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确实来了很多人,但更多的却是为了一观聂双双美貌而来的,今日的聂双双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所到之处,皆若蝶谷般,弥散着让人心旷神怡的芬芳,把一身浅素衣衫的聂芷云完全压了下去,若不是因为一个挽着发髻,一个垂着秀发,众人还真当今日是聂双双的及笄礼呢。
聂芷云余光扫了一眼隐忍不发的聂飞燕一眼,嘴角的笑意愈深了,看着被一堆莺莺燕燕所包围,却依旧如同冰雪中的暖阳般耀眼的聂双双,轻叹道:“姐姐还真是受欢迎呢。”
聂飞燕白了聂双双一眼,眼珠子四处瞄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似的。
就是不知,那人今日会不会来呢。
蓦地,“太子殿下驾到”的声音在聂府炸开来,若是说聂府的老太太过寿辰,太子光临众人还觉得有点理所当然的意蕴,可是一个小小嫡女的及笄礼,这倒是让众人有点目瞪口呆了,更何况,太子身子羸弱,便是皇后的百花宴上,皇后也不愿他前去,只想他好生休养。
只是,太子出宫,皇后是不可能不知情的,既然如此,皇后还放任太子出宫,足以见皇后对于聂芷云的重视了。
自从聂芷云在宫中的一支洛神飞天舞之后,她的好名已完全压抑住了她往常的纨绔恶名,所以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认识聂芷云的。
此刻他们都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聂芷云,试图从也有些惊讶的聂芷云身上看出些什么来,更有人对聂芷云投了意味深长的目光,很多熟识宫闱的知道皇后和德妃内里是不合的,而德妃却好似不喜聂芷云,皇后此举,也是在变相地欲拉拢聂府罢了,可是要拉拢聂府,却选择在聂芷云的及笄礼上让太子前来,可见聂芷云在聂府中的地位,一时之间,那些本围着聂双双转的,隐隐有了来聂芷云这边的趋势。
他们想的太过怔神,所以一直到太子走了进来方跪下行礼,聂正成更是诚惶诚恐地重重叩恩着。
“都平身吧,今日是聂小姐的及笄礼,是喜事,所以本太子便想着来沾沾喜气呢。”
很多人便应景地笑了,虽然太子表面上很和谐,但是他太子的身份在那里,若不是因为身子的缘故,只怕皇上早就立了他做储君了,遂也都不敢上前,恐唐突了太子去。
太子看到聂芷云后冲她淡淡一笑,便跟着聂正成去了客厅,再勿瞧她一眼,仿佛他们的关系,不过平平。
聂芷云虽然知道太子的到来是殊荣,但是她还真心不希望太子会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因为此事伤及了太子,那聂府还真是难逃其咎了,聂芷云如此为聂府考虑,倒不是因为对聂府的感情多深,而是她知道她现在还不够强大到脱离聂府,而方才太子也说了,他是来沾沾喜气的,若是接下来发生了血腥的事情,岂不给太子晦气,说不定还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说聂府是故意诅咒太子,那聂正成等人可是死上千百次也不够的。
聂芷云正想着如何让太子提前离开时,“成王驾到”的声音传来,众人的表情便有些僵在脸上了。
思虑简单的,便认为太子和成王都是为了聂芷云而来,只是因为皇上赏赐了聂芷云舍利子,他们有心拉拢聂芷云,可是聂芷云一眼望去,看着众人眸中的深究,深知在场的人中,聪明者不乏少数,只是他们究竟是作何想法,聂芷云还真没时间去猜,毕竟,站在不同的离场,他们的想法定是不同的,不过聂芷云确信的是,他们都是各怀鬼胎。
成王的到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吸引了在场诸多女眷的视线,相对于太子来说,成王确实是一个长久的香饽饽。
不多时,诸葛晨也到了,诸葛晨见到聂芷云之后,便径直向她走去。
“老太君的身子微恙,我来迟了。”诸葛晨有些解释道。
老太君吴氏已过花甲之年,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姐姐,安和公主,认真说起来,这吴氏和聂芷云的生母鲁氏还有些渊源呢,鲁氏年幼时曾经得过天花,若非吴氏拿出传家的灵药来救鲁氏,只怕也没现在的聂芷云了。
想着,聂芷云有些担忧道:“老太君现在如何了?若是可以,我想去看望下她。”
“她有消渴症,前些日子又多吃了些枣糕,病情有些严重罢了。”诸葛晨这么说,是不反对聂芷云去看望她的了,也是,毕竟,聂芷云现在可是诸葛晨的未婚妻,他的老太君,自然也是她的。
聂芷云当下道:“若是你明日有时间,便带我去看望下老太君吧。”
诸葛晨的眸中含了一抹欣慰:“也好,明早我来接你。”
却不想,他们的这番话却被不远处正与其他女子聊天的聂双双听见了,聂双双看着诸葛晨望向聂芷云时眸中的柔情,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把聂芷云取而代之。
不过,到底明天谁能去上,还说不定呢?
