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道,水云间
云千象直面于前处的八方血影,其一只手抓着门边,强撑着镇定,向前跌跌撞撞的走近了几步,就与他们的主上殷邪,缩合了些距离。
于此,两者对脸站着,云千象扯起了长袖,其面带敬意的,对着身穿血袍的殷邪,高声说道,“血尊大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我这就命人……”
“恭迎就不必了”殷邪一抬手,止住了云千象要说的话,其后,他捻动着手指,神情略带着为难的缓声说道,“实不相瞒,云长尊,我这次来,是受人之托……”
“那人命我前来,说是要取你性命,我果实是没有办法,还望云长尊您,莫要见怪”话落,殷邪露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其中还带着些痛苦,表演的倒是极为逼真。
前处,云千象见着殷邪粗略的表情,耐不住生了些火气,但他也不敢在此喷发,只能加重着声,向后者质问道,“血尊大人,您可知,我女儿她是洪荒道主钦点的儿媳,你当真敢侵犯于我?就不怕荀玘大人怀了怒气?”
“荀玘?”念着这两个字,殷邪仰天阴笑,很久之后,他才止住了笑声,轻蔑着对云千象说道,“六道中何人不知,洪荒道中的六合境与八荒境相斗了数年,而那荀玘所在的主位,已然是岌岌可危,如此,他还有时间兼顾于你?”
“再者说,我修罗道岳立于六道数年,除了主神道与玄冥道外,谁敢撼动于我?”
说着,殷邪又向前动了动身,其后,他将头伸到了云千象的耳边,又再对他小声的念道,“其实,由始至终,荀玘那小子,不过是想借你的手,平定了无尘道,然后,以你为棋,巩固了自身的地位,但你这蠢货,当真是认为了他会看重于你?可笑”
“另外,说句实话,六道中的事,绝非是你一个鲁莽的小子,就能看透,这里太乱,太杂”
语毕,殷邪由腰间冲出一掌,直接打在了云千象的小腹之上,而他也不堪重击,吐了一口血,就倒飞了出去。
身如轻燕,云千象在空上荡着,体形划出了一个半圆的轨迹,而后,其便坠了下来,重重的跌在了石阶之上,再站不起身了。
身体上,加之内心里,先后受了双重打击的云千象,精神恍惚,心态崩溃。此刻,他就在地上匍匐着,宛若一个蝼蚁,卑不足道,伏低做小。而实则,他也是切实的,被人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一时间,面容僵冷,神色呆滞,云千象在地上爬着起身,染了一头的灰尘,当他再望了一眼这水云间的深墙大院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他早就为自己挖好了的,一方葬身的坟墓。
心伤着,懊丧着,正待云千象痛心疾首之刻,两方队伍的相继到来,再一次,煽动了这一处即要引燃的战火。
其中的一方军伍,是由一名白袍的长者率领,声势极其浩大,气魄格外雄壮。
近看,此方的兵士们,尽皆是迈着工整的步伐,大步前行,而他们所持着的刀枪上,全然是沾满了血迹,穿着的铠甲上,亦是挂着条条的裂口,究其缘由,只因他们是从水云间的外院,一路奋勇杀入,其在所行的道途中,皆是沐浴着血,方才闯到了此处。
再望向另一处,是由一位身着破麻布衣的老者带领,他走在军队之前,所见其后方军伍的规模,小了许多,士气,也略显低迷,整体战力不及彼方不说,就连军士们的面相,都是无精打采。
无形中,差距便已拉开,胜负,或许是已有了定论,因此,水云间的众甲士,连垂死挣扎的信念,都不是特别强烈了。
至此,两方阵营相互凝望,少刻,殷邪的身形猛然奔出,其抽动了片片血云,带着一股扑鼻的腥臭,直逼云千象而来。见状,后者赶忙抬起手,挥出团团褐色的灵气,用以回击。
瞬时,两相碰撞,血云吞噬着褐色气团,浓郁的光色铺满了这一片区域,且是有着一股万不可当之势,迎面向云千象扑食而去。
或是只在一瞬,血雾悍然,而云千象,却是临阵慌乱,所以,这漫空浓艳的红芒,便是抓好了眼下的时机,滚腾着向长者攻去,径直的将他打出了数里之外,令他再一次,摔在了石台之上。
当前,两者仅是一个照面的交手,可这结果,竟是十分显然,以至于两人的实力,也都是有所突现。
