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个明着绑架的地步,已经是非常的严重的了。双方本不该有什么客气,一点都不应该有,但是,由于有易小安在,全豹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
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知道赫连铁心不会有事,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动,那个人,就是这些酒囊饭袋眼中的什么都不是的酒鬼,他,完全可以解决。他,要做的就是等着他的处理。他之所以留在赫连功臣的身边,是因为周素素让他回去的。此刻的他,不但是对于周素素的尊敬,更是打心眼里对这个人尊敬。
对面的那个也只是一个人,而且只是一个孩子!让他心里产生畏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就算是碰到了再怎么高的高手,他都没有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怕他,更怕他的火。火,是能发出的火,和本身的怒火。
全豹自从结识易小安以后,不止一次打心里暗示自己:“还好,他与恩公不是敌人,不然……”他从来没有敢往下继续想过。
此时的他高兴的同时,也是非常感激易小安救下了赫连铁心,而非常感激的同时,心里面又一次的发毛。
若是他自己的话,就算是感到了,也不可能自己毫发未伤的把赫连铁心给救出来。但是,那个现在身体还有些晃悠的年轻人,却是很容易的做到了。利索得让他吃惊。
这一点,易小安也有点吃惊,若是按照自己以前的实力,暗自估计的话,不该如此顺利的。但是,实际情况,却是比想象中容易的多。
易小安把这归结为,今天确实是有些醉了,只是乘着酒的力量,在颠颠倒倒之中,糊里糊涂的赢了这一场。
是易小安的幸运,就是对手的不幸。
当西门巴古说完那句话,看到全豹吃人的眼神的时候,当他看到全豹明显对这比他还小的年轻人尊敬的时候,并且隐隐觉得这明显是有些畏惧的尊敬,他知趣的不再说话,但是,嘴没有闭上。
没有一个人阻止,没有一个人说不让他说,没有一个封闭他说话的器官。
他的嘴还在张着,而且很大。
这不是畏惧,这是吃惊。这不是害怕,这是不理解。
他,也是一条汉子,虽说是一条流氓汉子,但是也是一条汉子。
他是与易小安差不多的人,对于什么都不会怎么产生畏惧。但是,他的这种不畏惧,与易小安的又不同,他是憨,也可以说无知者无畏。
他以前没有一点害怕全豹,但是,被全豹教训过几次以后,就真的有点怕他,不再随便惹他,这样的人,是识时务的人,也是那种不打不乖的人。只是,有些时候,他会仗着势力去打那些他打不过的人,所以也并不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屈服,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把他打乖。
他,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长了那么大一个块头,拿了那么彪悍的一把斧头,脸上那么一块横肉,他是就算是强龙,也要斗上一斗的地头蛇,西门巴古。然而此时,对于易小安却没有一点脾气,就算是说话,都没有说。
易小安走了,很潇洒,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头,有点晕,只是对着全豹笑了一笑,然后,就走了。
易小安没有问全豹怎么处置西门巴古,全豹也没有问易小安如何处理西门巴古,西门巴古也没有想自己怎么被处置。
易小安冲着全豹,笑了笑,全豹对着易小安点了点头。
也许时间已经够长,躺下的那么多人,不再叫痛。自家大哥不做声,他们也没有必要当出头鸟,此时的情况,并不是表忠心的时候。
而至始至终,赫连铁心都没有说话,她认为此时的气氛很唯美,很浪漫,这整个场合就是一幅风景画。而她则是里面的人物,当然她的全豹大哥也是。
自从全豹赶来站定的那一刻,赫连铁心的注意力就没有离开了——
她,睡着了……
易小安醉了,她也醉了,易小安醉的是酒,她醉的是风景,是人。
一个喝醉了的人,在信任的人的面前,是最容易睡着的。
全豹虽然是站直的,却是恭敬的看着易小安迈着醉步离开。
而西门巴古则是紧紧的盯着易小安的步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步伐,喝醉了的人还居然如此厉害。
风,还是那个风,依旧吹动着人的心。牵动着易小安的脚步,摇摇晃晃。
月亮露出半张脸,看着路上的这个行人。
“豹哥,他是谁?”醒来的赫连铁心向着全豹问道。
“一个人!”全豹望着易小安远走的身影,很是沉重的语气答道。
“讨厌,哼!我当然知道他是人,若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不成?”发着小脾气的赫连铁心,很是自然的挽着全豹的胳膊。
当说道鬼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冷战,“自己刚刚不知怎么的倒下了,而那‘人’那飘忽不定的步伐?难道……难道……”赫连铁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抓着全豹的手臂更紧了,然后,心有余悸的看着她的全豹大哥。
“不是……”全豹怔怔的回答着赫连铁心的问题,似乎也感到了她身上的颤抖。
听到不是,赫连铁心似乎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向着全豹连声娇嗔。
但是,全豹此时,却没有逗弄这个可爱妹妹的心思。这个草原上的小姑娘,不知道还有比鬼更可怕的人。他不想让她知道过多,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社会,对于这样的女孩已经是个不幸,他要尽量呵护她。
只不过感慨的时候,也不知不觉地随口喃喃的说了出来,话语凝重而轻盈,话落,也随之消失在了风中……
“他,比鬼还要可怕!”
