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农忙唯唯诺诺的将手中的刀具递给林桦,不敢有丝毫大意。
林桦握在手中,瞧着那把柄,有些粗糙,刺得手心隐隐的有些生疼。他觉得有必要向父亲建议一下,提高农具的质量,这样的话,雇农们才能更好的投入到生产中去。
手握农具,林桦对中年雇农笑了一笑,道:“你先看着,锄草的时候,农具要下入得深,将草连根拔起,这样的话,就可以保证它不再长出来。”说着,林桦轻轻的挥动镰刀,将刀尖直指地下,狠狠的一挖,然后一拔,将那带刺的草拔了个尽。
不但雇农看得好奇,就连随着他一起的程伯也惊愕的拍手叫好,道:“少爷,你说得是,如果锄草不能连根锄尽,留下根部在底下,只要有水分的给养,它依旧可以照常生长,那我们的一切劳动就算是白费了。”
程伯种了一辈子庄稼,也曾听到这样的说法,以前他就那样锄草,可嫌用的时间多,后来农庄请了专门的负责种植庄稼的,他也只是糊弄的将长出地面的草锄尽而已,根本就没去管那么多,那样,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要锄一次草,看起来每次用的时间比较少,可是加起来,那就多了。
林桦眉开一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俗话说得好,斩草就要锄尽,不然,那锄不锄都是同一个道理,只要给庄稼施肥,他们就能生长。”
“嗯,那我给老爷说说,让他告诉全部的雇农,现在正是小麦生长的旺季,不可让杂草祸弄了庄稼。”程伯马上提议道,他将毕生的心血都花在了这个农庄上,只要是对农庄有好处的建议,他都恨不得立马就去执行。
林桦罢罢手道:“程伯不用去通知爹爹,我这去让大家照做就行了。”说着,他转身对那雇农道:“大伯,不知你贵姓?”
见林家少爷如此客气的对自己说话,中年人有些受宠若惊,激动的回答道:“回少爷,小的姓刘,单名一个东字。”
林桦拱拱手道:“原来是刘大伯,那好,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刚才我锄草时你看清楚了,你现在就去告知别人,让大家都照着这个法子锄草。”
“是,少爷!”刘东忙兴高采烈的前去告知他人。
林桦看着坦然笑着,这些雇农,一年到晚都帮着别人做活,有时遇到严厉点的主人,连点生活的自由都没,成天不分昼夜的劳作。自己是现代人,没那么多的观念,因而对那些仆人也没点少爷架子。
从地里出来,林桦想起刚才拿过的镰刀,向程伯问道:“程伯,咱们农庄上的农具都由谁在负责?”
程伯道:“这些老爷都交给我,让我负责。”
林桦点点头,思索了片刻,道:“这好,马上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我刚刚看了一下雇农的农具,都比较粗糙,用起来也不是很顺手,这严重的耽误了收割的速度,你等会让人去街市上,买一些好的农具回来,分配给大家。”
程伯见林桦能为雇农们担忧,心中甚是高兴,在来之前,林天富就曾吩咐过他,只要是林桦提出的意见,他都要去做。主要是为了让林桦对农场能有积极性,而不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过了这段时间就不来了。现在一听他要改革大家的农具,忙不迭的道:“是,少爷。”
苏州处在江南水乡,林桦家的农庄有大部分也为水田,时值四月,正是插水稻的好时刻。整个冬天的浸泡,田中又没种植其余什么物种,相对于来说,土地很肥沃。
数十个忙碌的身影,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地里来回插秧,他们一见到林桦前来,都抬起头,看着他,有些还担着秧苗的农夫,也都将担子放在地上,招呼道:“少爷好。”
林桦也挥挥手,回复着他们,他现在是满脸的笑容,心窝里暖暖的,原来处处受人敬重竟是这种滋味,真是百味甘甜啊。
宋朝时,南方百姓根据前朝的经验,实行水田育秧,待秧苗长相妙龄适当,叶龄整齐,苗健壮,叶挺秀,根系发达,移栽后抗植伤力强时,才按照一定的距离移栽到之前翻犁过的田里。
据林桦所知,宋朝百姓为了提高粮食产量,自福建传入越南优质的“占城稻”后,通过芜湖的引进,就迅速开始朝着长江南北岸推广。占城稻具有抗旱、抗涝、早熟、适应性强等优点,米色纯青,味道鲜美,深得人们喜欢,因而才会在宋朝得到快速的播种。
不过,林桦觉得还是后世的水稻品种更多,特别是经过袁隆平教授一手改革的杂交水稻,更是提高了水稻的产量,在世界各地水稻种植区都得到了广泛的播种。现在的水稻,因科学技术的限制,与后世的水稻相比,肯定有很大的差距。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林桦自知他也没那能力去弄个啥“杂交水稻”出来,他自认为占城稻就已经不错了,很适合现在这个社会播种。
瞧着雇农们在地里忙碌的栽种着,林桦也跃跃欲试,他记得以前回农村大伯家,有时见他们插秧,他也会好奇的下去帮忙,结果是越帮越忙,栽种的秧苗偏偏倒倒,不成样子,大伯不忍说他的不是,只得跟在他的后边,然后再重新栽种一次。现在,这儿所有的田都是自家的,要是自己做得不好,应该没人再说自己的不是了吧。
林桦这样想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脱掉鞋袜,挽起裤管和袖子,就准备要下田。一旁的程伯见状,忙拦住他道:“少爷,你这是要干嘛?”
