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观点很难,但是隐藏观点很容易,这也正是陆一鸣当前的想法,他渐渐了解了齐雪的内心,谈话中他会刻意的提到平淡的生活真好,当齐雪的哥哥和父亲在海边的码头上投资的时候,陆一鸣果断的亮出自己的观点“没必要的,这样追求下去会累死自己,辜负了生活的本意”,齐雪当然是开心的。而且陆一鸣还投其所好的将自己的QQ签名改成了“行云流水,去留无意”,他是个聪明的家伙,懂得将自己在人生观上取得的成就归功于齐雪,不止一次的谈到真的感谢你,在我迷茫慌乱的时候引导我的生活,这样让俩人的关系逐渐密切了起来,齐雪当然也看出了陆一鸣的这种改变,并且没有人会讨厌自己亲手打造的东西。我们必须要理解一下陆一鸣同志,他是很累的,两头应付,两头不耽误,一头是因为感情的迁就,另一头吗则是事关紧要,耽误不起。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陆一鸣兴奋的回想和齐雪接吻的味道的时候,一条冷冷的短信扑面而来。“我跟你打听个人,叫丁茜,认识吗?”齐雪发来的,他甚至能感觉到此时齐雪愤怒的样子,他先是短暂的懵了,立刻反应过来要赶快回,因为顺口说出的谎言比精心设计的更容易让人相信。“认识啊,我前女友,怎么不认识呢?”接下来他一面紧张的等待齐雪的短信,一面飞速的动用自己的脑细胞准备了两种可供选择的解释方式:一是两家家长很熟悉所以经常会在一起,但是立刻否定了,冷冻厂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人嘴碎的,经不起推敲的,于是出现了第二种:三个月前就分手了,可是这女孩缠住自己不放。结果证明陆一鸣的准备是必要的,齐雪淡淡的回了一条“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于是果断掐了三十秒的时间,然后直接将打好的短信发送。陆一鸣毕竟不算真正了解女人的,他判断齐雪会和自己发作,即使拉不下大小姐的面子来吃醋至少会故意冷落自己的。可是呢,他错了,齐雪不但没有冷落他,甚至越发的对他亲密了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短信回的很干脆让她觉得自己这个人光明磊落值得依靠,其实他不知道生活优越的人不会那么敏感的为感情所困,因为他们并不自卑,这也恰恰证明了人活着,吃饭,最重要。感情吗,最起码要排第二了。
接下来的事情可难办了,陆一鸣必须马上和丁茜分手,原因很简单,现在瞒过了齐雪,但是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了鞋子。这也是出乎陆一鸣意外的,他没有想到在自己虚伪的遮掩了犀利的人生观后会让自己和齐雪的感情进度上涨的这么快。他也很苦恼,他想到丁茜傻傻的样子,突然自己像是被人甩了一样,满腹的委屈,甚至眼睛里打起了泪水的漩涡。他以前只是觉得自己是因为和丁茜上床上出感情来了,可是真到这个时候自己却根本没想起那码事,他满脑子的丁茜的温柔,丁茜的善良。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抽到嗓子发干,然后喝水,接着抽。最后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非要和丁茜分手,为什么非要选择齐雪,就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像父债子还一样,没得商量。只是像他自己说的“和哑巴在一起呆两年都会产生感情”,他很是舍不得,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的思维像是被麻醉了,他突然想起“一夫多妻该多好?”,然后顺杆爬居然又想起自己曾经和董杰激烈的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想想当时自己的论据,依然觉得合理且有力,“两千年的封建制度之所以能延续,并且有过辉煌,很大程度因为适应了自然选择,能力强的人拥有更多后代,基因得到了更好的遗传”,可是我算是能力强的人吗?我算什么东西?人家并无过错你却毫无原因的抛弃了她,并且她为你献出了贞洁!你这个衣冠禽兽,你冠冕堂皇的看着这些东西,说着他伸手一并抓起躺在床上的几本书,愤恨的将它们一并砸到衣柜上。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倒在床上整晚都在半睡半醒中设计着和丁茜分手时要说的话。第二天的早起,他发去了这个设计了一晚的短信:“丁茜,我们分手吧,没有商量,在一起这么久,我们没有共同语言,这你知道,我努力过,不提起那些烦人的东西,可是我依旧不快乐,你说过你希望我是快乐的,不管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因为给予才是爱,不是吗?我不想听你说很多,这段感情没有下文了,我期待你好好的生活,希望我留给你的不只是恨”在写最后的“恨”字的时候,陆一鸣掉下了在眼里徘徊已久的泪滴,随后按下了关机,他想到丁茜可能会去寻自己,他独自一个人出门去了海边。