夜风飕飕,些许阴森。但是,赫连铁心只是呵呵娇笑,只要不是鬼,她哪会怕什么人?
然而,听到这话的西门巴古却是浑身一震……
月色朦胧,微风卷动着树叶,那抹身影摇摇晃晃的飘过——
像鬼!
“小斯,走,回去了……”
刚才的一番运动,成了他思想的催化剂。这源于,他又看到了一件铠甲,是在赫连铁心身上穿着的铠甲,他断定那也是一件宝贝。
对于,铠甲一事,联系今天一天的见闻,他终于知道怎么做了。
也许这是一个途径,要是很容易就打败宋金宝也不是很现实的事情,然而,至少可以发展壮大自己。
刚才的一番运动,突然让他有了连贯的动作,看似不是随意,实则很是随意。
炼皮、易筋、伐骨、洗髓……
他的皮已经炼的颇有火候,只是易筋这一路,还不得要领,没有过大的长进,然而,此时,短短的一瞬间,他却有了一点感触。
他,对敌从来没有多用过几招,而今天是他出手,最多的一次,从来没有的连贯,让他痛快淋漓。
醉了的时候,只是跟着感觉走,而此时,想完全得知刚才的感觉,似乎已是不能,只能略微记起一些刚才的感触。
秦斯在后面拿着那把生锈的菜刀,看着前面摇晃着走的易小安,眼睛越来越亮,想必是想到了什么,暗暗的一咬牙,应该是给了自己一个想法,一个鼓励,还有其他小孩子心目中的概念。
易小安回想刚才“运动”的过程,为什么去的,怎么“运动”的,他一一想了一遍。
每次想到,自己第一时间没有想去救人,就心里像是堵个疙瘩似的,不是很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个话,再次显现在他的脑子里面,继而再次得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联想到自己所做的,一阵烦闷。
此刻的他,失去了本心。在救人之前的那种想法,那种思想,似乎一瞬间,全部被颠覆。他,失去了方向。
该那样想吗?不该那样想吗?该怎么想呢?
越想越是偏离自己的本心,越想越是找不到方向,越想越是烦躁。
一阵烦躁之后,猛地停住了脚步。
跟在他身旁稍后的秦斯差一点直接撞上,愣了一愣。
“小斯?”
“嗯?”
“你说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
“大哥,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说说看……”
“大哥,我认为吧……嗯……”想了很长时间的秦斯,终于得出了他的答案。
易小安知道,小孩子说话,一般都很真实的,虽说不是很完美,可是很精辟。虽说,作为一个孩子,更多的时候,是不沾边的胡说。
易小安也没有想真的能从秦斯这里得到什么特别的答案,这个问题,他这一段路就一直在想,记忆中,一些关于大侠的片段一闪而过,而蚩尤的记忆,也给了他也不少的冲击,他不知道怎么做,他只是想转换一下思考的角度。
“我认为,好事就是好事,坏事就是坏事啊。”秦斯的脑袋是受母亲教育长大的,虽说母亲不是这样教他的,但是,作为一个聪明伶俐,又心思较同龄人多的他,得出了这个脑袋里的结论。
“嗯?”
易小安先是,听着一愣,紧接着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再次烦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想着这小孩说的话,很是有理,只不过如何个有理,不想不清楚。于是,易小安再次停下,转头。
“小斯?”
“嗯?”
“把刀拿来!”
“……”
看着易小安紧皱的眉头,秦斯略略有些不解,伸手把那生锈的菜刀给了易小安。
而抓着菜刀的易小安,想狂舞一番,但是,抓住的瞬间,他知道他又错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问秦斯什么是错,也没有问自己。
因为,他已经得出答案:错了就是错了!
他以后还会错吗?
这个,不需要多想!
而东城,南城,西城,北城,这座城市的地下圈子,他已经踏入了……
当然,他更不会忘记宋金宝!
月光忽明忽暗,夜色越发朦胧……
秋风微吹,树叶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