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将军大帐前,潘古还有些纠结,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明知道苏可对白雨纯有好感还这样打击他,好像不大地道。
与三国时代一样,安格利德的将军大帐全部覆盖以一层紫缎,弄得华丽无比,进入御营左都旗的营地中央区域之后,很容易就能找到。
“潘哨总吗?李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刚一通报姓名,帐前卫兵就恭敬地掀起帐帘,让潘古进帐。
安格利德交叉跷着一双长腿坐在大帐中间的圈椅上,装束很让人意外——一身黑色连体衣紧紧束住了她的浮凸身段,外面罩以一件宽大的漆黑斗篷,一头耀眼的红发也被妥帖地盘好,遮掩在斗篷下。
她板着一张脸,一副心情很不爽的样子,看到潘古,嘴一撇,说:“身体好了?既然有跟小妹妹谈情说爱的精力,怎么来得这样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来了!潘古赶紧收敛心神:“抱歉,不过我刚才是去跟朴具秀交接见习小队的事情,所以来迟了一些,你误会了。”
“算了!”安格利德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冷哼一声拿出另一套黑衣和斗篷:“把这个换上,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潘古没有在女人面前更衣的习惯。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安格利德冷冷地说:“你别以为我那么有空,除了想着干你就没别的事情。”
话是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潘古当真在她面前解开衣袍的时候,她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美眸里流露出狼一般的光芒。潘古刚开始脱裤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把裤子抽了上来。
安格利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玉似的脸上难得地红了红,别过头去:“动作快点!”
忐忑不安地换好衣服,潘古问:“然后呢?”
安格利德回过头:“跟我一起去北京城里打架。”
“就我们两个人去?”大帐里没有第三个人,可打架不是人越多越好么。
安格利德只回以一个废话少说的眼神,带着想杀人的威胁。
她找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至于为什么要去北京城里打架,跟什么人打架,潘古都懒得问了,她不想说的时候问了也白问,而且就算是跟一条喷火的龙打架,自己还不得乖乖地跟去。
“对了,我没带长矛。”潘古四处看看,营帐里没有兵器架,别说武器,烧火棍都没一根。“
“我们要去的地方长枪长矛什么的派不上用场,用这个就好。”安格利德说着从斗篷里拿出一把精钢短刀:“把这个收在衣服里,藏好。”
潘古不禁心中生疑,看这架势,哪里像是要去打架,说是暗杀还差不多。
“你应该会近身格斗技能吧,上个时空节我就看出来了,你还藏着些什么?说。”
被安格利德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目光盯着,潘古只得从从实招来:“初级弓术。”
“很好。”安格利德又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叠弩和一袋短箭:“把这些也藏好,
潘古接过来,折叠弩体积不大,入手处却十分沉重,短箭也是,显然都是纯铁打造,而且做工极为精致,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能够制造出的东西。这沉甸甸的玩意无法藏在怀里,只得拿条皮带系在腰间,用斗篷遮住。
“还有这个。”这回不由分说丢出来的是个麻布口袋,里面装了些叮哩哐啷的金属物事,提着很压手,也不知是啥。潘古开始有些郁闷了,说不定安格利德选上自己同行就是为了找一头扛东西的骡子。
夜深沉,月色把北京城楼广阔的影子投射在大地上,城下寂静无声。不知为何,明军并未在城外设置暗哨,他们像是一头长着利齿的巨龟,在3月17日的那场大战中出来狠狠咬了大顺军一口,然后就把所有锋芒都隐藏在了城墙这层坚硬的壳子后面。
轻风徐徐,明月在云朵之间穿行,时隐时现。
城内的梆子敲响了三更,这是一天当中人的睡意最为深沉的时间,城楼上来来去去的巡兵火把都似乎懈怠了下来。趁着月光被一朵云彩挡住的当口,两个黑影从一片枯黄的蒿草中一跃而起,迅速冲过城下的大段开阔地,当月光再次照亮大地的时候,谁也无法从城墙脚下的阴影里分辨出这两个黑影来了。
“怎么上去?”潘古呼呼喘了几口粗气,那个麻布口袋很重,而且蒙在鼻口处的黑麻布让他感到憋气得慌,怎么看怎么像个偷鸡摸狗的小贼。是安格利德坚持要这么装扮的,不过她自己显然待遇不同——她蒙脸的是一块薄如蝉翼的轻纱,既不影响呼吸,看起来还多了几分神秘的美感——潘古怀疑这才是她这么装扮的真正动机。
