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定在了一个月之后,会场不在学校,而是改在了青羽科技的大楼里,校方派人协助,但只要策划归属青羽科技的班子。孟飞得到消息后虎视眈眈地看着齐钺和段云长,强烈要求充当亲友援助团,齐钺嘴角抽了抽,心说孟疯子的热情怎么还没退去呢。
一日下午无事,齐钺坐在学校的长椅上看人来人往,手里拿着颜羽给的钥匙转来转去,心思又飞到老远。
已是入秋,天气转凉,那日没有太阳,整个天空都阴阴的。齐钺觉得手臂有些凉,忍不住双手抱着臂摩擦了片刻,突然想到颜羽走的那天晚上抱着他在沙发上睡觉的情景。
两个人相拥总比一个人温暖,颜羽走后,齐钺躁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时常在想那段时间的反常。如何能让一个人所有隐藏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仿佛中了魔咒一般,不留余地地伤人伤己?
齐钺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脑后往椅背靠去,仰头望着天,天上无云也无风,偶有飞鸟经过,恣意翱翔。
他想,其实自己是不安的吧,因为颜羽那么优秀那么美好,他那么自在那么悠然,会不会有一天,颜羽会像是天上的飞鸟,而他就像是这大地上普普通通的一颗绿树,只能卑微地奢望着飞鸟多一秒的留恋和驻足?失去自我是如此可怕,毫不保留的付出总会让人踌躇,齐钺开始明白自己潜意识里在乎的或许无关性别,而是在感情中谁更主动。
听说有些男人本质上是不排斥同性恋的,其实他们可以被称为双性恋。齐钺奇异地想,自己是不是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不过,如果是和颜羽一起,他那样比女人还要美的人该是作为女方才对吧。齐钺嘴角扬起古怪的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一会儿就脸红了。
“喝!”突然有人从后面推齐钺,齐钺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去。
他转头一看,怒目圆瞪:“干什么啊,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秦夏嘿嘿笑着:“你一个人坐这儿又脸红又发笑更吓人好吧?”他拉过齐钺坐下,“来来,什么好事,跟哥叨咕叨咕。”
齐钺用手肘撞他一下道:“去你的,什么好事,多被你吓几次,什么好事也没了。”
“得,我的错,那个,最近余晴没找你吧?”
齐钺奇怪地看着他,“她找我干嘛?”
“没找就好,没找就好,你知道,我责任很重大的,这年头谁也不容易啊……”秦夏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齐钺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啊?”齐钺觉着秦夏同学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怎么他越听越糊涂呢?
“啊,没事没事。”
齐钺额头黑线,“我说秦同学,你来就是问这个?”
“啊,不是,顺便问问。呐,这是你的信,我刚从收发室回来拿的。”
“我的信?”齐钺真是觉得新奇,现在哪还有写信玩的啊?不是信用卡对账单吧?他接过来看见了信封上的字,心就突突跳了两下,下意识地把信按在膝盖上,没拆开。
秦夏奇道:“怎么了?怎么不拆啊?”
“你管我。”齐钺起身走人。
“喂喂,你哪儿去啊,一会儿一起吃饭吗?”
“你们吃吧,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你……”齐钺已经跑远了,秦夏摸了摸头,良久才道:“乖乖,还不好意思呢。明摆的事还躲什么躲。”想了想又道:“怎么这种事就分配到我头上来了,我明明还没入堂好不好……”说完自顾自走了,手插在裤袋里一路吹起了口哨。
齐钺拿着信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颜羽楼下。
颜羽走后他再没来过,不是不想,或许是不敢吧。齐钺捏着信封的手指紧了紧,摸出钥匙准备上楼。
他刚抬脚,口袋里就传出蓝莲花的音乐,颜羽摸出手机按开听话键,那边是云维阳的声音:“小钺,今天有空吗?”
“有,怎么了?”
云维阳道,“这边有个案子,你要没事的话可以来观摩一下。”
“真的?”齐钺眼前一亮,这样的机会可真不多。
云维阳笑了,“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客户方是法国人,你上次不说在学法语,我想你可以实际接触一下。”
“好!我马上来!”齐钺脑子里迅速出现公交车的牌号。
“不急,我快到你学校了,你慢慢走到校门口等我。”
“哦好。”齐钺点头。
两人收了线,齐钺手里攥着信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时间,忽然拔腿就跑,一溜儿上了楼开门,鞋子一脱,扑倒在了沙发上。
他深深地嗅了嗅屋里的味道,在沙发上打了个滚,知道时间紧迫,但仍然想多留一会儿。
信封上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齐钺亲启。
他的字如同人一样,掩饰不住霸气和张狂。齐钺的手指在字上摩挲着,忽而又去找抹布把沙发前的茶几抹了个干净,近乎虔诚地把信封端端正正放在茶几正中,然后摸了摸心头,转身去穿鞋出门下楼,然后有一路小跑去了学校大门口。
齐钺站在校门口不停地深呼吸以平缓剧烈运动后的心跳加速,心想最近真是太颓废了,整日纠结啊纠结,都缺运动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找个机会到篮球场去兜两圈。
他没喘一会儿,云维阳就摇下车窗伸出脑袋道:“小钺,怎么跑这么急。快上来吧。”
齐钺不好意思地笑笑,走过去坐在副驾驶座上,云维阳适时地递过一瓶矿泉水。“一会儿再喝,面巾纸在那里。”
“恩我知道。”齐钺抽了张面巾纸擦脸。
开车的云维阳很有架势,他的悠闲淡然与颜羽不同,可齐钺觉得他们同样都属于那种善于隐藏内心想法的人。跟着云维阳手边工作过一段时间,齐钺已经知道这个温和儒雅的男人有时候多么冷酷狡诈;而一贯对他笑着细心照顾他的颜羽又该有一张怎样本真的脸呢?
见齐钺出神,云维阳偏头看了一眼道:“怎么了,想什么?”
“没。”想什么也不能说啊,齐钺心说。
云维阳道:“你手那边的袋子里是一会儿要用到的资料。你要是没事做可以看一下。”
齐钺拿起文件袋,见上面写着绝密两个字,忍不住顿了下,“这个我看不太好吧?”
云维阳笑了,“没事,你要能全看懂哥更高兴。”
齐钺好奇地抽出来一沓文件一一看过去,顿时傻了眼。
奇了怪了,这明明是法文,怎么他就看得这么吃力呢?看不懂的就不说了,看的懂的单词怎么一组合他就不认识了呢?
云维阳见齐钺傻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摸了摸齐钺的脑袋,柔声道:“小钺啊,这次只是带你去看一下流程,语言不是最重要的,不过你既然选择了法语,就要好好学。要不要我给你找个老师?”
齐钺囧了,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我也刚学……”哪好意思麻烦云维阳。
云维阳看了齐钺一眼,“见外什么。”没再说话,继续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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