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屋内的熏香已经燃尽,林溪鸢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向后倒去。同一刻,一旁的玄接住了她。
“姑娘?”
“没事,扶你家少主躺下吧。那些冰可以撤去了。”最后一个字吐出,她的力气已经耗尽,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蒙中总觉得有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炙热的眼神让人觉得发烫。会是谁呢?
“王爷,你都两夜没合眼了,还是回去睡一会儿吧。”
南宫翊摆摆手,依旧望着床上的人儿。苍白的脸,眉间因痛苦而堆积的褶皱,他抬起手放在她的眉间,轻轻的将那苦闷一点点铺平。他骂她,凶她,甚至体罚她,都是因为她是五哥看重的人。他不会让五哥有任何的弱点,为了保护五哥,他伤害了她。
曾经他做过许多同样的事情,可是为何这次,面对这样一个善良且坚强的女子,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悔恨?
“王爷,凌王爷来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只听屋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一个英挺的身姿霍然出现在眼前。
“五哥?”
南宫凌没有看他一眼,直直的来到床榻边。当一张失了血色的小脸映现在眼前时,南宫凌转身抽了南宫翊一个巴掌。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怒火中烧,冰冷的面容溢着王者的威严。
“五哥因为她打我?”南宫翊不敢相信的对视着面前冰一样的寒眸,“她只不过一个伴读丫头,即使死掉也没什么大不了。”叛逆如他,掩藏着心底最初的温暖。
南宫凌逼近他的面前,浑身撒发着威慑的气息,“她要是死了,我拿你陪葬。”再也没有往日兄弟的情分,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南宫翊的心里,如冰棱穿过,寒彻肺腑。
“凌王爷,其实王爷他已经两日没……”
“住嘴”南宫翊冷视了一眼管家,将那后半句话生生的顶了回去。“五哥还是请回吧。她是我南宫翊的伴读,还不需五哥挂心。”收起了刚刚的心伤,从今日起,兄弟算是做到头了吧。
南宫凌微眯着眼睛,寒光尽射,冰冷的总觉得这人像是个无心的铁汉,无情、冷酷。“我会向父皇将她要回来,这期间你最好别再动她,否则……”他咽下了最后一句话,只是回头又看了看床上的人一眼,大步出了门去。
南宫翊缩紧了双眸,望着身影消失的门口。
“王爷,你……”
“滚,都给我滚出去。”一只花色绣边的瓷碗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屋里的仆人都惊慌的退了出去。
到底是谁的错?他只是在保护五哥不让他人捏住把柄,而此时却因为这样的保护断了他们之间兄弟的情分。他坐回了床边,看着依旧双眼紧闭的女子,苦笑,“五哥居然为了你视我为仇敌,你却还这样安稳的睡在床上。而我,更可笑的还觉得欠你一份人情。林溪鸢啊,林溪鸢,你真是个祸水红颜。”
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着,偶尔还能听到一两次的叹息。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一直坐在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可是不管怎么努力,眼皮似是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体内有股气息在不断的翻滚着,好难受。
“鸢儿,鸢儿。哪里不舒服?”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南宫翊紧张的握着她的手,“都三天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他自言自语的一直到女子安稳的放松了表情,沉沉的睡去。
竹居楼内。
“少主,你的伤刚好,还是不要走动了。”玄将汤药递给了依靠在床柱上的人。
“三天了,翊都没来过一趟,看来林溪鸢病的不轻。”一仰头,浓浓的黑色汤汁顺着喉咙喝了进去。
“翊王府派人捎信来,说是林姑娘自从离开这里后一直在昏迷。”玄看着面前的少主有些微弱的皱眉。那天当他亲眼看着那个女子划破自己的手臂,将血敷在少主的伤口处,他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那样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子,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他从来没看过这样刚强的女子,就在昏迷前还安慰他说她没事。
“玄,我们去翊王府。”齐锦没有注意到玄诧异的表情,玄也没有想到一向不进王府的少主这次却要破例了。
不多时,两个人已经到了翊王府。
“翊”推开门,看到的是一脸憔悴的容颜,平时的顽劣性情此时全无踪迹,“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齐锦上前,对上南宫翊的双眸。
“你居然来我王府了?今儿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南宫翊调侃着。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你也没事。”随后,齐锦的目光顺势扫过床榻,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夹杂着痛苦的忍耐,他愣在那里,“她,到底怎么了?”
“寒症复发,内力耗尽,已经三日未醒了。”南宫翊收起顽劣的笑脸,严肃的看向床上的人儿。
他都快不记得她睡了多久了,整整三日就像度了千年,漫长的让人心生绝望。
这时,齐锦严肃的看向南宫翊,“寒症?”
“是,怎么了?”
“那岂不是绝症?而这样的病岂非一个普通女子所能患上的?翊,她到底是什么人?”看着齐锦紧迫的眼神,南宫翊疑惑,“什么叫岂非普通女子所能患上?”
“江湖传言,只有常年研制毒药的高人才会患上此病。而能精通制毒解毒的人除了毒老者,就剩下他的两个徒弟了。”
“就是六年前销声匿迹的那两个半大孩子?”南宫翊不可置信的失了声。
“呵,六年前,你和我不也是个半大孩子?”齐锦无奈的摇了摇头,六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年少的他们了。
听这话,南宫翊也不禁苦笑,六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躲过即将来临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