想着,聂双双的眸中闪过一道冷芒,望向聂芷云的目光更加深邃了。
不用回头,聂芷云都知道那冰冷地似要将自己洞穿的目光来自哪里。
及笄礼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之前因为有鲁氏,所以吴氏主动把主母的位置让给了鲁氏,博得了好名声,可是,当元氏亲自给聂芷云绾了发髻时,众人看向吴氏的目光却有些异样了。
元氏刚来云京城,按说和聂芷云的情分自然是没有吴氏和聂芷云的深厚的,那为何挽发髻的是元氏而非吴氏?
难道,这吴氏在府上根本就不受聂正成的宠?而且之前她让位给鲁氏也只是因为她自知守不住这主母的位置了所以才主动让位的吗?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浮想联翩。
聂双双看着聂飞燕眸中的得意,以及众人猜测的表情,袖中的一双玉手狠狠地绞着手帕,心中狠狠道,等收拾了聂芷云之后,有聂飞燕好看!
聂芷云目光款款地看向元氏,似乎和她感情很深般,趁着元氏转身的机会,却又偷偷地看了吴氏一眼,那眸中有着深深的无奈与难以名状的哀戚。
这看在众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种滋味了,只当元氏在和吴氏争宠,而这吴氏,显然没有争过元氏。
吴氏本看着聂芷云的目光怔了下,只瞬间便回过神来,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吴氏亲自上前把聂芷云搀扶了起来:“好孩子,姐姐走的早,我相信她泉下有知,看到你的及笄礼,一定会深感欣慰的,这是早些年姐姐留给我的,让我在你的及笄礼上送给你,现在送你,我倒也欣慰了。”
却是一块上好的羊脂古玉,表面上看去,确实是有些年头了,上面刻了个深深的凤字。
本来聂芷云还对这块玉佩是否为鲁氏所有有些怀疑,待看到那“凤”字时,她的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下,因为她的母亲小名叫做凤儿,自从鲁氏嫁到了聂府,便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
聂芷云摸着那玉佩,深深地看了吴氏一样,想从她的眸中看出点什么,可是吴氏却已经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元氏的下位。
聂芷云注意到聂正成在吴氏提到鲁氏的时候,眸底闪过一抹晦涩,一抹惊悸,甚至,还有些怨怼,这就像是别人踩到了你的伤疤这种感觉。
聂芷云不动声色地收了玉佩,尽管这次元氏在别人面前显露了聂正成对她的重视,可是吴氏贤惠淑德的名声却越来越响,因为从那块玉佩上,众人知道鲁氏和吴氏的感情是真的,这也就意味着,元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吴氏让给她的,所以,元氏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及笄礼之后,本来聂芷云还想了法子让太子离开的,岂知太子未开宴离开了,聂芷云把太子送至了门外。
太子有些咳嗽,看来他的身子确实和传闻那般,只是吹了几缕风,便如此羸弱。
一直到了门口,太子都未提任何有关他们之间交易的事情,一则现在人多口杂,不适合说,二则太子事先给了聂芷云两家店铺的房契以及他今日到来之事也说明了一切。
“太子,天气寒凉,东风将至,还请太子照顾好身子才是。”聂芷云淡然道。
太子的眸底闪过一抹深邃,旋即回以会心的微笑:“是啊,东风将至了,只是不知,能否送走本太子的疾病呢。”
“太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
太子已了然其意,当下让其止步之后,便上了马车。
“小姐,该回雨花斋了,让奴婢为您重新梳妆吧。”落雨走到了聂芷云面前。
聂芷云淡然颔首,转身向院内走去。
诸葛晨却走上前来:“云妹。”
聂芷云知道他有话要和自己说,只微微侧目,落雨便会意后退了几步,守在了院落的门口。
“是否是心中担忧着老太君的病情?”聂芷云察言观色道:“现在及笄礼已经结束了,只是我还不能离府,只劳烦明日晨哥哥必定要来接我,一起去探望老太君。”
对于聂芷云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诸葛晨很是欣慰:“好,那我便先回去了,云妹有事可随时央人去府上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