪亚的公子!”
“呵呵……”李纪宏傻笑笑。
保安热心地说:“您去三幢102吧,那家户主刚回家,一直说和您是发小,也不知真假。”
三幢102室的门竟然掩着,一位男士背对着门不知在鼓捣着什么,李纪宏礼貌地敲了下门。
男人转过了脸,双眼呆了几秒,惊呼起来,兴奋地扯开嗓门:“天呐!是纪宏!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找我吗?”
“你是……你是……”李纪宏的记忆一片空白。
“我是住在你家后门的钱大壮!我们还是族亲呐。”钱大壮激动的不知所措。
“对!你是大壮,比我高二级!”李纪宏想起来了,这个村姓钱的占了大数,他实在记不清。
“我看你额头的月牙疤就知道是你!快进屋坐!”钱大壮连忙让他进屋,泡上一杯龙井茶,抓了一大把瓜子放茶几上。
“还有那个叫大猛的,他是你哥,还是弟?”李纪宏的记忆之门打开,年少时的一切如清水般甘冽,滑过心头,有一种久违的亲切甜蜜。
“是我哥,他去了深圳工作!”钱大壮连忙招呼他坐下。
李纪宏小心地问:“你父母……还好吧?”
钱大壮热情地说:“他们去买菜了,就要回来了,你一定要在这吃饭,他们常念叨你的。”
不虚此行,李纪宏莫名的兴奋起来。
钱母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说:“按族谱,我和你妈还是姨表妹呐,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不会来看看呐?你妈还好吗?”
“去年她去世了。”李纪宏低声说。
“唉,她是个老实人,一个大小姐,也没享到什么福。”钱母一声长叹。
吃了顿热腾腾的晚饭,李纪宏这才知道这里的老住户人都知道豪亚的现状,他们一致认为是钱家的功劳,钱父说:“如果没有钱家,你爸纵有三头六臂,也不会成大器!”
似乎,大家对李文中颇有微辞。
李纪宏提到了二位阿姨。
钱母说:“你大阿姨有先见之明,特殊时期还未开始就去了国外。你二姨最有文化,却是红颜薄命,受的罪就大了!不但得了疯病,男朋友也跑了,死的时候无声无息,我们都不知她葬在哪里。”
“你二姨才华横溢,特殊时期中一些造反派的举动对她的冲击很大,治疗了几年,效果都不大,最后,都被人淡忘了。”钱父插了一句,一脸痛惜。
气氛有些沉重,钱母忽然问:“你有孩子了吗?”
李纪宏笑了一下说还没有。
钱母打开了话匣子,回忆说:“你妈当年生你可受罪了,怀孕后整天呆在大宅里也不运动,听说生产的时候难产,疼得死去活来,最后只能开刀,就是剖腹产,还感染了。”
“剖腹产?”李纪宏心一顿,虽然知道不是李文中的儿子,但是,和钱慧萍的深情,让他心存余念,此刻他真正明白了,钱慧萍真的不是生母!钱慧萍病危之际,他曾多次看护工帮她擦试身体,腹部没有伤疤。
“您怎么知道这么多?”李纪宏反问。
钱父小心说:“不瞒你说,你爸这个人有些冷面,不大和邻里来往,你满月发喜蛋,我们才听说的。”
李纪宏忽然发现这屋里似乎缺了些什么,不禁问:“大壮,你……还没结婚?”
“结了,去年离了,孩子被她带走了!”钱大壮有些不自在。
爱的不幸无处不在,李纪宏颇为感叹!他拍拍大壮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位老人谈了很多旧事,李纪宏耐心地筛去糟粕,留存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驶出前进路,夜色重重叠叠,就象一张无形的网,李纪宏倦缩的心难以摊平,那些褶皱掐住了他的喉咙,非常难受。
李纪宏不想回家,他拨通了白正楠的电话,约他去酒吧坐坐。
白正楠在岳母家,他的车去年检了,叫李纪宏顺路接一下。
自从蓝如被吓到后,李纪宏还未探望过,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买了一篮水果,直接就上楼了。
蓝如的母亲叫朱萍,已经退休,她热情地招呼李纪宏坐下,端望着他,不由感叹:“真是光阴似箭,你都长这么大了!”
李纪宏颇觉话中有因,疑惑地问:“阿姨,您怎么这么说?”
朱萍热络地说:“我先前在妇幼保健院工作过几年,当年你母亲生你的时候,我是助产士,产妇精神不济,难产,后来剖腹,才生下了你!你在保温箱呆了一周呐!”
这是几个小时内与身世的第二次碰撞,不要说李纪宏有多么震憾,就连蓝如和白正楠都击晕了,蓝如惊问:“妈,这么久的事,您怎么从没提起过?”
