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头。
惨叫着,挣扎着,哭喊着。
那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超越一切形容,不见血,不丑恶,无法昏倒,无止境的无形折磨。
难以想象的,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酷刑。
倒更像是在地狱里才有的顶级“招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奋力把因为拼命忍耐而紧紧闭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挤出满溢的泪水。
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自己伸到眼前,颤抖着擦拭眼泪的手。
如果那还能叫手的话。。。。。。
如同正在溶解一样,原本手上的细部区域,皮褶、肤纹、毛发、血管、指甲、甚至五指的区分都已经模糊。
“这,这,这是什么!!!!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不像是有生命的肉质。
就像半透明的、发出浓烈绿光的,正在溶化的蜡。
细胞,似乎正在不断化为绿色的光尘,带着点点萤光飘散在空气中。
诺弗森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我说,作为一个与生俱来的元素使,你的父亲没有都告诉过你什么叫做‘元素侵蚀现象’么?”
——艰涩地对正发出凄惨叫声的敌人说道。
想来,他的父亲,早已看出了自己儿子精神之中的脆弱。
因此才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拥有足够承受一切的坚韧意志之前,便被残酷的宿命打击压垮。
于是静静地等待着儿子的成长,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便意外地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了吧。
“看吧,你的父亲,他是多么爱你。在能够承受一个家的重量之前,你没有拥有足够支撑起家庭的坚强和能力,因此,你永远没有资格看清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比你伟大得多。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如此自以为是。而现在,由于狂妄的忤逆,误入歧途而迎来末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就是你的报应吧。”
诺弗森的视线,渗入天空。
焰火,在喷发着。
手在颤抖。
是的,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教训人的话,但却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虽然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但这副华丽的惨象,依旧给他当头泼了一桶冰水,头脑中的燥热瞬间冷却至冰点。
颤抖。
颤抖。
——居然被吓成这样,还真是没出息啊——
的确。
他很少害怕什么东西,但凑巧眼前的情景就是他的梦魇之一。
元素侵蚀。。。。。。
元素熔融体质的悲哀,浸透了无数元素使血泪的结局。
力量本身“双刃剑”特性的最好例证。
兔死狐悲。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诺弗森神经质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似乎害怕这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伙计突然变成了一团火。
就像。。。。。。每次噩梦里都会梦到的那个情景一样。。。。。。
——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
嘁!
该死!!
摇头,拼命甩去恐惧。
那回荡在天际的每一声凄厉惨叫,都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腿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双脚发软,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种听闻无数元素使说过的景象,于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以前,单是听说已经如此令他恐惧,更何况这情景正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上演。
在无良导师的带领下,曾经有幸亲眼见过魔法监狱中的刑讯室。
堪称是人间地狱。。。。。。
看过以后,诺弗森三天吃不下饭去。
但是米埃罗却以难得的严肃表情告诉诺弗森——
——去刑讯室看了一圈感觉怎么样,我告诉你,世界上还存在比这种酷刑更可怕的东西——
——元素侵蚀的痛苦,是比这些加起来还要猛烈的,同时作用于灵魂、概念、物质三个人类得以“存在”的位面的痛苦,而且在这些痛苦过后,是神形俱灭的死亡——
——永恒的灭亡,最彻底的、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伴随着难以想象的折磨,眼睁睁地见证自己的毁灭,这是力量的代价,如此残酷的末路,以现今技术尚无法克服——
——元素的侵蚀,就像是癌症一样,但比那种仅仅在肉体中发生的异变和扩散还要严重的多——
——作为“人”的构成概念被元素侵入、同化、扩散,直到灵魂和肉体都化为元素,使本身就介于人与元素之间的元素使开始彻底向元素转化,直到最后,不再残存尚可以称之为“人”的部分,完全变成了自然元素,最后,消散在大气中——
——这也是相对于与生俱来的力量而言,所伴随着的定时炸弹,这是奖惩间的平衡,维持世界平衡的基准——
——元素熔融体质究竟是天生特异,条件畸变,还是遗传性疾病,直到现在还没有定论,有着元素熔融这种万中无一的天赋体质,并不是代表你是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而是代表着你其实是个万中无一的倒霉蛋——
——那么,你做好准备,当一个光彩而尊严的倒霉蛋了吗——
他的语气,严肃而认真,是在向有此宿命的人宣告残酷现实的通牒。
他的表情,可怕而沉痛,是多次亲眼见到身边的人走上了这条末路。
诺弗森的回答,当然是绝对的。
如果可以,他宁可选择成为老柯那样没有力量却平凡幸福的普通人。
但这不是他可以选择决定的。
因此只有接受。
他接受了。
接受了自己的力量,接受了自己的存在,接受了宿命的安排,接受了这理所应当般的一切。
是啊,就算抗拒,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股力量,它们都像是色素,将他完全渗透染色。
深陷命运之中,连逃离都做不到,更别说反抗了。
所以去习惯吧,习惯力量,习惯命运,习惯一切。
但是,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被同样的噩梦所纠缠。
自己,终有一天,会像噩梦里那样化为一团火焰吧?
