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一向浅眠,身旁有了陈洛她自然睡得踏实了许多。夜半,鹿儿突然睁开了眼睛,戒备的看向屋外。却见陈洛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畔,剑在手中,嫣然一副保护鹿儿的架势。
鹿儿见势哪里还有睡意,纵是他武功卓绝,此刻紧张的气息使得她也不能放心。
陈洛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眼里的怒气更甚,“何人在此,扰了内子清梦!”鹿儿不禁脸一红,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以示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明里暗里的捉弄于她。
“呵呵,老衲见这月色甚好,故来向陈少侠讨教几招!”屋外的声音气韵浑厚,陈洛和鹿儿相视一眼,料到此人便是成天意。
“国师真是好雅兴,可哪里有三更半夜带着十几二十个人前来讨教的道理?!”陈洛眼中有了忧色。他不要紧,可鹿儿不能落入那青帝手中,那青帝看她的眼神,想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还有静儿,眸中忧色更甚。
“哪里哪里,都是些好斗的后生,倾慕陈少侠的剑法罢了!”成天意在屋外倒是能沉得住气。
陈洛料到今晚必有苦战,“国师稍候片刻,容我和内子更衣~”他放长了声音,果然听见屋外的树林中“咔嚓”一声,不知是什么树断了。他得意的“哼”了一声。
鹿儿哪里知道陈洛的用意,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她就想不明白,陈洛为何无论在何时都能如此轻松自信。她说“都什么时候了”,他便会回她“是时候了”,她说“公子自重”,他便能做出更不自重的事情来告诉她刚才他已经很自重了。“哎”她叹了气,看着陈洛为她整理衣物,她二人就只是相拥而眠,基本算是和衣而卧,可陈洛却打理的极慢,那动作,好像是在诀别。
耳鬓厮磨间,他又吻了她,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抱着她上了床,整个人敷上来做纠缠状,她刚要反抗,陈洛便用吻堵住她的嘴。她着急又忧心,陈洛的不依不挠,她只剩不断的喘息。
他咬了她的耳朵,她抑制不住的“啊”了一声,只听他同样喘着说,“等我!”鹿儿只觉得身上的热源瞬间抽离,一阵天晕地旋,突然的失重感让她清醒,她正在急速下落,原来那床板上有机关,她落入了干燥的草垛中。
她立刻爬起来,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陈洛的痕迹。他还在上面!
心中自是着急不已,这个傻瓜。她已不是三年前的她,凭他二人合力,成天意带了二十个人也不算什么。他为何要这样做?!
很快,鹿儿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开始寻找机关,她要去找他!无意中触碰到了石壁上的凸起,那石门打开,里面居然灯火通明。她缓缓的走了进去,是一件别致的寝室。
她无意在这里多待,又反方向旋转了那个凸起,另一方的石门打开,里面居然是能用许久的干粮和水。
她反复旋转了那个所谓的机关,有所有的日常必需品,就是没有出口。她甚至使出了凝心素手,挥出千万银针将这四周的石壁扎了个遍,均是徒劳。她摸索了半日,将这地窖华丽的牢笼转了个遍,最后挫败的坐在那高高的草垛之上。居然连上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他说让她等,为什么他不愿意与她同生共死?
他的内力并没有恢复!鹿儿想到此处惊得一身冷汗,她的阿洛,竟傻到如此境地。
那成天意摆明了要夺取凝心剑法,阿洛要受的苦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对他怨恨更甚,爱恋却也更甚。
三日后,鹿儿已是神色憔悴。她没有心情理会那些干粮,只草草喝了些水,等待的日子就像等死一样难熬,她从不知道,原来执着的爱恋回事这样磨人。
那凸起的石墙打开的时候,鹿儿以为出现了幻觉,呆呆的看向门口那道剪影。眼泪倏然而落,泪水模糊了眼经看不清来人的五官。
“你怎么是这幅样子?我怎么跟他交待?!”
陌生的声音唤回了鹿儿的理智。她擦了擦眼泪,立刻换上生人勿进的表情。看得苏沐阳一阵诧异。
“鹿姑娘,又见面了。还记得在下吗?”看着鹿儿冷冷的眼,苏沐阳有些不自在。
“不记得。”思绪正混乱的她哪里想得到这个人。
“你!”苏沐阳差异中对左落尘又多了几分同情。“鹿姑娘,他让我来接你出去。”说罢还掏出了怀中的一支紫衫,“他说这是信物”。
鹿儿看到那支紫衫,便放下了戒备,一言不发的接过,半晌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可好?现在何处?”跟在苏沐阳后面半晌,她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绕过长长的甬道,得见光明那一瞬她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这密道出口竟是一片清幽的树林。
“想知道他的情况,就先把身子养好。你这幅样子让他见到,还以为我虐待你呢!”苏沐阳不满的抱怨着。
鹿儿脸一红,这才打量这身前的男子,犹记得他是姓苏的,他与旁人不同,看她的眼中有欣赏但惟独没有迷恋,更没有那男欢女爱的绮念。尽管看起来孱弱阴柔了些,但总之是个相处起来让人舒服的男子。不由得对他有了些许好感。兴许是陈洛的缘故。
于是鹿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奈的同苏沐阳相处着。
每次她问“陈洛呢?”,苏沐阳便会不知从哪变出一碗东西,“吃了就告诉你”,鹿儿为了知道陈洛的消息只好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起初鹿儿就范,可几日过去镜中的自己明显粉红圆润,苏沐阳那里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每次对话不是避重就轻,就是干脆避而不见。若说苏沐阳此人和陈洛哪里最相像,怕是一屋子的男人伺候的习惯。所以她每次要侍卫去通传都觉得极为不便,甚至连每日为她端水送饭的下人也均是男子。
鹿儿想了又想,大概自律的男子都如此。
此间,苏沐阳收到过一封家书,鹿儿见他只是讽刺的看了那信封一眼,就交给侍从,“你看着回吧”淡淡吩咐一句,连看也不曾看。想来他是有家室的,却不知为何对家人如此冷漠。
鹿儿不是多事之人,自然不会多问,虽然暗自诧异,却也只是记在了心里。
苏沐阳不愿意提起陈洛的事,鹿儿便旁敲侧击的问起左洛静和左一。苏沐阳听了只是慵懒的看着花园的假山石头,“那丫头鬼灵精,连我都要怕三分,又有左一护卫,能出什么事儿?”
鹿儿被堵得够呛,可苏沐阳此人,软硬皆不吃。你求他,他不屑一顾,你若威胁他,他又宁死不屈,完全无懈可击。她在无可奈何中只能耐着性子随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