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福船顺风号一路吃着夏末最后的季风向着东面的倭国而去。
为了方便管理赵传书参考了明代现成的航行的一些管理方法,将船上的工作分成了三个班次。每一个班次都有一个专门的负责人。
负责人则不用说了,就是他和商杰、曹六三人。他是船队的捕盗自然无需多说,高杰与曹六的身份则是韩千户亲自安排的,分别担任船上的总管与甲长。
总管这个名称虽然有点象太监的某个职位。但是在大明的商船上却是非常重要的职位。是一只船上综合事务的负责人。所以理论上他比捕盗的权力都要大一点。至于甲长,那是大明战船上的职位。一般的商船是没有的。
甲乃是大明战船上的基础作战单位,一般一个甲十到十二人。以往象顺风号这样庞大的用于作战的福船上都会有兵士五十人,甲长五人。每人负责一个甲。但是由于这一次航行特殊,所有士兵都归曹六负责。所以他成为唯一的甲长。于是整个顺风号上便形成了赵传书与高杰、曹六这样的奇怪的权力结构。
而现在便是赵传书带队的时间。
夜空如洗,星光灿烂。两个人此时正站在船艉楼上拿着几个木片对着天空看着什么。
“如何,准还是不准。”赵传书站在刘贵的后面问道。
“不,不行,有些偏差。”刘贵拿着牵星板,对着夜空当中的北极星一块一块的试着。没一会儿就发现他们有些偏离的航向了。
为了能够在将来自己脱离的韩千户也能远航的能力。所以现在他让徐五等五人分别进入船上不同的部门里学习不同的技能。当然为了发现每一个人适合哪个职位,赵传书随时也是更换他们的职位。而现在他就在教刘贵使用牵星板。可惜的是他自己也才刚刚学会使用这种明代人用简单的结构实现的计算仪器。
“嗯。”赵传书点了点头拿了一个表格给刘贵:“记下偏差。以后校对。”
记录是赵传书的习惯,他知道只有记下来将来才能够发现自己的错误。这是学习的最好方法。
于是刘贵马上便拿起笔点了点墨记了下来。赵传书看了看甲板,由于现在夜已经深了。所以二班的人全都睡了。三班的人离他所在的船艉也差得远,小心的问道:“你那里的郑大头对我意见大吗?”
“大呢。”刘贵马上说道:“他总说传书你给他小鞋穿,说是总有一天要给你好看。”
“呵呵。”赵传书微微一笑。他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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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买了,买定离手。预备。开……”守仓(船上职位负责管理仓库,战船不设)郑福摇着他那粗粗的手壁举着一个碗大声的在火柜(主桅与前桅之间的舱楼,内有火作间、火水柜和煤箱等,火攻时火种也留于此)里大声的吆喝着。在他的身边,七八个船上的船工与军户们则围成一小圈与他对赌。
但是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今天并不是他们的幸运日。只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可还玩得开心哪。”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赵传书带着高杰与曹六两人正从甲板上走下来。几人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这,这……”郑福没有想到今天赵传书明明已经换班以后睡了,居然又起来了。
三人加上后面的军户呼啦啦的来到了这七八人的面前。郑福惊讶的看着远处仓门口给他把风的船工,只是此时他居然不见人影了。
“郑守仓。前日我立下规具的时候你可按过手印。”赵传书冷冷的说道。
郑福此时没有理会赵传书,而是马上看向曹六。但是只见曹六一脸铁青,没有任何表情。他又看往高杰,只见高杰盯着头顶的甲板也不看他。于是郑福感到了一种前所示有的愤怒。他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姓赵的,你好啊。敢阴老子。”
“阴你,我带着高总管与曹甲长这是正大光明的来巡船。见着了你在这里聚众赌博。你可还有话说。”
“当然有,你待整地。老子开船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居然敢来阴老子。”
“有谁人记得规具第六条为何?”赵传书不理会郑福的撒野。而是大声问道。
“我记得。”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看了过去,原来是章平安正激动的看着所有人。
“嗯,很好,你说说。”赵传书点了点头说道。
“第六条,凡船上聚众逾二人者即为聚众赌搏。初次犯者将被打十五大板,扣一日工钱,二次犯者三十大板,扣两日工钱,第三次犯者扔入水中任期自灭。”
“嗯,很好。”赵传书对章平安点了点头,然后冷冷的看着郑福:“郑守仓,可还有话说。”
“哼,赵传书,你这小人,先是搞个规具来阴我,现在又带人来捉我。整天玩阴的,乃是小人中的小人,你生个儿子没屁眼。”郑福显然没有意识到赵传书今天的目的。
“谁记得规具第二条。”赵伟书也怒了,大声问道。
“小人记得。”只见刘贵突然站了出来,大声应道。
“好,说出来听听。”赵传书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郑福。
“第二条,在船上大家需忠情合作,凡是有人破坏团结,辱骂他人,殴打他人者。即为破坏团结。初次犯者将被打三十大板,扣五天工钱。二次犯者,打六十大板,扣十日工钱。第三次犯者扔入海中任期自灭。”
“说得好。”赵传书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言语。
“哼,姓赵地。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你那些什么屁规具老子就不当回事。老子今天就赌了,老在便在此地,你当如何?”