那是,最究极的力量反噬形式,元素侵蚀。
而此刻,就在眼前,这一幕活剧正在上演。
通体翠绿,辉映碧空。
如果忽视掉那撕心裂肺的惨叫,这化羽般的一幕应该算是震撼的美景了。
强烈的光芒直冲云霄,在不断涌动的风中显得格外绚丽璀璨。
绿色的光尘不断从空中散落下来,好像唯美的星屑飘雪。
这些发出翠绿萤光的“雪花”缓缓飘散于风中,逐渐溶解消逝,与此同时,新的雪花也不断从他身上生成、剥离。
昔日的元素使,此刻就像一只正在不断抖落磷粉的蛾。
肉体凡胎正在转化成更纯粹更洁净的东西,身体组织陆续失去原本作为“人体”的一部分时所具有的功能。
肌肉、骨骼、脂肪、毛发、神经、血液、淋巴、粘膜、内脏这些组织的分化已经消失,全部变成相同的、供应元素化时所必备能量的活体燃料。
“好疼,好疼啊!!!!疼死我了!!!救我,救救我啊。。。。。。爸爸。。。。。。救我。。。。。。”
他一边哭喊,一边含糊不清地撕嚎着,没有人知道他看见了怎样的幻像。
好惨。
好惨。
好惨。
好惨。
好惨。
即便是之前对这个魔法疯子充满了无边愤怒的诺弗森,此时此刻也不免产生这样的想法。
——简直太惨了——
这就是力量之末么?
天空中,被力量逼上陌路的人,正不断经受着如此的折磨。
直到喉咙都失去了本来的功用,天空中的声音消去,曾经是人类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观赏物,静默地承受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才真切体验到的痛苦,走完他生命的最后一程。
就像是节日里燃放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而后消散。
“嘁,居然化身为如此的美丽。。。。。。”
脸色苍白的诺弗森,唯有喘着粗气苦笑。
飘零的花火。
不知为何,有这样一个传说。
有罪之人的血液总能浇出美艳的花朵。
有罪之人的躯体总能燃起灿烂的火焰。
那么,眼前正化风消去的人,也从某种程度上应验了这个传说吧。
“。。。。。。对罪人而言,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体面结局了。唉,或许这就是你的救赎也说不定。。。。。。”
但是,诺弗森实在没有那种悠闲的心情去想那些。
尽力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迈步想走,却踉跄了一下。
刚刚见证了一幕人间惨剧的法兰莉,见状立刻扶住他道:
“诺弗森先生?你怎么样?用不用休息一下?”
诺弗森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后强笑着对似乎很担忧的法兰莉解释道:
“——似乎有点法力透支,没事,过一会就好了。。。。。。。走,我们去看看鲁卡斯的情况怎么样了。居然耽搁了那么久,我们现在可不是悠闲地浪费时间的时候。”
腿还在不争气的颤抖着,完全麻痹软掉了。
真是丢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和死人差不了多少,难怪会把法兰莉也吓得够呛。
毕竟,除了元素使,没有人能理解这种恐惧感。
看见凄惨的一幕,并知道这一幕迟早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种预见自己前路所带来的巨大心理负担,足以把人活活逼疯。
在法师协会,几乎所有的元素使,都会在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时,向议会申请安乐死。
他们惧惮定时炸弹一样的元素侵蚀,是以在尚有不少余寿时,便早早地舍弃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有不少刚刚成为元素使,开始学习力量的控制的人,在上了第一堂关于元素侵蚀的课以后不久,便精神崩溃了。
米埃罗笑称这些人为“沉不住气而降低了元素使寿命平均数值的胆小鬼”。
但是诺弗森却非常可以理解那些早早自杀的元素使们的感受。
这就是他不怕死的理由,因为如果就此死去,便能摆脱元素侵蚀的阴影,还有担惊受怕带来的沉重心理负担。
也许会浪费寿命,但无疑那将会是难得的解脱。。。。。。
如果不是有一个必须达成的目标和许多舍不得的事物成为他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对待生命消极如诺弗森,恐怕现在就会选择死亡。
但是,他却咬着牙,忍受着这种终日担惊受怕、每一次使用力量都像是在进行一场输不起的赌博的日子,拼命地生活下去。
嘁,我这是怎么了?赶快恢复过来!
