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迈山。西荆与东渪交界的地方。山势低矮且平缓。当初两国为何会以这里作为分界,现在已不可考。
此时已是傍晚,落日的余晖将山上影影绰绰的树木映的斑驳而诡异。树丛中,偶尔隐约地闪过几个人影,若是离得远了,便很难发现。
萧卿压低了身形伏在一丛矮树之后,紧锁着双眉,全神贯注地盯着山下。
山间略显得宽阔的道路上,只看得到风过时卷起的一小片沙尘。
但是他知道,他在等待着的人,就快到了。
夕阳渐渐淹没在山影之中,随着周围的光线逐渐黯淡,原本还能分得清的树影现在也已经连成了一片,远远看去,却像是夜风中銮卧在荒山上的巨兽,透着股阴森肃杀的气息。
会这么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吗?昭景再一次放下车窗的帘子,转回身看向车内。
曲迈山已经近在咫尺,也许不消几个时辰,就能看到山那边东渪的土地了吧。
昭景将目光停留在一直安然坐在车内的男人身上。此时,男人正微眯着眼,似是在小憩,却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庞大的军队在山道上蜿蜒,有如一条黑色的巨蟒,悄无声息地靠近着猎物。
当萧卿看见那为首的四乘戎车出现在视线之内的时候,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光亮,继而抬起了左手,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那巨大的戎车从自己的正下方缓缓驶过,才猛地一挥左手。随着他的动作,原本沉寂的山间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山顶的树影中迅速地闪现出无数的人影,而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巨石从山顶轰然滚落,直直地向着山下砸去!
一时间,巨大的黑色长蛇被冲成了几段,山下的士兵慌忙地竖起铁盾,试图挡住不断滚下的大石。
戎车内。
昭景只觉得车身先是毫无预兆地猛地一震,继而便是接二连三的震动,使得他只能死死地把住车的内壁,才得以稳住身形。与此同时,外面混乱的声响也传进了车内。
怎么回事?!
昭景有些慌乱地看向姬傲。
相比起昭景明显无措的神情,姬傲却显得异常镇定,只是微皱起了眉,略有些摇晃地走到昭景身边。
车身再次剧烈地晃动,昭景一个没把住,身子便向前扑去。
姬傲赶忙伸手,适时地接住了眼看就要撞到车底的昭景,将他护进怀里,低声道:“没事。”
剧烈的摇晃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车外混乱的声响依旧继续着。
昭景从姬傲怀中站起身,微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此时车窗外的情景,却让他震惊了。
只见车身一侧的山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大批穿着盔甲的士兵,乘着夜色如同乌黑的潮水一般向着山下涌来,嘶吼着,响声震天。而与此同时,也有无数的士兵自车后冲了出去,迎着那人潮挥动着手中的长剑。
一时间,这原本平静的山间变成了厮杀的战场,无数的兵器相互碰撞发出沉闷而杂乱的声响,不断地有人倒下,顺着山势滚落下来,又不断地有人再冲上去。
然而就在这场厮杀愈演愈烈的时候,突然从山顶上发出一声惊叫,昭景赶忙抬眼看过去,只见原本还站在山顶的人群却突然以惊人的速度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昭景震惊地看着发生在山间的这一幕,仿佛整个身子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甚至连眨动眼皮都做不到。所以他没有发现,在他身侧,同样看着窗外的一切的姬傲,此时却微微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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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傍晚,相比起曲迈山下的混乱,此时在容城郊外对峙着的两只军队,却显得异常平静。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看来梁将军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本将军啊。”司徒迦南坐在马上,看向对面军队中为首的男人。
“少废话,上次败给了你,这次就让咱们光明正大的比比!”梁修扬声道。
“哈哈,梁将军还真是好胜啊。”司徒迦南轻笑两声,继而看了看站在梁修马后一字展开的军队,道:“不过梁将军为了这点儿私人恩怨,搭上身后这数万兵将的性命,是不是有些欠妥?”司徒迦南故意在‘私人恩怨’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私人恩怨?难道你偷袭我东渪军营,也是因为私人恩怨?”