赵传书笑了笑,没有理他,而是转身看向身后的曹六:“曹甲长,此刻乃是你值更吧。那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完赵传书便“噔噔……”的走上了甲板。这个结果让郑福傻了眼。原来他希望赵传书与他的那些亲信过来捉他。这样他便是如何与这些人扭打周边都不会有人帮助赵传书。反而会让人反感赵传书。但是他没有想到赵传书居然甩手不管了。
没一会儿郑福与其他参与赌钱的人都被捉了上来。被其他军户压在地上。此时郑福了嘴里已被塞了东西。但是依然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赵传书一脸严威的站在甲板之上看着被死死压着的郑福。今天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明明二十几个小时没睡了,他依然在支持着。只见他的后面站着船上的其他休息或是没有到值更的军户与船工。这些人好奇的看着赵传书会如何处理今天的情况。
只见赵传书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各位韩大人所请之船工,大人麾下之军户,大人合作之商行代表们。”赵传书对着所有人拱了拱手。然后便在这些人中间开始了他的演讲。
“大家今日共聚一船乃是缘份。得来不易,大家在此都是为了韩大人与我们将来之富贵而在此搏命。这海上之事本就难说。故而传书方定下规具,便是希望大家忠情合作,共同回家。当时列位无一人反对。故而传书方才开始实行。”
“然,时不过一天,今日便有人在船上聚赌。赌乃小事。传书当年也有赌过。在舟山便是你如何赌亦不过一人事耳。无损众利。”
“而今日不同。我等偈在船上。赵某常言:‘海上行船无小事。’一人之误便可损全船。一人之祸则可害全船。故而传书严令大家不得聚赌。”
“不过总也有人以身试法。郑福者,多次在船上以身试法。耽误众位休息。赵某总以其乃大人信任之人而放过于他。然其变本加利,无视列位之安全。越聚人越多。可见其本质便是如此。”
“赵某常看书中云:‘国无法不治,民无信不立。’而人又常云‘无规矩不成方圆’可见法之重要。故而今日赵某与曹甲长、高总管一起巡船。见郑福聚集十数人赌钱。公然破坏船上规矩。便知无论如何不得姑息。”
“不过赵某念在大家都是初犯,若是都打了便无人驾船。所以赵某法外开恩。今日只惩首犯余者不纠。”
听到了赵传书的话众人都看向了曹六,只见他点了点头。于是郑福以外的人都被放到了一边。此时甲板上只有郑福被两个汉子死死的押在地上。
赵传书冷若冰霜的看着他,道:“郑福,前日我定规矩之时你也有按过手印。便是可见规矩你也认可。不过今日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被捉现形还要含血喷人,实在可恶。今日若是不给你惩罚,他日我们还有何规矩可言!”
赵传书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任谁也没人办法反驳。于是大家都怀着不同的心情静静的看着下面的郑福。
“曹甲长,你还在等什么?”赵传书冷冷的说道。
“打。”随着曹六的一声令下。只见两个大汉将郑福绑到了长凳上面,然后便左右开弓打了起来。
六十下下去,任是打的人留了手这郑福也已经晕死过去。
“赵总旗,打完了。”曹六对赵传书一拱手说道。
“大家看着,郑福就是榜样。我们此次航行危机冲冲,捎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为了大家都能回去。我才制定规矩十五条。众位也皆对妈祖发过誓言,遵守规具。故而你们破坏规具就是破坏我们这次航行。就是破坏千户大人之大计。首先我就便不会答应。反之,只要你们遵守规矩,好好干活。在航程结束之后我就会向千户大人求情,多给你们一些银钱。如何。”
“……”
赵传书说完没有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于他。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表示。
“好。”突然一声响起,众人一看居然是徐五。虽然这些人都觉得正常。但是马上他说完之后又有其他人叫,逐渐声音连成一片。
看着下面的情型赵传书这才稍稍的放下了点心。这一路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