他对自己说道。
然后,感知着风元素中特有的反射波频,一步一步向鲁卡斯所在的方向走去。
*****************************************
“唉呀唉呀,听这声音还真是惨烈,看来你给了你的对手相当的折磨啊。。。。。。。听得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鲁卡斯悠闲地叼着一根狗尾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冲诺弗森打了一个招呼。
诺弗森苦笑起来:
“那折磨不是我送给他的。。。。。。。算了,我不想提这件事。。。。。。你坐在这干什么?”
鲁卡斯自嘲地笑着摆了摆手:
“别提了,刚送走了一个泼辣的客人,现在想休息一会。”
“我没听错吧?你把本该杀掉的敌人放走了?你知道不知道她活着回去以后,对你,对我们都会相当危险?”
“唉,你总不能那么不近人情,要求我把那么一个娇怯动人的精灵美女砍成两节吧?况且,我要求了那个白精灵发誓不提咱们的身份。。。。。。”
“娇怯动人?哪里娇怯动人了?明明刚还说是泼辣——”
“哎?我说过么?可能是你听错了吧。。。。。。。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越来越像那个可怕的紫头发法师小姐了。”
。。。。。。
看着这两个不正经的家伙,法兰莉皱起了眉头说道:
“鲁卡斯先生,我记得和你交手的还有一个东大陆的——”
“你是说他么?”
鲁卡斯不等她说完,便从山石后面拔出“无华”大剑。
由于鲁卡斯屁股下的石头对视线的阻挡,本来还以为是直立而插在石地上的大剑,尖部正挑着一个残破的人体。
他甩了甩大剑,把如同被伯劳鸟插在棘刺上的青蛙一样的黑衣人从剑上甩下来。
尸身胸腹部有一道骇人的裂缝,在甩动中尚且温热的鲜血和内脏大量泼洒出来,淋在冷硬的山石上,五颜六色的一大片。
从没见过这种血腥景象的法兰莉立刻转身呕吐了起来。
鲁卡斯一边擦起正在滴答着血的大剑,一边把刚才的经过和诺弗森简单地说了说。
据诺弗森的理解,在鲁卡斯说服白精灵女子无效后,便打算用强将这个誓死不从的泼辣女子捆绑。这是,这个不远万里从东大陆而来的黑衣家伙,从山上摔下来居然还没死,拖着受伤的身体一路寻过来和鲁卡斯拼命。当时后者正在和美女谈生活谈理想,本来有心想放这家伙一条活路的。但这个闷头葫芦实在是太敬业了,暗器全部扔完了就过来和鲁卡斯肉搏。。。。。。。于是,作为对他敬业精神的赞赏,鲁卡斯就送他上了西天。。。。。。
“——可惜给这家伙的死相不大好看,因为他肚子都已经被剑刺穿了,还奋力挣扎着想要靠近我用利器攻击我,所以就把肚子上的豁口撕扯成这么大了。”
鲁卡斯带着懊恼的表情如是说道。
说话的同时,又用大剑轻轻戳了戳黑衣人的尸身,似乎在确认这家伙真的已经死透,不会再突然跳起来找他拼命一样。
“呕!!!!咳咳!鲁,鲁卡斯先生,我们是时候,该,该继续赶路了吧?”