“你们也没问过我呀!这件事我记的特清楚,是因为……是因为……”朱萍不知如何说下去,突然一脸难色。
李纪宏尽力以平和的眼神示意她可以直言。
朱萍鼓足勇气说:“你母亲当时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因为长期服用精神药物,又不配合医生,我们几个人都摁不住她,我还被她咬了一口,所以印象很深,我从病历上记住了你父母的名字。”
白正楠心一沉,这个女人决不是钱慧萍!难道,李纪宏是他阿姨的孩子?可是,他的阿姨姨直未婚,哪里来的孩子?他很用心的观嚓李纪宏的表情,让他不解的是,李纪宏表现出一副淡定,还附合了朱萍了几句。白正楠困惑,也许,李纪宏是知道身世的,说不定他也在努力向真相靠拢。
两人心照不宣,李纪宏忽然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遗憾地说:“家里唤我回去,酒吧只能改日再去了。”
送走李纪宏,蓝如浑身的细胞都张开了触脚,紧张地拽住朱萍,问个不休。
白正楠也插话问:“妈,您真记得产妇叫钱慧萍?”
朱萍认真地说:“不会错!我们医院有位护士叫张慧萍,她们同名!所以,我们特别有印象。小李不在我就明说了,产妇长得很美,但是,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孩子都不敢让她抱一下,不过,她丈夫和妹妹都很照顾她。”
蓝如和白正楠互望一眼,脸色凝重。
朱萍奇怪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神经质一般?”
“妈。”蓝如挪近身子,慎重地说:“李纪宏的母亲神经一直很正常,她的名字才叫钱慧萍!李纪宏不是豪亚老板的亲儿子,您曾接生的这位产妇,她没有丈夫,很象李纪宏的阿姨,这件事真的匪夷所思,豪门多事,您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不然会出事的!”
朱萍倒吸一口冷气,“我听得怎么这么乱?怪不得看这孩子的眼神闪烁,很沉重的样子,他不去酒吧,是不是心情受了打击?”
白正楠想到了蔡新说的话,进一步说:“他的身世很复杂,现在知道您是知情者,说不定还会来向您询问内情,一旦被李董知道,我担心……”
“不用担心,我决不会再提及了。”朱萍态度坚决。
偶尔掀开的沉年旧事,纠缠的白正楠一夜难眠,总有一种不祥在胸腔内徘徊难尽。
第二天,白正楠顶着厚眼袋上班,他习惯地扫了眼前台,顾欢欢还是不见影踪。
孟子涵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位警员,他们针对顾欢欢失踪案,再次了解情况,得知白正楠是介绍人,希望他能提供有利的线索。
白正楠没有提及漂流瓶,表示是受朋友齐思睿之托,这才介绍她来上班。
和顾欢欢最后见面的情形历历在目,白正楠想到这个女孩甜蜜期待订婚的样子,心情十分沉重,爱莫能做,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会失踪。
孟子涵倍感困惑,分析:“欢欢爱漂亮,穿着打扮十分显眼,容易让外人误以为是富裕多金女,也许是这样招致横祸。”
她的观点和许多人的反映相同,谋财害命似乎成了顾欢欢失踪的最大可能。
白正楠约见杜骏东,两人简单寒暄,话锋一转,白正楠说出来意。
他所反映的情况无疑是雪中送炭,俩人达成共识,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可以串成链条,杜骏东无比振奋,感谢白正楠鼎力相帮。
白正楠收到一条短信,李纪宏要求,一定要保守他的秘密!白正楠回复,我明白!