林桦不解的道:“我都这样了,还能干嘛,当然是下田插秧。”
程伯阻止道:“不可,少爷,你是主人,怎么能去做这些低贱的活儿,还是让他们去忙吧。”
“低贱?种田就算是低贱么?大家都是人,为何我就不能去,再说,这是自家的田,我想下去种种,也没错啊。”林浪有些愠怒,不就是种一次田么,哪能找那么多的借口。
程伯见他这样说,忙擦拭了一下额角浸出的汗,继续道:“少爷说得是,可是现在水还较冷,你要是万一冻着,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那就不用交代了,来之前爹就给我说了,一切随着我。”林桦知道程伯是为了自己好,但他心意已决,笑着露出白白的手臂,道:“你看我不是还强壮着么,哪会那么容易就冻着。”
“这……”程伯还想阻止,可林桦以前我行我素惯了,哪会被他三言两语说动,就不下田了,趁着程伯分神,他一个大步直接跳到了田里,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双脚直接蔓延到全身,林桦咬咬牙,简单的适应了一会,就和众人走到了一起。
程伯见林桦下水了,他无奈的跺跺脚,也想跟着下去,可他年岁大了,经受不起,只得忙对身边的几个仆人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下去两个,陪在少爷身边,要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是,程伯。”几人连连应道,连忙有两人脱去鞋袜,一咕咚的跳下田里,也懒得去管谁是否冻人,急忙朝着林桦靠近。
见此,程伯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指着一人吩咐道:“你快点去将老爷叫来,就说出事了。”
“是是。”那仆人在点头的时候,就已经抛开了,如果少爷真的出点什么事,他们也脱离不了,受责骂那是肯定的,因而跑得比平时都不知快了多少倍。
待吩咐好后,程伯一脸的焦躁不安,一边等着老爷的到来,一边双眼都集中在林桦身上,深怕他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哪知道林桦在地里正和雇农们在一起,打得个热火朝天。
那些雇农,先还有些怕少爷,但现在见他竟和自己这些人一起栽种秧苗,嬉皮笑脸的,没有少爷的架子。雇农们心中高兴,自己何时受过如此的待遇,一个个都劲头十足,在忙地里活儿的同时,纷纷与他交谈。
“你看你,只顾着说话,秧苗插得歪歪倒倒的,不行,全部拔了重来。”林桦笑嘻嘻的指着身旁的一个雇农道,他本来还担心自己插不好,现在瞧着别人插的,总算是有点底子了。
“……”那雇农顺眼看着自己插的秧苗,不成样子,他心底一凉,害怕的抬头看向林桦,却见少爷并没责备的意思,忙低着头重插,旁边的几人见此,也不敢疏忽,插秧时更认真了。
插了一会儿秧苗,林桦抬头看了一眼,他所插的秧苗基本上都还算是整齐,横竖一致,也不见得是东一株,西一株的,但和那些雇农的比起来,就只能算是基本过关。
旁边的雇农见少爷第一次插秧,就插得零落有致,都啧啧称好,林桦看着眼中,乐在心中,自己的劳动成果能被别人肯定,那也算是人生中的一大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