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人家找上门来肯定是怀疑自己下毒,不过他们也没证据证明就是自己下的,顾颜兮顶着发麻的头皮道:“你们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我们死啊,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那么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我的眼睛?小丫头,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驼背人斜眼看着顾颜兮,目光里满是不屑,“我外甥不过只是想同你们讲讲道理,再怎么说,往窗子外扔东西也不对吧?结果你们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小小年纪,行事如此狠辣,我当为江湖除一大患!”
我忍我忍我忍忍!居然给我来个贼喊捉贼,貌似你才是个大祸患吧!顾颜兮想到一些江湖传言,说是这驼背毒人平日常常自诩为正道高人,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正派不过的人物,其他人都瞧不上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易花期看了一眼面露狰狞之色的白衣书生,道:“阁下为何就认定是我小妹下的毒,若是找错了人,岂不是有损阁下的声名?”
“那个小丫头一过来我就晕倒了,不是她还有谁?”那书生胸前残留的血迹已经变得暗红,配上他歪斜的眉眼,真是十足的恶心,可他依旧不自知,早把读书人的斯文抛到了一边,“舅舅,您可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放心!”那驼背人话未说完,就撑着手里黑不溜秋的拐棍一跃而起,朝着易花期冲过去。
易花期见状把顾颜兮往身后一扯,长剑出鞘,就迎了上去。
两人在小巷中过招,也不知那驼背人的拐棍是用什么做的,与易花期的宝剑相击,竟有金石撞击之声,丝毫不落于下风。
易花期倒是不怯战,宝剑挥舞起道道银光,仗着出色的武艺和灵巧,渐渐,那驼背人开始被逼得连连后退。
“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啊。”那驼背人见易花期的剑刺过来,双手握棍,挡在胸前,咬着牙道。
“不敢不敢。”易花期见一击失败,转手又朝他腰侧横削过去。
那驼背人堪堪避过这一剑,易花期又长剑反撩,急刺他后心。那驼背人闪避不及,被刺中肩膀,顿时大怒。
“你这小子,怎使得这般阴毒的剑法!”
易花期嘴角弯起,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剑法只要能杀人即可,何谓阴毒不阴毒?再者,阁下既以正道自居,为何要在比试时给我下那些毒药呢?”
那驼背人表情有些讪讪,随即又重新变得凶恶起来:“想不到你居然能躲过我的追魂夺命三味散,倒是我小看了你!”
“阁下毕生最得意的毒药,在我眼里,也不过尔尔。”易花期将散在脸侧的几缕碎发撩到耳后,看着手中剑,朗声道。
“莫要欺人太甚!”那驼背人见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毒药居然被人化解,本就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可谁知这人竟然又出言不逊,真是可恶至极,“且让你知晓我驼背毒人不止这一种本事!”
说着,他将拐棍重重砸在地上,顿时就腾起一阵黑雾。他趁势将棍撩起,用棍尖指着易花期。
“大哥小心!”顾颜兮见那人要放毒,不由得大惊失色,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不是大脑简单,只会咋咋呼呼不知人外有人的莽撞丫头,自然知晓这种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江湖的名人有多厉害。而相较于驼背毒人成名已久的用毒之法,易花期纵然再厉害,也不能掉以轻心。刚才易花期出言激怒了他,还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阴毒的招术来,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易花期平伸出剑,手一抖,手中剑人挽了一个斗大的剑花,端的是密不透风。那驼背人与易花期棍剑相撞,黑雾仍未散去,可易花期依旧不管不顾地使出凌厉的剑招,向着他尚未护得周全的部位劈砍刺。
“刺啦——”一声尖利刺耳的撞击声过后,在小巷中间缠斗的两人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那驼背人身上满是伤口,有的还往外滴着血,看着颇为瘆人。而易花期也不好过,顾颜兮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嘴角流出的暗红色血迹,心里很是心疼。
“大哥,你没事吧……”顾颜兮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悄声道,“要是不行我们就逃吧,反正云家的别院离这里不远,我们……”
易花期一抬手,将嗓子里翻腾的感觉强行压下,吃力地道:“别怕,有大哥在……他撑不了多久,一定要记得待会儿,你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赶紧走……去东大街,紫东阁,用上次我给你的玉佩……你,还带着吧……”
顾颜兮觉得眼睛酸酸的,重重点了点头。危机来临,她自然不会狂妄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非要逞强留下。虽然这个世界里有很多奇妙的东西,但绝对没有电视电影里那种冲击波似的夸张功夫,多半是仗着体力或是巧力取胜。如她这般没有什么对敌经验的女孩子,和驼背毒人这种变态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趁现在易花期重伤了他,赶紧去搬救兵他俩才能无事,否则小命就得留在这儿了。
她看着易花期逐渐变得青黑的脸色,连忙从怀里掏出上次鬼蛇君应无名给的药,二话不说就踮起脚塞进他嘴里。
“这是蕲蛇胆制成的秘药,吃了以后百毒不侵,你先吃一点,我去了紫东阁就让他们去找师父,有师父在你一定会没事的……大哥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顾颜兮越说就越是哽咽,想着因为自己的错把他连累进来,又是心疼又是难受,这么想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易花期强忍着腹内钻心的疼痛,看着眼睛红红的顾颜兮,突然就想起了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小丫头,看着他摔断的腿哭得惨兮兮,然后很认真地安慰他。哥哥不怕,你不会有事的,就算哥哥变成瘸子,我也一样喜欢哥哥,以后要嫁给哥哥当媳妇儿……
“臭小子,你还不认输?你只要乖乖给我磕几个头,再跟我外甥认个错,咱们就此揭过,如何?”那驼背人撕下一条破破烂烂的袍子上的布,把腿上的伤包起来,喘着气说道。
“舅舅,还有那个小丫头,她……”那书生见驼背人这样说,刚想反驳,见他一身的伤,又讪讪地闭了嘴。
“磕头?那绝对不可能,至于认错——本来就无错可认,何来认错一说?”易花期吃了蛇胆,虽然毒没有解,但感觉精神好了一些,本来忽冷忽热的身体也觉得好了很多。
“就是,也不去照照镜子,真是好没羞!”顾颜兮看着那舅甥两个嚣张的样子,捏紧拳头,忍不住高声骂道。不就是被自己耍了一小把吗,还要斤斤计较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太小气了……然后她脑袋里还想象着他俩被自己抓到后大卸八块,再撒上自己独家秘制的药粉时的样子,心里才算平衡些。
“你们两个别给脸不要!”那驼背毒人生平最恨别人拿他的相貌说事,甚至连镜子也连带着痛恨起来,因此听到顾颜兮这样骂,其屈辱程度简直比刚才差点儿折在易花期这个小辈手里更加难以忍受,当即就挥舞着拐棍冲了过来。
“你快走!”易花期只来得及对顾颜兮说了这两个字,就马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挡住了驼背毒人的攻势。
顾颜兮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刚想走,就听见对面那书生气急败坏地喊:“你们快把那个丫头堵住,别叫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