安格利德伸手到潘古背后的麻布口袋里,取出块连着一大卷绳索的黝黑铁片,潘古正疑惑间,她一按铁片上的某个机关,“诤”地一声弹出三个扁平的弯钩来,原来这竟是一把精巧的钩爪。
她侧耳倾听了一会城上的动静,吸了一口气,把钩爪掷上城头。绳索转着圈垂下,铁爪搭在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静夜里显得颇为响亮。
潘古听到城头上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是几声兵器的碰撞,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走过来察看。
他紧张地看了安格利德一眼,后者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向着脚下微微一点,示意“别动”。
几个明军巡兵在两人头顶上方的城墙那儿转了几圈,竟没有发现异常,过了一会,巡兵们嘀咕了几句渐渐散去,等到上面再无声息,安格利德一把抓住绳索,像一只灵猫般无声地攀爬而上,一纵数米,转眼间就上到了城头。
爬城墙显然也是一门功夫,而且跟敏捷和力量很有关系。潘古学着安格利德的手法,但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她那样快,而且还弄出了些不大不小的声响,潘古越发觉得自己如同个蹩脚的小贼,再这么闹腾下去只怕还要坏事。于是他郁闷地放轻了手脚,琢磨不透安格利德为什么只带自己这么个新人来翻城头打架。
钩爪紧紧地贴在城砖上,在明月的照耀下也乌黑无光,乍一看还以为只是城砖上的几道小小裂痕。潘古从两个城垛之间翻过,站在城楼上,一眼就看到地上趴伏着两具明军守兵的尸体,脖子断了,以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
一旁城垛的阴影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潘古的胳膊,把他拽进阴影中。潘古一惊,身体随即被一个香喷喷的躯体紧紧压住。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第一次做小毛贼吗?”安格利德在他耳边轻声道。
城头的过道很空旷,明军似乎是以每两人负责一小段城楼的方式守夜,配上若干个巡逻小队在各个防守段之间巡弋。安格利德下手杀人的时候显然极其迅速隐蔽,没有引起相邻两边守兵的注意。
现在只需再找到机会横穿这条约20米的过道,缒入内城里,潜进北京城的大计便算大功告成了。
月光把城头照得亮堂堂的,城垛不大,城垛下的阴影也不宽,两人紧贴在一起,暂时不虞被发现。数十米外有另外两个守兵,那两个守兵昏昏欲睡,压根注意不到这边出了状况,但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小队巡兵,正在缓缓走来。
不过安格利德似乎并不急于想对策,反而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眼看那队巡兵越走越近,潘古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安格利德却又耳语道:“跑不了了吧……”
一边耳语,她饱满的胸脯更紧密地贴在潘古胸前,丰腴的大腿在男人的敏感部位上下蹭动,潘古这才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这回跑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耳边是丝绸般柔滑的声音,鼻子里充盈着女人诱惑的香气,注意力一转移到她的身上,刚刚还让人提心吊胆的危急环境反倒让刺激的体验更增十倍。在敌军环伺之下,潘古的身体竟起了最剧烈的原始反应。
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安格利德扭动得更激烈了,恰在此时,一团云飘过,月光黯淡了下来,城头漆黑一片。安格利德恶作剧地嗤笑一声,松开身体,扭头就跑,瞬间穿越了城楼过道。
被戏耍了!
潘古恼怒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紧跟在她身后。两人用绳索缒下城楼,京城的街道便出现在眼前。两旁屋檐下每隔几步就挂着两盏写有“禁”字的灯笼,街上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初级历史学告诉潘古,这是在实行战时宵禁。
无数房屋在夜幕下垒成一道道黑色的剪影,安格利德领头穿入一条小巷,然后从潘古的袋子里取出一台小巧的仪器,打开来分辨方位。
“接下来去哪?”潘古喘着气问。
安格利德微微一笑:“紫禁城,去杀明朝皇帝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