几天后,有对恋人在一个偏远的村镇捡到了顾欢欢的物品,一只很普通的双肩包。除了手机,里面的记事本,上班的工卡,饭卡,身份证、银行卡、相片都在,包里还有一条丝巾,警方在丝巾上发现了多处血迹,经分析,血迹属于顾欢欢。
周寒冰和齐思睿同时赶到了公安局,看到顾欢欢的物品,周寒冰几乎晕倒。
齐思睿寒颤,湿润了眼眶,虽然断定顾欢欢遇到了不测,可是直面一切,心还是撕扯的无比疼痛。
周寒冰怒目而视,对着齐思睿一顿诅咒,把齐思睿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齐思睿没有心情跟她计较,找了个地方哭了个痛快。
回到家里,面对顾欢欢买的二袋订婚回礼,齐思睿彻底崩溃了,他搂着包袋一顿干嚎,直到精疲力竭。
公安局把这桩失踪案改变了定性,对捡到东西的区域进行大面积地毯式搜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进展缓慢。
由于齐思睿住的是老小区,仅南边路口安装了影象资料,从上面清晰看到,顾欢欢五点四十五分钟从出租车下来,冲天辨,双肩包,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步向小区方向。
从这个时间段分析,顾欢欢答应和齐思睿吃火锅,应该不可能再出门,除非遇到了急事。从顾欢欢的手机清单看,最后一只电话是下班后和齐思睿的通电。附近超市也没有她光顾的影象资料,谁也不知道顾欢欢去了哪里。
联系顾欢欢身在外地的姐姐,她说,前一天同过电话,两姐妹聊得很开心,应该不会出事。
警方对楼内住户再次进行调查,姚欣说,顾欢欢下楼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
丁绍庭动了侧隐之心,放了齐思睿假。可是,齐思睿只休息了一天就来上班了,他对老科长说,一个人呆在家里快憋疯了。
齐思睿面颊深凹,胡子拉碴,老科长深表同情,劝慰了几句,把手头的事分给齐思睿分工序,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
面前是一件夹克衫,齐思睿睹物思人,泪水夺眶而出。
午饭时间,丁绍庭亲自过来,叫齐思睿一起去外面吃饭。
可是,齐思睿一口回绝,他不喜欢丁绍庭刻意的关心,任何关心对他而言都是打击和讽刺,他越来越认为,顾欢欢的不幸,是来自这份感情的苍白,没有亲人的祝福才横遭不幸!他怨恨丁绍庭!那个该死的加班,那两件可恶的夹克衫!
“你是自责,还是怨天尤人?”丁绍庭不傻,他能嗅到浓浓的怨气,这让他颇不自在。
看了他一眼,齐思睿平静地说:“我没有了父母,欢欢选择了我,也离开了!这就是我的命!您不喜欢她,现在她不见了,您该释怀了。老天爷是偏心眼,他不会维护我们这种苦命人!”
丁绍庭“唰”地变了脸色,“你认为她不见了,是我间接造成的?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我是不喜欢你和她往来,我不希望你有那样的岳母,我是为你好!无论怎样,我还是希望这个女孩能平安回来!
齐思睿摆了个停止的手势,不耐烦地说:“您不用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您去吃饭吧。”
丁绍庭愤然转身,齐思睿却叫住了他,从抽屉拿出一封信,说:“我做到月底辞职,您安排人接班。”
“一定要这样吗?”丁绍庭冷冷地问。
“就算欢欢不出事,我也会辞职的!”齐思睿扔下一句话,转身去食堂。
丁绍庭的心一阵难受,面色苍白,不得不坐了下来,老科长连忙递上一杯水。
喝了一口水,丁绍庭缓了过来,焉焉地说:“帮我劝劝他,年轻人,做事不能这样莽撞。”
老科长犹豫了一下,婉转地说:“厂长,小李是个人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很难受,您别跟他计较。我听说,中华服装厂高薪挖他过去,他一直很犹豫,这就表示他舍不得离开您。”
闻言,丁绍庭气极,怒道:“我们常年分单给他们做,他们竟然来挖我的人,太过份了!”
很快,丁绍庭打电话到中华服装厂,对方不敢得罪他,只得放弃聘用齐思睿。
得知此讯,齐思睿怒极,冲到厂长办公室,不顾一切和丁绍庭激烈地争吵,两人的火气都很大,齐思睿的底线冲垮,沉在心底经久的话如火山爆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家服装厂有今天的辉煌,我妈妈是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她帮你拉到几家企业的劳保服生意,你就不会有今天!我撞坏了你的车,你就一棍子打死了我,不再器重我,在你心里,事业和金钱就是生命,我算什么!欢欢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妈妈不近人情,你就不容她,这公平吗?你还记得对我妈的承诺吗!告诉你,我走定了!”
丁绍庭被呛的发不出一言,颓然坐下,呼呼喘大气。
齐思睿的一位朋友准备开服装厂,因资金缺口,需要一个合作者,他很看重齐思睿累积的服装经验,更注重他有渠道接单。
雪中送炭,齐思睿正愁没有退路,闻言立即动了心,能自己创业做本行,风险系数很低,他有成功的把握。
吸取教训,齐思睿在厂里没有对任何人声张,仍然坚持上班。
合作开厂,齐思睿必须筹促十万元。对于齐思睿而言,这是一笔巨款,得罪了丁绍庭,要借齐这笔钱,相当困难。
顾欢欢的案件陷入停滞,周寒冰病到了,大女儿从外地赶回来照顾她。
齐思睿的心就象浮萍一样着不了地,他被思念折腾的脸色黯沉,不修边幅,两人在一起的点滴,无时不刻从脑海跳出来,温暖,甜蜜,热闹……却不再重现,午夜难眠,看着手机拍下的片段,齐思睿不止一次流下伤心的泪水,心痛的发狂,
他奢望,这个女孩只是跟他开玩笑,不日就会回归。
齐思睿的人生进入临界点,所有的不顺,磨难,彻底扭转了他的人生方向。丁绍庭和他已如陌路,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是该死的加班,制造了顾欢欢的失踪,齐思睿更觉得是这样了!他的人生浑沌不堪。
那只诡异的漂流瓶;以及死去的韩真……一直盘旋在齐思睿的脑海中,此时的他,就象一只枯萎的土豆,满目青紫,注满了毒素,他就象上了瘾一般,忘了潜在的危险,把赌注押在了李纪宏的秘密上!