吐得天昏地暗的法兰莉艰难地扶住石头,努力说道。
能看见公主殿下如此狼狈的样子,诺弗森顿时觉得沉重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当然,没有人会跳出来指摘他看着朋友的女朋友而幸灾乐祸的不忠义表现就是了。。。。。。。
重新绑了一下脚踝上的绷带,站起身,扛起大剑。
“好,走吧。。。。。。让我们走完这最后一段崎岖的山路。。。。。。”
鲁卡斯看着眼前的山说道。
**************************************
“他们真的能平安而准时地赶到么?”
凑到马车的窗户旁边,刘易斯·康第五十二次悄悄地向伪装成公主的依莉叶问道。
“你呦!担心又有什么用?你能替代他们么?”
依莉叶把视线从“圣贤遗骸”的书页上移开,在马车内安逸地舒展了一下双腿,漫不经心地说道。
剑士长不明白,这个神秘的女孩为什么能够这么从容。
距离地图上画着红圈的山口,还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还有不到半天,自己这群人,就要一头扎进有去无回的埋伏圈里了。
现在,可以说是火烧眉毛。
他看了看周围谈笑着的士兵们,不由得有一种亏欠感。
明明知道前方是什么,却要瞒着他们,甚至义无反顾地开进埋伏圈。。。。。。
虽然有点不相信需要为“做戏”、“掩护”的目的做到这个份上,可是,他又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而且,使节团现在的行进速度已经太慢了,慢到让人起疑的程度,如果再不把戏做的真切一点,公主很可能会招致敌人派出去巡游的刺客的袭击。
矛盾地既怀疑又认可,他简直焦头烂额。
“呐,我问你,你怕死么?”
就在这时,名叫依莉叶的法师少女说话了。
刘易斯·康愣了一下,随即答道:
“死?虽然不会平白的想死,但我也不会畏惧死亡。”
依莉叶神秘地笑了一下:
“那好,我告诉你呦。从之前制定这个‘做戏要做进伏击圈’的计划,到之后的伪装成公主,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之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给那三个家伙一点压力,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为了不然让我们死去而更加拼命一点。。。。。。实际上,敌人应该料想到我们会提防他们的埋伏,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的不让我们通过的主意,而非一定要截杀我们才肯罢休。反正他们是为了阻挠出使成功,那么使节团速度慢下来反而正和了他们的意。即便使节团再慢,他们也不会在乎,所以我们完全不需要白白送死呦。”
。。。。。。无德地笑了一下,然后悠闲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剑士长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
之前说出所谓“计划”的时候装的煞有介事,完全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结果只有她始终从容不迫地看好戏么?
他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是为了偷懒享福才自愿伪装成公主殿下的。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剑士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垂头丧气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依莉叶拉上了窗帘。
她没有告诉剑士长,诺弗森三人遭到的强大攻击。
会使用古法术的敌人,应该没有那么好对付。
不过,通过灵魂契约,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诺弗森还活着,这就够了。
只要那家伙还活着,就应该没事。
*********************************************
“快,再加把劲,就在前面!”
鲁卡斯抹了一把汗,回过头去冲诺弗森和法兰莉说道。
翻越过最后一座山,眼前豁然开朗。
好大一片山间凹地。
战略防卫的隘口,菲加。
驻扎着一万五千人的步剑士部队,防卫着可能会来自北方法师协会的入侵。
站在山头,可以看见下面的空场上,士兵们正在整齐划一地进行着操练。
“终于。。。。。。到了。。。。。。”
公主殿下疲惫地笑了笑。
三个人如获大赦,立刻从山上下来,然后直接向主帐走去。
“什么人!?站住!”
“我是法兰莉·夏·蒙加·修里沃,我想见你们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
面对哨兵的询问,法兰莉立刻恢复了作为公主的状态,伸出手来亮出了中指——上面戴的王室纹章,然后优雅而高贵地微笑起来。
“什么——”
哨兵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正要再次询问,却被闻声赶过来的巡逻队长按下了脑袋。
“修。。。。。。修里沃!请恕小人冒犯!公主殿下。。。。。。”
巡逻队长诚惶诚恐地单膝跪地,向这位来自王室的千金公主行礼。
尽管身上衣物肮脏破烂,看上去狼狈不堪,可没有人能过质疑那枚代表王室权威的纹章的真实性。
而且,眼前之人得体的举止,让这个比一般士兵有更多见识的士官再无半点怀疑。
已经是克拉维王国一国公主的法兰莉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温不火地点头说道:
“不必如此局促,士官先生,我想,或许能够请您带我去见一见菲加的军事负责人?这可是一项紧急的事务,如果再过多耽误时间,恐怕会让我很为难的。。。。。。”
“是,是,那是自然,即便殿下不说,下官本也应当请您和长官见面。”
巡逻队长连连点头,诺诺称是。
“那么就。。。。。。?”
