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窠山,石窟内
石台下方,凌阎蜷着身,面目狰狞,口中咬紧了自己的衣袖,两手死扯着衣角,痛不欲生。
体内,经脉好似要爆开一般,不断舒张着,破开道道裂口。再加之有了雷光的混入,更使得其身体一阵的酥麻,意识不清,一时间饱受了折磨。
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头脑中止不住的翻腾着阵阵昏暗,若似有着什么要从中蹦出一般,疼痛欲裂。
“呼、呼”解不了这难忍的痛,凌阎只能强撑着,毕竟还有正事没办,若等那巨蟒醒来,一切便已晚矣。
面露悴容,凌阎扶着石台艰难的站起,升着黑气的那只手直向台面上方,朝着引雷珠抓去。
掌心对着珠子,慢慢靠近,一股接一股的刺痛传入凌阎的灵魂最深处,绞杀着他仅存的意志,少年像是被烈炎炙烤着,又如是被雷电洗炼着,好生苦痛。
“恩啊”忍不住发了一声低吟,凌阎的头向后仰着,整只手臂都向外散着纯蓝的光彩,愈为斑斓。
蓝光像是湍流的溪水,在他的手臂上荡漾着,再逆流入他的身体内部,沁入到他的五脏六腑,汇入丹田,一气呵成,其次,再输入各条脉络中,煎熬着他本就瘦弱的躯体。
多时,凌阎的皮肤绽裂,外溢着蓝色光束,但他依旧坚韧,抓着雷珠的再靠前一分,即使那光如刀刃般穿梭于他的皮肉之上,他也绝不放手。
与那珠体愈来愈近,凌阎掌中的暗色气团终是起了作用,只见那气体如黑雾般冉冉起升,悠悠洒洒纷乱在宝珠左右,围裹其上,截去了珠面的绚烂浓光。
暗色与蓝光交融,昏沉的映照在此处洞***若是雾霭密布后的天空,阴郁的氛围,催人烦躁。
不懈努力着,坚挺着,凌阎眼看着就要取下这圆珠,手掌与之就只有了一寸之隔,看似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挪移时,犹如其远在天际。
“快……了,快了”凌阎对自己鼓舞着,手掌朝前探着,与宝珠愈发贴合,而当这时,两者间的排斥,也就更为的强力。
眉间已皱出了条条沟壑,凌阎费力的将身子与方台靠近,手掌再做前移,虽是吃力,但不得不说,这样确有成效。
时间如水珠般,滴滴答答的流逝着,却未能吞噬去活泛在凌阎体内的绞痛,直将他摧残的筋疲力倦,也不作罢。
洞外,琼生紧绷着脸,两手紧紧握在一起,额角的冷汗向下滴流着,内心惴惴不安。
掐算起来,自凌阎入洞差不多已有了两个时辰,深知其当前的处境是尤为危险的,自己却又无可相助,琼生就只能默默为其祈祷了。
“有感天地之恩德,求保凌阎之安然,琼生,谢过”虔心的叨念着,琼生合上了眼,心有诚挚,面带恳切,如此重情之人,既是皇天后土,也会助之一力。
衷心拜求上苍护佑着凌阎,琼生的竭诚终化作了一股暖流,入了少年的心田,而至此,后者更是所感自己有了极度充盈的力量,源源不断。
经脉中,一股清流潺潺而过,令得凌阎本来干涸的能量有了舒缓,使其再次有了不竭的体力,瞬时,他也是重整了身形,发力对抗着这磨人的玉珠。
“引雷珠,无论如何,我要定你了”掌间猛地探出,凌阎一手攥住了雷珠,狂暴的雷霆之力灼烧着他的手掌,浸入他的血肉,可少年牙齿咬合,就是不肯放松。
“噼啪、噼啪”雷珠在凌阎的手中发着轻响,如炒豆子一般,并夹带着丝丝烫手的热灼,炙烤着他柔嫩的掌心。
凝眉强撑着,凌阎任由雷珠在他的手中肆虐,而其另一只手则伸入衣袍内,翻找半天,掏出一支亮灰色玉瓶,用嘴咬去瓶塞,将那珠子顺势扣入,再盖上塞子,即算是达成了本次所来的目的。