赌博是需要资本的,齐思睿运气很好,他轻易就得到了资本!他从路露处详细了解到了李纪宏的新秘密,他还和白正楠见了一面,并且得到了确证。
齐思睿专门请刚办离了退休手续的老钱吃饭,投其所好,送上一条南京烟。
老钱不糊涂,几杯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认真地说:“上次你朋友和我谈钱家旧事,我只是敷衍了一下,我这么大年纪,知道祸从嘴出,大户人家的那些事情,其实很诡异的。钱家二小姐美貌聪慧,特殊时期又生了病,很招闲话。其实,有一段时间她的病曾好过,听说还和旧日情人接触,但是,没有见到结果,后来就说她疯病复发跳井死了。”
“跳井?”齐思睿一惊。
老钱点头,“是呀!那座老宅有口深井。”
齐思睿问:“她为什么突然跳井?”
老钱回忆说:“这就不清楚了,自从她的妹妹结婚后,很少有人走进那座大宅,我父亲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七七年,神情很正常。有人说,她被旧情人所骗,一时想不开又疯了,而后就跳了井;也有人说,她和妹妹一家合不来,万念俱灰,一死了之。”
“没有别的传说吗?”齐思睿不死心。
老钱弹了一下眼皮,犹豫了一下说:“二小姐曾怀孕过。”
“是吗?那个孩子呢?谁是他的父亲?”齐思睿激动万分。
老钱小声说:“谁是父亲不知道,那个孩子可能就是现在豪亚的少公子!你想,三小姐不会生小孩,有现成的小孩,还能遮家丑,一箭双雕,总比领养外人的孩子好!”
齐思睿不免质疑,问:“这件事怎么遮的这么严实?外面从未有过风声,您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的父亲77年见过二小姐钱亚萍,当时,她在商店买毛线,问营业员,打一套小罂孩的毛衣裤要多少线。我父亲上前打招呼,她慌乱的不停扯衣角遮住腹部,不久,传出钱慧萍怀孕的消息,我父亲纳闷,嘀咕石女怎么可能怀孕。最奇怪的是,从未有人见过怀孕后的钱慧萍!以后,我们家搬迁了,也就淡忘她家的事。”
齐思睿还有最关键的问题,问:“您听说过钱亚萍的男朋友是谁吗?”
老钱摇头,“我没听父亲说过!她长的漂亮,有文化,但毕竟是疯子,这个男朋友也许不太了解她的状况。”
齐思睿认为,这个不为人知的男人,说不定就是隐藏在背后的神秘人。
虽然留有遗憾,对于齐思睿来说,这顿饭物有超值!自从顾欢欢失踪后,齐思睿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圣诞节前一天,,太湖边一处浅滩发现一具女尸,已高度腐烂,警方证实死者就是顾欢欢!致死原因待查。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齐思睿还是一阵天旋地转,痛苦万分。
更让他惊骇的是,尸体出现的地方距离林晓培坠湖的堤坝仅二百米!
齐思睿暗思:这是巧合吗?难道和李纪宏有关?
法医进一步检查,顾欢欢系窒息死亡,死前被性侵犯。在她的身上没有找到手机。
大家为顾欢欢举行了简朴的葬礼,按照风俗,周寒冰没有出现,齐思睿和顾欢欢的姐姐操办了一切。
遵照周寒冰的意愿,墓地设在其父同一陵园。
站在墓前,望着碑上顾欢欢活泼的笑脸,齐思睿久久不肯离去。他在心里默念,一定要找出真凶报仇。
这场丧事花光了齐思睿的所有,周寒冰表示,女儿是因齐思睿出的事,留在她那里的四万元,以及订婚首饰都不再归还。
人都没了,齐思睿大度的应允,只要周寒冰不闹腾,他不计较付出的一切。
关于顾欢欢被杀,齐思睿对警方的询问表示沉默,他只能这么做,不然就会扯出敲诈的秘密。内心判定,这事和李家脱不了关系!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行事。
三十号,齐思睿从抽屉取出电话卡换上,摁完文字,突然为银行卡发愁了,韩真死在银行卡上,不能冒这个险!但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利用,他忽然想起抽屉顾欢欢留在这里的一张卡,迟疑许久,决定冒一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