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二人将到洪泽,便找了一僻静场所落得地上,因纪子羽样貌太过显眼,便稍作乔装打扮一番。即毕,二人方才进了洪泽城。
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全然不似其他徐国沦陷之地,那般生灵涂炭,焦土遍野。
小乙跟着纪子羽来到洪泽湖畔,但见碧波如镜,千舟荡漾,鸟集鳞萃,直如人间天堂一般。两人一时看的痴了,浑然忘了半日奔波的艰辛。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呼喝之声,二人收回目光,蹙眉循声望去。只见南边河堤上尘土飞扬,啼声越来越响,一行身着赤衣的大汉疾风般席卷而来。
奔马所到之处,沿途摊贩小厮纷纷避让,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正叫卖鲜花。眼看躲闪不及,千钧一发间,为首一名赤衣少年急拽缰绳,白马掀蹄惊嘶,扭首后退,马上赤衣少年坐立不稳,摔落下马。
赤衣少年颇为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勃然大怒,扬起长鞭就劈向一老一少,老人赶紧护住小女孩,哀求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暴戾少年似不解气,喝道:“尔等夷狗也敢挡本少爷的路,看我不抽死你。”马鞭暴雨般抽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脊背上,皮绽肉开,鲜血横流。
旁边一名干瘪老者领着三十余骑眼瞧着赤衣少年鞭挞一老一少,格外兴奋,不时传来喝彩呐喊之声。
小乙与纪子羽二人远远瞧见这少年行凶逞恶,怒从心烧,喝道:“且慢。”
赤衣少年闻言顿住马鞭,走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瞧见不过是两个衣着简朴的少年,面露倨傲之色,道:“又来两条夷狗找死,这可怪不了小爷心狠了。”挥起长鞭便要当头劈下。
旁边纪子羽踏出半步,出手凌厉,“啪啪”两声脆响,赤衣少年两边脸上郝然各多了一块五指血痕。
赤衣少年还未看清发生何事,顿觉两耳嗡鸣作响,双颊火辣,半晌清醒过来,方知着了别人的道,惊怒道:“明叔,帮我取了这两个小畜生的命。”
领首黑衣老者瞥了小乙与纪子羽一眼,见他二人虽然衣衫简朴,但旁边纪子羽剑眉星目,英姿勃勃,念力暗探之下,发现此少年真气犹不在自己之下。暗想:“眼下要务在身,在此纠缠,实非明智之举。”
当下朝赤衣少年微微弯腰行礼道:“少主,眼下时间不多,家主还在等我们的消息,正事要紧。”赤衣少年对那老者颇为尊重,虽然满腔怒火,但也只能强制按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朝身后众人喊道:“咱们走。”
末了,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龇牙道:“小子,等我来日取你狗命。”说完驱马奔腾,绝尘而去。
卖花的祖孙二人瞧见恶人被吓走,赶紧来到小乙与纪子羽面前叩首跪谢救命之恩。只是老爷子身受鞭伤,加上年纪老迈,却是站也站不稳了。
二人慌忙扶起爷孙二人,好言安慰,纪子羽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全部盘缠给了爷孙二人,道:“此金疮药外敷一日即有效用,你再给爷爷买些补品,料想几日便无大碍了。”
此时四周早已围拢了众多围观群众,眼见此二人锄强扶弱,侠肝义胆,无不拍手称快,大声夸赞。
角落里站着一位鹤发青衣农夫,微笑颔首,满目赞赏之意。
二人又恐老爷子身子不便,索性送佛送到西,便将老爷子背了回家,爷孙俩感激涕零,定要留下二人用过午餐,用餐时听闻小乙与纪子羽打听洪泽洞时。
小女孩兴高采烈地道:“恩公,你这可找对人了,洪泽洞地处隐秘,但我和爷爷经常上山采摘鲜花,经常能到洪泽洞呢。”小乙与纪子羽闻之大喜,相视一笑,大有好人有好报之意。
.....
午饭用毕,小女孩带着小乙与纪子羽二人来到洪泽湖畔一座矮山前,三人拾阶向上。
小女孩如旧地重游一般,对路径极是熟悉,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蹦蹦跳跳向上爬去,到了后来,石阶渐渐散落,只剩些许人迹走道,枯叶丛生。若不是常上山者,恐怕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般隐秘之所在。
如此在茂林之中转了几弯,穿过一大片荆棘林,来到一平整石壁之前,璧上有一石门,石门之上书有“洪泽洞”三字。
纪子羽整了整衣衫,抓起石门之环“咚咚”敲了数下,过了半晌,石门缓缓打开,出来一个稚嫩童仆,躬身道:“两位公子,驾临洪泽,有何贵干。”
纪子羽从怀中取出书信,递与童仆道:“此书乃是贵洞主旧人所书,望请一见。”童仆道:“我家主人早就说过,他并无故人,所以不见也罢。”
纪子羽微微一愣,想不到这童仆如此不给面子,只是他人地盘,发作不得,当下微恼道:“那你赶紧禀告你家洞主,就说彭祖不孝徒纪子羽求见。”
童仆听他说到彭祖,双目放光道:“你就是世人称道的“不识子羽者,岂无目乎?”的纪子羽。”
纪子羽听了童仆好似抬高之意,面露喜色道:“怎么,哪里不像。”童仆施礼道:“并非不像,而是并无半点异人之处。”
小乙忍不住笑弯了腰,道:“纪大统领,息怒,小童不识货,倒也怪不得他。”
突然,密林簌簌,人影晃动,只听一少年埋怨道:“明叔,这巫支祁住在如此荒山野岭,也不孤单的慌。”
此声一出,小女孩吓了一跳,只到是恶人又来了,赶紧躲到纪子羽身后,怯生生的看着密林。
赤衣少年从荆棘林钻了出来,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甫一看见小乙与纪子羽竟然也在这里,心里一惊:莫非这二人是巫老怪的门人,若是如此,这避水剑却是不好借了。
不多一会儿,又见一个黑衣老者从荆棘林钻了出来,面有刮痕,衣衫破碎。
原来赤衣少年乃是楚国景家家主景渊之子景泰,黑衣老者乃是景家家将郑坚城。一行人奉景渊之令,千里迢迢来到洪泽洞,便是想要借避水剑,辟水东海,助楚国攻破东海城。
但到了洪泽,却不知洪泽洞在哪,便找了当地人询问,当地人瞧他们乃窃国楚贼,就故意瞎指一通,是以景泰先行一步,反而被小乙两人抢了先。
场中四人面面相觑,互相揣度,在不明身份之下,谁也不敢率先发难。
忽听一个爽朗沉稳的声音传来:“今日是刮起了什么大风,竟来这么多贵客?“话音刚落,一位鹤发粗衣农夫一手持着鱼竿,一手持着鱼篓,健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