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诚上的是QH大学数学系,现在这年头学数学可是冷冷的,枯燥乏味不说,还不好找工作。但徐怀诚就是喜欢,那一串一串的数字就像独立的另一个世界,他可以一头扎进去一天都不出来。他的志向也不算远大,上完本科上硕士,上完硕士上博士,然后在大学里边教书,再讨个老婆生个孩子,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他觉得这样的理想很实在也很高尚,他是绝对不会以父亲为目标的,他觉得父亲这样的成功商人表面上风风光光,实际上对人类的贡献还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用爷爷受过的有限的红色教育来说,闹革命是为了建立共产主义制度,有了先进制度的保证才可以实现国家和民族的发展,而实现的重要手段就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和教育水平的提高。
父亲那样的商人搞房地产、搞国际贸易,其实更多是实现财富的再分配。既比不了实验室的科学家,也比不了学校里的教书匠,更比不了流血牺牲的革命前辈。
和平年代闹革命是不合适的,于是徐怀诚就选择做科学家和教书匠。
他离开J省的时候只背了双肩包,怀里揣着证件、录取通知书,另外还有一张卡,里边有爷爷给的几万块钱还有自己这些年攒的零花钱也有一万多。
至于父亲那边儿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像他这种大忙人也许过些日子就忘了。或许到时候自己嘴上服个软儿道个歉,他还是自己老爹,自己还是他儿子,毕竟亲父子也不好闹得太僵。
入学手续一切顺利,领了课本到了日子按部就班的上课。宿舍里头一共有四个人,倒是只有他一个来自山村。虽然其他三个同学一样是各地的学习尖子,但却决然不是书呆子。一个哥们从小练习跆拳道,据他自己说已经是黑带二段。另一个哥们苦修足球守门技术,据他自己说国家队的守门员比自己差多了。还有一哥们瘦削矮小,戴着厚厚的已经看不出他眼睛形状的眼镜,居然是钢琴十级,在新生欢迎晚会上弹奏一曲徐怀诚完全不懂的西洋乐,惹得女生们吱吱乱叫。
徐怀诚可就差的多了,虽然相貌最是威猛高大,但人好像没趣了些。既没有什么才艺,也不能说会道。白天只知道上课学习,晚上就不见了,直到快熄灯睡觉才悄无声息的回来,周末更是甭想见到人影。
他没有出去打工,也没有交女朋友,而是在城乡结合部的地方租了一间破落平房。房租不贵,每月两百,但屋里除了一张床外却空空落落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甚至连地面都是夯实的黄土地,实在简陋的可以。尤其在这天气一天天变冷,屋里没有暖气,寒风从碎裂的窗玻璃上呜呜的钻进来,打得贴在上面的旧报纸扑啦啦直响。
但徐怀诚对这些毫不在乎,他之所以从生活费里挤出钱来租房子,就是图个清净,可以做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这天周末,京城飘飘扬扬下了第一场雪。徐怀诚上完课特地在学校周围转了一圈,观赏一下这北地的大雪,之后转个弯儿向自己租的那个小窝儿走去。
徐怀诚进屋跺跺脚、抖抖身上的雪,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包来,打开来却是四五个馒头和一包酱牛肉。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弯腰从床下拎出半瓶二锅头,拧开盖子咕咚灌了一口,然后咕噜一口馒头吧嗒一口酱牛肉的吃了起来。
这些吃食不过片刻就一干二净,徐怀诚草草收拾一二,起身从门后拎出一只半人高的帆布口袋,甩手背在身后,然后锁门大踏步而去。
这口袋是他练功用的,里边装了三分之一的木屑、三分之一的砂子、三分之一的铁疙瘩,这样的袋子有刚有柔、有硬有软,最是磨练功夫。分量也是极重,足足有百五六十斤,寻常人抱着都吃力。
但徐怀诚背着它却混若无物,甩开大步唰唰唰片刻便出去了数里。他们学校本来就在市郊,他租的房子更是荒凉偏僻,向西五六里便是一座密扎扎的树林,最适合练功不过。
他将口袋挂在树上,调整身形,吐纳几口气息,拉开架势打了一套掌法。这套掌法并不繁复,来来回回只有八掌,但却是连贯畅通,既可以一直不停的打下去,也可以将招数拆开来自由组合。
如果单从外型上看的话,他这套祖传的“合盘掌”倒是和八卦掌有些相似,但徐家这套功夫专注在几般劲力之上,一个是扣拿一个是削劈还有一个是直击,施展起来异常刚猛威力极大,倒是和八卦掌的起伏拧转、敏捷多变大有不同了。
徐怀诚运掌速度很快,掌势也很猛,但却丝毫不带风声,只有脚下传来踏雪的沙沙声。
这套掌法反反复复一练就是一个小时,徐怀诚收势而立,长长吐了一口热气。
气血活动开来,下面就该练习硬功了。这硬功徐怀诚练了十几年,从来没有松懈过,手上的功夫虽说比不得爷爷巅峰时候几十年的功力,但是也有了他七八成的火候,是徐怀诚最为自得的一点。
徐怀诚静立不动,盯着身前三米外外的口袋,轻呼了一口气,然后深深的一提气,两肋倏地向外一张,****猛的一吊。马上他的脊背传来格格的一溜轻响,一股劲力从尾椎直上颈椎,然后沿着外臂迅速传递到那一双青筋暴露的大手上,顿时那手就涨起来一圈儿,胖胖的冲了气儿一般。
徐怀诚看似轻轻巧巧的一步迈出,却瞬间跨越了和砂袋之间的距离,左掌一晃,右掌平平推出。
林中砰的一声大响,那一百五六十斤的砂袋飞起来老高,拽的干枯的大树吱呀呀的响。
那砂袋夹着风声忽的荡回来,徐怀诚身形一闪,左掌掌缘在砂袋侧边轻轻一抹,哧的一声响,那砂袋上面就给掌力拉出一道白印,而且那砂袋随着掌力滴溜溜转动起来。
徐怀诚马步站定,右掌缓缓探出,看似轻飘飘的落在旋转的砂袋上,但却五指一扣,那砂袋瞬间就停了下来,被风吹的晃动的树干也纹丝不动。
这先一击再一抹最后再一扣就是徐家合盘掌核心三般劲力,现在徐怀诚的掌上功夫虽不说开碑裂石,但却能将一把三十根竹筷搓成碎渣,寻常人家的院墙也能一掌一个窟窿。
大约练了两个小时的功夫,他将砂袋解下来在身上一背,唰的腾身翻了个跟头,四肢着地,十指和脚尖插在雪地上,脊柱拱了两拱扭了两下,然后像条大蜈蚣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这却又是一门蛇形术的奇门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