云千象,六转玄灵,但其体内的灵气,却显得有些虚浮,想来他真实的战力,并不及此。再看殷邪,其修为要高出前者很多,大致是处于,八转乾灵的层次,实属凶悍。
两者,差了数多个境界,故此,云千象连殷邪的一招,都接不下来,故此,他今日的死局,早已注定。
一个回合下来,两侧的人,包括商鸠,皆是陷在一阵惊憾之中。而就在这时,下处的瑾仓,向上一抬手,再朝前倏地一挥,尔后,扬声大喝。
“杀”
一声狂啸,吼动整个水云间,一众兵士听了此音,纷纷持起了手中的刀枪,再之,向着前方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后处,商鸠见着敌军攻来,他义无反顾,身先士卒,冲在了军伍之前,投入了一阵奋死搏杀之中。
此一时,各色的灵气在水云间中亮起,透着斑斓,也显着凶残。此一时,漫天的血气在这一方飘散,遮掩了艳阳,也隐蔽了青天。
战争的酷虐,非亲身经历而不能理解。当这些军士们看到一把把屠刀,就举在自己的头顶时,那种对死亡的恐惧,那种对生存的渴望,绝非是两三句言语,所能阐述。
自战斗开始以来,短短不过几刻钟的时辰,就已是残肢遍地,血流成河。然而,也正因为这争斗的残暴,由此,更激发了兵士们的兽性,一发而不可收。
战圈前围,殷邪踩在粘滑的血液上,其狞笑着,一步一步向云千象靠近着。尽管这之中会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卒士,向他扑来,但他们皆是被长者在翻手之间,打得血肉模糊,千疮百孔。
嗤笑着,殷邪走到了云千象的身旁,随后,其举起了一只手,手中泛着一片红亮,璀璨生辉,波光粼粼。
再而,在云千象的注视下,殷邪顺着他的身体,就欲一招打下,却不料,后者竟是在这时,腾了个滚,身形当即倒飞了出去,让他扑了个空。
眼见着长者从自己的视线中脱离,殷邪幽幽一笑,再巡看四处,终是在殿门前的一座石像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视野中的云千象,两手展开,其周边的暗色光团,丝丝萦绕,如拨不开的浓雾,又如变了色的黑云,煞是怪异。
望眼,所见云雾噼啪炸响,云千象的身影,似乎也膨胀了些许,而其踩着的石雕,亦是向地下沉了几寸,陷入了地表中,足见得他,蛮力之生猛。
汹涌着能量,挥发着力道,云千象身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殷邪,数时后,其搅动了狂风,暴然向其撞去,并附上了一声大喝。
“鼎动雷风煞”
威声出口,云千象的体形便卷入了一道风流之内,且是散发着股股凶暴的气浪,喷薄着直击向了殷邪,使得其见了,急忙卷着血袍予以迎击,未敢大意。
摊开手脚,殷邪出手抵抗,因而由其体内,瞬时喷出了一团浓郁的血色,顶在了风暴之上,与之交接,对碰。
摩擦,对流,殷邪暗中发力,云千象冒死冲击,两股光团彼此吹荡,终于是在一阵爆裂声后,炸崩开来。
“轰隆”
当褐色的气团同血光剥离时,一声震彻,冲腾九霄,摇撼星云,激荡长天。
若此,大地显出了一条深坑,石像裂成了碎块,穹天中,仿佛是多了一柄屠戮的刀刃,一连收割了诸多甲士的生命,恶性滔天。
得此,回看向云千象,见着他的身体,连续在空中翻了几个圈,一边喷着血,一边向后飞着,目不忍视。再望向殷邪,他仍是无所伤痕,可他的鲜亮红袍,却是破了一道开口。
瞪眼,殷邪在血袍的破口处,来回盯看着,脸色愈加阴沉,随之,其正了身,再次的面向了云千象,而后启唇,出言高嚷。
“你,竟然敢弄坏了我的衣服,那么,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怒火,是有多么的旺盛”
语出,殷邪身形腾空,随即,其展开了两只手,迎合着暗涌的风云,发动了灵气。
由此,血色迸散,红芒激涌,此时的长者,正像是化身成了一个杀伐的修罗,居高临下,傲睨万物。
一方血尊,恣肆猖獗。
上空,殷邪淡笑着,审视着下方的云千象,在其眼中,凶芒毕露,杀意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