“当然不是,”司徒迦南笑道:“偷袭军营确实是奉命而为,不过当初放走梁将军,与梁将军定下日后再战的约定,却并非奉何人之命。相信梁将军不会不明白吧?”语气中处处透着的讥讽听得梁修额上青筋直跳。
司徒迦南有趣地看着对面那人明显愤怒的脸色,继续道:“不如,抛开国事不说,只有你与我,单打独斗地比一场。若是你赢了,我司徒迦南甘愿自缚手脚听候发落。同样的,若是你输了,就请梁将军屈尊到我这军营中小坐如何?”
梁修闻言却沉默了。
不是他对自己的武艺没信心,虽说出身于书香门第,但梁修也是自小就习武,不然当初殷昭烜也不会让他来练兵。只是。。。他抬眼看了看对面坐在马背上一副好整似遐的样子等着他回应的男人。对于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他实在是没有完胜的把握。
司徒迦南见梁修久久不予回应,便又扬声道:“不如这样,若是我输了,不止是我,连带着我身后这十万大军都归你所有,若是你输了,本将军只要梁将军,至于梁将军所带的人马,本将军保证毫发不伤。如何啊?梁将军?”
此话一出,司徒迦南这边的军队中立刻发出了嘲讽般的哄笑。
看着对面的司徒迦南一脸得意的样子,梁修咬了咬牙,怒道:“谁用你让着?!既是要光明正大的比,我还会怕你不成?!”说着猛地扬鞭一甩,策马向着司徒迦南冲去。
司徒迦南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继而随手从身侧的将士腰中抽出一柄长剑,驱马迎向对面疾驰而来的梁修。
对立在两边的兵士们都微微屏住了呼吸,此刻容城的郊外,只听得到短兵相接时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越发深邃的夜空之上。
如果说高手,司徒迦南是高手,梁修也未必不是,只是梁修虽然自小就习武,却从没这么跟人真刀真枪地实战过。倒是司徒迦南,从小便是跟着西荆上一任的上将军也就是自己父亲南征北闯,可以说这二十多年就是在战场的血雨腥风中长大的。梁修与他比,结果可想而知。
数十招下来,只见两人策着马不断地交错,分开,再交错。没有人能看清两人的动作,只能听到两人手中的长剑似乎从未间断过的碰撞声。
当两人的身影再次错开的时候,只见司徒迦南拿着剑的手似乎迅速而轻巧的在空中略旋了下,梁修的身下的马突然前足立起,仰头嘶鸣了一声之后向着一边倾倒下去。
事出突然,梁修心下大惊,身子却无法如此快速地作出反应,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当他迅速地想要站起来时,面前已经冷冷地横了一把长剑。
锋利的剑身泛着寒光,司徒迦南骑在马上,用剑指着跌坐在地上的梁修,浅笑了一声,道:“梁将军,你输了。”
梁修瞪了他一眼,却是不甘地低下了头。
“放了将军!”东渪的军队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并不算大的声音,却在众多兵将之中引起了一小阵骚动。紧接着,东渪的士兵全部高举起手中的长剑,齐声喊道:“放开将军!!放开将军!!!”
而与此同时,司徒迦南这边的军队也齐齐地亮出了武器,两军间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触即发。
见此情形,司徒迦南略挑了眉看向地上的梁修。
梁修自地上站起身,弹了弹衣上沾着的尘土,转向东渪的军队。
刚才还骚动着的军队立刻安静了下来。
顿了顿,梁修扬声道:“愿赌服输,这是我与司徒将军的私人恩怨,不关你们的事!”
“好个愿赌服输!”司徒迦南骑在马上大笑起来,继而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人收起兵器。又看向梁修道:“我司徒迦南也是言出必行,梁将军的这七万人马,我保证毫发不伤地放他们回去。不过,还请梁将军遵照约定,到我这军营中小坐。”语毕,从司徒迦南的军队中走出两个士兵,来到梁修面前,一个伸手接过梁修手中的长剑,另一个则是抱拳行礼,略显恭敬地道了声:“梁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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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额。。话说咱H的超过尺度了么。。。被举报了。。悲催。无力改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