“是,请您随下官来。”巡逻队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正打算走在前面领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鲁卡斯和诺弗森,小声地对法兰莉说,“请问一下,您的随从们。。。。。。?”
“他们不是我的随从。。。。。。。”法兰莉莞尔一笑,然后转身,当着正不断簇拥过来一睹公主风姿的众多士兵们,向诺弗森和鲁卡斯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们是救了我,救了王室,救了克拉维的英雄。”
众人先是同时安静了一下,继而哗然。
被提到的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挠了挠后脑勺。
嘁!这样的突然袭击,真是让人手忙脚乱啊。。。。。。
哎呀,真是伤脑筋,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
诺弗森和鲁卡斯都是随便惯了的人,因此对于别人真诚的以礼相待相当不适应,这一下真是尴尬无以复加,只好干笑着不停摆手。
在这纷繁的议论声中,一个明显是长官的人闻声而至,简单向周围询问了一下后,立刻脸色一变,排开众士兵来到法兰莉面前说道:
“公主殿下,在下罗塞尼尔·缪哈特,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请问殿下屈尊迂贵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所为何事?”
看上去像是贵族出身的军官单膝跪地,对法兰莉行以吻手礼。
后者也很大方地伸出手去:
“来的正好,缪哈特男爵阁下。我只为报信一路翻山越岭而来,希望你务必明白事态的紧急严重。”
男爵诧异地上下看了看眼前这位千金殿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干咳了两声:
“当然——哦,我是说,只要殿下有令,菲加剑士营一万五千官兵即便赴汤蹈火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在,我,法兰莉·夏·蒙加·修里沃,作为克拉维王国的公主,以及克拉维王国遣法师协会使节团的全权负责人,代表王室命令你出兵救援陷入危机的使节团。”
法兰莉亮出了绝对无法造假的,无论到哪里都有直接调兵权的修里沃王室纹章。
王室纹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即便身上沾满泥泞狼狈不堪,但这位公主此刻却满溢着毋庸质疑的王室威严。
如果说之前军营里是嘈杂哗然,那么现在就应该算是沸腾了。
男爵为之一摄,虽然对所谓使节团毫不知情的他肚子里有着无数疑问,但是,他现在的义务就是无条件地服从直接来自王室的命令。
亲眼见到公主,直接接受王室调遣,恐怕此生也再难有如此荣幸了吧?
他双目中闪着激动的光芒,立刻站得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
“下官明白!菲加剑士营全体官兵听令!!!!!!收拾行装,十分钟后集合,以急行军速度,救援使节团!!誓死为王国效力!!!!!!!!!”
克拉维王国北部领土接壤法师协会,几乎没有战事,这些士兵终日枕戈待旦,却没有建功立业为国尽忠的机会。
现在,终于等到了。
如同炸了锅一样,整个驻军基地里的士兵们奔走准备,已难以置信的速度集结完毕
每个士兵脸上,都带着无比期待的表情,洋溢着无限的战意。
法兰莉满意的点了点头,审阅了一下这些士兵,淡淡地微笑道:
“请务必完成任务,男爵阁下,事态紧急,请下令出发吧。”
“下官领命。”罗塞尼尔·缪哈特再次看了一眼法兰莉在地图上划出的敌人伏击点说道,“下官既已知道使节团的位置,现在就带兵前去救援。殿下千金之体,一路而来已多受劳苦,下官恳请殿下在这里稍作休息,待下官击溃逆匪,回来复命。”
法兰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缪哈特男爵立刻挥动大剑,大声嘶喊着发令。
“开拔!!!!”
一万五千余名彪悍英勇的士兵,就在这一声令下,把积聚了数年的不甘和郁闷化为了动力,如一群看见了猎物的饿狼一样,浩浩荡荡地开往胆敢危害王国使节团的逆匪的埋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