将雷珠收于瓶内,而其还是不得安分,在里面恣意汹涌着能量,奋力挣脱着。但好在这玉瓶早被琼生施过法,所是任由那玉珠如何拒抗,仍是逃脱不开,由此,凌阎也终是松了口气。
尘埃既已落定,少年弯身直接瘫在了地上,像是一滩死肉,雷打不动,风吹不起,两眼无光,呆滞的巡看着这四周的岩壁。
数时,脑中有一道光束闪过,随之,他手抚上腰间,拔出了背后的那柄断刃,来回查看一番,见并未有何异常,依然是锈迹满满,如破铜烂铁一般。
“难不成是我感觉错了?”凌阎自问道,先前他在窃珠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这断刀发着一股炽热,并泛着耀眼的红光,现在看时,就又成了这样一种破败的状态,令人匪夷所思。
“算了,还是先出去,再做考究吧”再将断刀插入腰间,凌阎两手撑地站起,拍拍手,掸掸身上的灰尘,刚要出步时,却发现眼前的路一点点变得鲜红起来,甚为奇妙。
红光愈加浓艳,将此方石洞照得通明,如迸发的岩浆一般,四处挥动着火种,蒸腾着这狭隘的洞窟。
停身,斜眼盯看了半晌,当小路上的石子瓦砾被映得血红,凌阎才是忽而迷蒙着一笑,自言道,“这么诡异的光,是还有其他的宝贝不成?”
恰时,凌阎满怀兴奋的转身,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不过是在偏头的时候看到了岩壁上的两盏旧灯,缓缓变得明亮了。
“什么都没有,唉,白高兴一场”面带着失望,凌阎侧转过身,本要就此撤出洞外的他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想过半天才明白,那灯,为什么会无故的自己亮起?
身后微微发凉,凌阎僵硬着身,手脚打颤,瞳孔紧缩着,嘴唇抽动,心中被恐惧填满,连踏出此间石室的觉悟都不再有了。
停步,凝语,凌阎呆如木鸡,怵惕而立,亦是恰在此刻,一道道细弱的声音响起,吓得少年把心,霎时提到了嗓间。
“嘶、嘶”微若蚊蝇的声音传入凌阎的耳中,后者听后拧拧鼻子,鼓着气将头一点一点的转了过去,其后,面色煞白。
墙壁上,亮起的光让凌阎见清了眼前的一切,一颗硕大的蛇头,顶部长着两只角,裸出的鳞甲火红,像是燃着的烈炎,发着夺目的光亮。
而先前所谓的灯盏,原来就是这巨物的眼珠,它本是一直盘踞在一处岩石缝里,但由于凌阎夺了雷珠,它有所感应,这才从沉眠中醒来。
汗渍浸满额角,凌阎僵在原地不敢做任何动作,而那凶物也只是来回动着脑袋看着前者,向他吐着蛇信。
彼此间还算和谐,至少那巨蛇并未率先发着攻击,所以凌阎一边打笑着,一边向后轻挪着,绝不敢得罪于它。
渐渐的,两者间空出的距离越来越长,而那巨物却依然无所动作,就在凌阎感觉自己相对安全之时,那蛇怪突然爆出一声怒号。
“嗷呜”吼声震荡山林,较寻常的豺狼虎豹凶悍了数倍,使得整个山崖都在发颤,大地都在战栗,无处而不洋溢着惶恐。
这一时,花木摇摆,阴风顿起,变色的风光,实乃大凶之象。
囚窠山,崖顶
随着风动,泷颜一行人亦是听见了这一声长吼,免不得皆是闻声变色,阅历颇丰的他们,自是知晓这一声咆哮意味着什么。
山石间,那一条令人闻风丧胆的洪钟烈蟒,苏醒了,当下博弈战中的这些小辈们,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