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黑云低垂,沉甸甸的在江面翻腾,一道又一道的紫色闪电将水天一线映的通明闪耀,雷声滚滚。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原本大好晴天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彭祖此话一出,顿时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整个江面直如炸开一般。
纪子羽大怒,怒拍栏杆道:“何方妖孽,竟敢扮作先师模样,赚我东夷将士,是欺负我东夷无人吗?”
众东夷将士一片哗然,怒不可遏,纷纷跟风喝骂:“彭祖大都督,是我东夷大英雄,岂是你这般楚服妖孽?”“彭祖大都督早已战死羽山,你这人扮得忒也差劲。”
彭祖脸色尴尬,沉默不语。
芈敖干笑一声,运足真气道:“纪家小子,我瞧你师傅白收你这个徒弟了,竟然连自己的师傅也不认了。你可知彭兄已拜为我大楚令尹,统领八族。若是你现在投降,我相信君上还有彭兄定会重用于你。”话调古怪,似有嘲意。
彭祖哼了一声,嘴唇翕动,暗暗传音。
纪子羽脸色越来越沉,冷冷的凝视着彭祖,大喝道:“住口,半月前我师父被你暗算,今日我定要替我师父报仇,将士们,准备作战。”
军令即出,众将虽然兀自惴惴不安,但也不敢质疑纪子羽大统领。
当下号角长吹,传令官次第呼应,各舰将士各就其位,拉起绳索,将船帆徐徐升起。
接着,船身微微晃动,无数霹雳石车有序的从舱内推到甲板,装填好石弹。纪子羽喝道:“放。”
“咚咚”声顿时大作,石弹纵横破空,呼啸着砸向东西两侧的楚军舰队。甲板瞬间被砸成蜂窝,船摇人晃,站立不稳。
楚军舰队本来就不是正宗水师,所乘舰只皆是临时征用的民用船只,此时在这漫天的霹雳石弹攻击之下,原先的左右夹击部署全被打乱,局面混乱不堪。
彭祖与芈敖面面相觑,都是说不出的惊异骇怒,一个没料到自己的爱徒一言不合,竟然刀兵相见,半点不讲情面;一个没料到羽山败退的残军竟还有如此的战斗力,若是君上得知,恐怕自己逃脱不了虚报军功之嫌。
两人各怀心思,但眼下若不合力击溃这支东夷水军,恐怕国内八族的人又要非议连连了。
彭祖斜睨了芈敖一眼,沉声道:“芈敖家主不是领了一千飞蝠军吗?若是由飞蝠军从上空冲击,他们的霹雳石车自然不攻而破。”
“小弟真是羡慕彭兄啊,竟能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脸色蓦地转冷,嘿然道:“不过这小子不识好歹,我自当为彭兄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芈敖满面森寒,杀气大作,摘下腰间骨笛呜呜吹奏,清冷高越,凄厉破云。众人听得汗毛倒竖,肝胆尽寒,西北天空突然现出黑压压的飞蝠,传出震天彻地的怪嚎低鸣,排山倒海朝东夷艨艟战舰俯冲而下,腥臭气浪如狂风扑面。
众人眼前一黑,只听咆哮如狂,“乒乓”之声大作,还不等回过神来,或是被尖喙啄得脑骨迸裂,鲜血长流;或是被獠牙咬中咽喉、胸腹,撕成两半;还有的被利爪抓起,陡然冲上长空,再被高高抛落……
霎时间,黑影交错,****纷杂,舰队甲板上全都乱作一团。众将士惊呼怒吼,浑身鲜血,挥刀乱舞,已顾不上章法,各自为战。
纪子羽与秦殇二人各自挥舞气刀左右劈砍,所到之处,气浪爆舞,顿时斩落数十飞蝠,奈何飞蝠铺天盖地,杀之不绝,就算他两可以在飞蝠俯冲之中毫发无损,其他的将士估计已撑不住多久。
秦殇顺手劈落一只飞蝠,跃到纪子羽身边,沉声道:“纪师兄,若是任由这帮凶兽驰骋,我怀疑兄弟们撑不了多久了。”
纪子羽双目扫处,只见各舰将士均乱战一团,投弹手或死或伤,已经发不出一点霹雳石弹,而远方数万楚军正自隔岸观火,以逸待劳。
当下跃到舵盘旁边,摇旗呐喊道:“众将起航,直冲东面楚贼舰队。”说罢挥刀将几只冲到身边的飞蝠拍飞,探手抓住舵盘,迅速向东打转。
船身“砰”地一震,转西朝楚军舰队直冲。
众战舰上的将士虽然一时无法清除甲板上的飞蝠军,但依靠人多优势,缠住飞蝠,而其他的将士则乘隙操控舵盘,尾随旗舰朝西驶去。
彭祖瞳孔微缩,想不到自己的这位徒弟竟有如此胆魄。“嗖”的一声,凌空飞起,踏步追风,朝东夷旗舰飞去。临近时,右手顺势一弹,两道气剑倒射而出。
秦殇与纪子羽心中一凛,慌忙将气刀横在胸前,挡住飞来的气剑。但那气剑看似轻盈,实则重若千金,一时被压得气血翻腾,耳中嗡鸣作响。
尤其是纪子羽心中更苦,这招“浪子回头”乃是彭祖收他为徒时交授他的第一招。任自己如何自欺欺人,此时面对铁铮铮的事实,心里早就不抱任何幻想。就连胸前气刀也是一顿,仿佛有一瞬间体内真气窒堵了一般。
只是对于彭祖来说,这一刹那便已足够,嘿然道:“傻徒弟,难道为师没教过你,习武者,应当心如止水吗?”双掌真气冲卷,一柄气刀豁然现出,随着自己电舞身法刺入纪子羽的左肩之中,血珠飞射。
一击得手,正欲收刀之时,忽觉气刀被一股巨力夹住,纪子羽不顾被惯穿的左肩,顺着刀身欺身而进,咫尺之间,鲜血溅的师徒二人一身。只是纪子羽并未哼声,反倒右拳挥舞如飞瀑狂涛,直击彭祖的面门。
彭祖哼了一声,仿佛想到了自己以前经常和他说的:“夫勇士者,无往不前。”胸中偏狭之气也是被激的怒火中烧。自己虽然在这等近身搏斗中被纪子羽不要命的打法迫的先失身位,但还是怒喝一声,周身护体真气碧光乍起,如蛟龙狂啸,奋而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