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迦南快步地走出营帐,正好迎上了向着这边过来的傅叔平。傅叔平看到司徒迦南,脸上明显焦急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下,几步走到他身前,低声道:“司徒将军可是已经知道?”
司徒迦南点点头,“现在已经不是商量的时候了,东渪的人到哪了?”
“已经在城外,被我们的军队暂且拦住。”
司徒迦南闻言向着远处城门的方向望了望,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在夜幕下隐约能听到的厮杀声,就已经应证了傅叔平的话。
微顿了一下,司徒迦南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扫视了一遍营地中来来往往的士兵,再转向傅叔平,问:“大王呢?”
出了这事,身为丞相的傅叔平竟然没有先去找姬傲,而是径直跑到自己这里?
“大王还在主帐内,老夫去时那守卫说大王傍晚前吩咐过,没有他的准许谁都不能进去打扰。”
司徒迦南听完微皱起眉,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老狐狸会跑到自己这里,定然是不敢硬闯进去,找他来当炮灰的。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跟着军队跑到战场上来做什么戏?继而冷声道:“难道东渪打回来的事大王还不知道?”语毕,没等傅叔平回答,就径直向着主帐的方向走去。
傅叔平的脸色微变了一下,也快步跟了过去。
果然如傅叔平所说,司徒迦南刚到帐前便被守卫拦了下来。
“大王有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打扰。”
司徒迦南冷冷地看了那士兵一眼,厉声道:“你难道连本将军都不认得么?”
那守卫被他的气势吓到,却还是不敢放人,声音恭敬也带着些请求般的道:“司徒将军,实在是大王有令,小人不敢不遵。还请将军见谅。”
司徒迦南微眯起眼,眼中戾气更盛,“那你现在就进去给我通报。”
“这。。。”守卫仍是为难。
“还是说你想让本将军立刻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延误军情是什么罪过你应该明白吧?!”
那守卫吓得一抖,赶忙连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将军稍等片刻,小的这就通报去。”说着,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转身进了帐内。
然而不一会儿,却听见帐内传出一声惊呼。
司徒迦南紧锁着眉,与身后匆匆赶来的傅叔平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便直接掀门冲进帐内。
只见刚才那守卫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司徒迦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姬傲正安静地躺在帐内的床上,似是沉睡。
“怎么回事?!”
那守卫闻声瞪大着双眼看向冲进来的两人,颤声道:“大王。。。大王。。。”
司徒迦南不等他说完,就已经快步走到床前。
床上躺着的男人,英气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虽像是睡着,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还似丝毫没有察觉。
司徒迦南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继而伸手在躺着的男人鼻下一探,那张曾经面对千军万马都毫不变色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可置信般的神色。
男人的气息已经几乎微不可查。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傅叔平见司徒迦南那表情,伸手在姬傲鼻下探了探,又拉过他的手臂,将手指覆在男人的腕上,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将军先别急,大王现在还没有性命之忧。”
司徒迦南看他一眼,继而转向仍坐在地上的守卫,厉声问:“这帐内还有谁进来过?!”
那守卫却是惊恐地使劲摇着头,颤声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司徒迦南走过去,一脚踹翻那人,声音狠戾:“我问还有谁进来过!!!”
守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想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道:“早上。。。有。。。有位公子。。。”
“什么公子?”司徒迦南问。
“小人。。。不知道。。。”
“那现在人呢?”
“傍晚的时候就。。就出去了。。。”
司徒迦南还要问,却被傅叔平出声制止了。
傅叔平走到那守卫跟前,阴沉着脸色道:“刚才你看见的,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不然。。。”后面的话傅叔平没再说,那守卫却早已面无血色地翻身跪下,连声道:“小人一定。。小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傅叔平略微点了点头,道:“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那守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逃命般地奔出营帐。
待那守卫出去,傅叔平这才转向司徒迦南,道:“大王是被人下毒了。”
司徒迦南神色微凛。不必说,下毒的一定是守卫口中那个不见了的‘公子’。
微顿了一下,傅叔平继续道:“不过将军放心,这毒我认得,不会立即至死。只要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大王都还有救。”
司徒迦南闻言似是松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男人,略微沉思了一下,道:“既然这样,眼下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让这营中的兵士们知道这事,不然必定军心大乱。”顿了顿,沉声道:“看来东渪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事,不然也不会突然折返回来。”
傅叔平赞同地点头道:“这事捂不住,东渪一定会想方设法放出消息扰乱军心。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然后立刻撤兵回去,救大王要紧。”
司徒迦南微出了口气,沉吟片刻,对傅叔平道:“事已至此,就请丞相和营中的几位将军带着大军先撤,本将军带人马给你们断后。”
傅叔平点头道:“只能这样了。”语毕,两人立刻一前一后地出了营帐。
司徒迦南回到自己帐中,吩咐下去人迅速召集齐人马。一转身,突然想到还被自己扣在营中的梁修,便又叫来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快步走出营帐。
而另一边,傅叔平找来了同行的另一位大臣和两位将军,以大王突感不适为由,与他们商量好了撤退的具体事宜之后,正匆忙地往自己的营帐里回,却突然瞥见一个十多岁样子的男孩站在主帐外探头探脑。
傅叔平皱起眉,当下便起了疑心。快步走过去,趁那男孩不注意,一把自身后揪住男孩的胳膊,沉声问:“你是谁?到这边来干什么?!”
小段手里攥着昭景傍晚时给他的那小瓷瓶,本想按着昭景交代的去把这东西给姬傲,却被这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被擒住的胳膊,不料这老头力气却大得很,把他的胳膊抓的生痛。
“说!”傅叔平厉声道。
小段一急,想也没想便直接咬上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傅叔平吃痛松开了手,回过神时,男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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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迦南掀开帐门,大步走到帐内坐着的男人身前,没等男人反应过来,便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揪起来。
男人被揪着衣领,被迫看向近在咫尺却一脸怒气的司徒迦南。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什么了?”梁修略显疑惑地问,继而皱着眉看向司徒迦南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放开我。”
司徒迦南眯起眼,似是想从男人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过了会儿,才松开手,沉声道:“事已至此,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继而冷笑了一声,“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那个殷昭烜。不过,”司徒迦南再次看向梁修,语气中隐隐透着危险的气息:“就算现在东渪的军队打到了城外,你也休想从本将军这里逃出去!”
狠狠地扔下这句话,司徒迦南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