傍晚的时候陆一鸣缓慢的从海滩上站起来,他看着涌动的海水和飘过海平面的海鸥,浅水区钓鱼的老头们都拉着缓慢的步子回去了,他却感觉自己的双腿迟迟不肯往回迈,他打开手机,和他预料的一样,七条未读短信,他粗略的看了看感觉心情很低落,他看见丁茜在乞求自己,在故技重施的说要当面说清楚,但是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好吧,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既然你不想回来,那么我放你走,我也会勇敢的生活,还有你没有我夸的那么好,不要太自信,对新女朋友温柔一点,不要老发脾气,人家有反击的资本”,他笑了,是一种无奈的笑,看来丁茜还是知道了自己离开的原因,他希望丁茜会同意分手,希望却在此刻衍生出了失望,她真的接受了分手,自己心里却又很失落。但走出海滩后一种轻松的感觉彻底征服了他,他控制着自己不要爱上这种感觉,提醒自己是一个刚刚做了负心事的伪君子。可是无济于事,步子轻松了,步子不会骗人。
就在陆一鸣结束一段感情的同时,薛玉江却正式的将自己的第N份感情绑上了神圣的标签——他要订婚了,这天他盼了好久了,他当前的生活很混沌,他对自己的衣着很讲究,即使在自己手头紧的时候也不会买一百多块钱的衣服穿,他很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宁可步行也不会坐上朋友的桑塔纳去逛街。可是呢,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自己没有工作,虽然自己的父亲多次承诺会努力为他安排,结果总是等,然后没有音信,一直到自己都懒得去和父亲打听自己的工作。提到这些不得不说十年真的很长,让一个人的故事从正史变成了野史,十年前的话薛玉江的父亲说不定能让儿子当上镇长也不一定,可是十年后呢,谋一份财政开支的工作竟然如此的困难。薛玉江最近一直抑郁寡欢,他也意识到自己除了和女友做爱,除了出去会朋友变真的再无正经事可做,而且自己的几个朋友最近也似乎对自己颇有微词,这其中首当其冲的是陆一鸣,每次两人见面他都会提到薛玉江的工作,在得知还没有着落之后变会一本正经的教育自己,说以后要成家了靠吃爹妈可不成啊,保不齐老婆养不住的。这些东西他自己也想过,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我一没力气,二没技术,我能怎么办?况且薛玉江是谁的儿子?去打工合适吗?面子上过的去吗?”他气愤的想,他们都不理解自己,他们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想着想着他感觉自己还是坚强的,承受了这么多压力,仍然能坦然面对,是会做大事的将来。出于这种谈话的不投机,他和陆一鸣的关系有点冷淡了。
那天薛玉江带着老婆去逛街,他现在有了新的和父亲要钱的杀手锏,因为他过一阵子要订婚了,所以要买套像样的衣服总是必要的,毕竟不能丢了老薛家的脸面,而他父亲在维护家族脸面的问题上总是也很支持薛玉江的,鉴于自己的儿媳妇也在出手当然要大方一点的,三千块,并且还要补充一句“最近包工程,手头紧啊”,薛玉江当然也很识谱儿,“没事,买卖重要啊,再说她家也不挑,对付对付就行了”,碰巧的是撞见了陆一鸣,正在谈笑突然又过来一个姑娘,薛玉江对服装是很精通的,他立刻注意到了这女孩上衣的牌子,“这么有钱,不会是假货吧”,可是当他看见女孩脖子上精致的白金项链后彻底打消了这种怀疑,接着整个谈话中他都表现的很有板有眼,仿佛和陆一鸣两人不是早就识得的朋友关系,倒像是客户关系,买卖关系,总之让陆一鸣很不舒服,谈了几句草草推脱说有事,这时候薛玉江却走了上了,贴在陆一鸣的耳边说“哥们儿,这妞不错啊,有钱人,你得把握住啊”,说罢为了遮掩齐雪,还拍拍陆一鸣肩膀说“对吧”,“对,我知道,放心吧”陆一鸣回应说,“先这样,过后跟你说”,然后揽着齐雪离开了,薛玉江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却空落落的,买东西的兴趣也顿时没有了,“世事难料啊”他嘀咕着,“嘀咕什么呢,还买不买衣服啊”他老婆憋不住了,毕竟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县城的百货大楼到了六点就会关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