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初一看到鹤发农夫,微微一惊,只见老者白眉入髯,苍须抚胸。虽着粗袍布衣,但依然遮挡不住洒脱不羁,物然于外的散仙之意。
来时路上,就听纪子羽说了巫支祁和彭祖之间比剑往事,啧啧称奇。本以为巫支祁定是一个脾性孤僻之人。不料见了真人,瞧他农夫打扮,举止从容,心中大感亲切。
景泰出身高贵,自小众星拱月,颐指气使他人惯了,此时瞧了对方乃是一个粗鄙老者,面露轻蔑之色,道:“楚国景泰,奉家父景渊之命前来拜谒巫洞主。”说到“家父景渊”四字时明显提高嗓门,颇为得意。
巫支祁微微一笑道:“如此真是贵客,还不速速请往舍洞一叙。”
纪子羽方才被小童一顿抢白,兀自懊恼,此刻又听了巫支祁竟把楚国小贼奉为座上宾,一时气恼,竟将说辞都忘了,凭地木讷原地。
反倒景泰面露得色,在小童的引领下,负手径往洞中去了,经过小乙身边时,还不屑的哼了一声,洋洋自得。小乙眼见要吃闭门羹,急道:“巫老前辈,我等...”
“两位小哥远道而来,不如请到舍洞喝杯茶水,如何?”巫支祁打断小乙话语道。
小乙此来就是想借避水剑一用,所以举止间多有谦逊,只是瞧他与楚贼来往,又有疑虑,言下听闻主动相邀,喜不自胜,暗想:瑶姬姐姐还等着我去救她,无论如何,也要将避水剑借到手中。
当下赶紧谢道:“感谢老前辈相邀,那我等就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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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洞,狭窄如斗,寒气逼人。一条细窄台阶盘旋而下,众人行不多时,耳中听闻水珠叮咚悦耳之声,倏而眼前一亮,原来到得一宏大的洞府之中。无数千姿百态,五颜六色的石钟石笋密布洞顶洞底。
极目望去,状如珊瑚,亮如明珠。一条白玉石桥横贯溶洞,联通耳室,众人行走其上,心有测测,莫不担心坠落桥下。
及至耳室,却与寻常大厅无异了,唯一奇处到是大厅两侧各植五棵银杏,矫健挺直,冠如大盖,却不知怎么在地底存活下来的。巫支祁请众人分主客一一落座,小童奉了茶水,相陪一旁。
半晌,巫支祁换了一身便衣,从后室绕来,大声道:“诸位贵客,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众人齐声寒暄不敢后,郑坚城呷了口香茗,抱拳道:“巫洞主,我家家主久闻洪泽洞府鬼斧神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话不显主人,反夸洞府,隐隐间颇有威胁之意。
巫支祁微微笑道:“区区陋室,何足挂齿,要说鬼斧神工,自是无法与大徐苍梧山相提并论。”苍梧山本是徐国苍梧郡名山,十年前徐国兵败割让与楚国,楚王改名九嶷山,巫支祁言下不明自意。实实在在暗地里还了一击。景泰自是不明白二人言外之意,颇感不耐烦道:“巫老前辈,明人不说暗话,我等奉家父之命前来,便是想借避水剑一用。”
此言一出,小乙与纪子羽俱是一惊,到是纪子羽率先醒悟,暗暗传音小乙道:“楚贼借避水剑定是想破东海城傍海天险,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当下高声道:“且慢,巫老前辈早已决定将避水剑借与我们兄弟二人,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次倒让巫支祁微感意外了,其实景泰与郑坚城的来意,早就猜透了七八分。因自己平素从不参与国事之争,方才保了洪泽湖一方百姓不受兵祸之痛,但要让自己助楚为虐,却是万万办不到的。
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避水剑和一方百姓的性命实难抉择,这时听了纪子羽一番插诨打岔,计从心来:前次在山下瞧见这两个少年都是侠肝热胆之人,想必得了避水剑也没什么坏处,姑且先让他们打发了这两个楚贼吧。
巫支祁微一沉吟,故作为难之色道:“景贤侄,这位兄弟乃是我故人之友,几日前便修书要借我避水剑一观,呃..你看可否让他先行借去,待归还时我在借与你。”
景泰本来在洪泽湖畔就已吃了暗亏,眼见又是他俩坏事,怒火中烧,便欲发作。却听郑坚城连咳数声,不紧不慢道:“两位兄弟若肯割爱,我家主人定有重赏。”
小乙听了半晌,心里已然明了,巫老前辈既想借助自己打发他们,那索性就让场面更加混乱一些,笑道:“尔等恶犬之赏,不要也罢。”
郑坚城突然推案而起,怒喝道:“你等毛贼,我定取你狗命!”他一直沉稳冷静,不动声色,此刻骤然发怒,就连景泰都心中一惊。郑坚城离开席位,朝巫支祁行了一礼,歉声道:“在下盛怒之下,多有失礼,还请巫洞主勿怪,只是这两个毛贼在山脚下就行有不端,暗算我家少主,眼下正好了结恩怨,万望巫洞主切勿插手。”
巫支祁心里冷笑,那时我正在现场,孰是孰非在也明白不过,只是他也不点破,手持胸前长须,微微一笑道:“坚城兄无需动气,我有一策,可定避水剑先借与谁。”
郑坚城转回席间,正容道:“巫洞主既有良策,还请示下。”巫支祁道:“我本孤陋粗鄙之人,偶得避水剑,方才博得一二虚名,今日两位贵客相借,倍感荣宠,只是取舍之间,到为难住我了。不如我出三个题目,两方比较一番,胜出者自当先行借得避水剑。”
景泰拍掌叫道:“秒极,秒极。”虽知纪子羽真气不弱,但旁边的小乙就一普通之人,合明叔之力,避水剑还不手到擒来。纪子羽微微一怔,但料想巫洞主已有心偏私,此番比试己方定也吃不了亏,当下也附声称好。
巫支祁心里已有定数,便决意想出三个让小乙必胜的题目,但又不好太过偏私,沉吟片刻道:“今日大家都为避水剑而来,那第一个题目就以避水剑为题吧。
世人皆知避水剑,却不知避水决,若无口决为煤,剑亦无为,现下我将口诀授予各位,若谁能率先领悟一二,那这局便算谁赢了。”
景泰叔侄二人听完后,便想说巫支祁有意偏私,只是考较悟性,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公平,再说巫支祁乃一派宗师,此刻将独门绝学示之与众,确实是一个莫大的学习机会。心里暗想:若论悟性,也决计不输于两个穷酸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