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的张大嘴巴,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胸口憋闷之气顿消,一时间神清气爽。
我缓缓的站起身来,心中惊异。我一把扯开胸衣,却见黑气已散,只余下巴掌大的一片红通通的仿佛没皮的血肉。
我抬眼向前看去,却哪里有什么光影莲花,而那白发老者的手里,又哪里有什么玄冰,雪域圣莲。
宝塔顶层九边形的石室,确实打开了九扇窗户,然而,洒将进来的,也只不过是蒙蒙天光。哪里又有我此前看到的耀眼白光。
至于那白发老者的手里,空无一物,就仅仅是以打坐的姿态端坐在石室最中心。
我此前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幻觉。然而,我胸口的黑气消散不见,却是实实在在,我能够真切的体会的到。
大海一脸激动,惊喜的说:“老板,您的病,好了?”
我点点头,随即又不确定的摇摇头。我缓缓的拉上胸前的衣服。却在此时,一阵咒骂声传入我的耳中。
“周通,你站住,你要去哪里,你个混蛋。”
“周天纵,好歹我也是十绝道易家的人,你就忍心把我丢下。”
我诧异的回头看去,却见易莲站在石室门外,满脸怒意,嘴里骂个不休。我看得奇怪,不知这女人在发什么疯。
我转身踏出石室,伸手拍了拍易莲,说:“你干什么?”
易莲一怔,双眼滴溜溜一阵乱转,片刻后,好的目光才聚集到我的身上。随后,易莲就浑身颤抖,脸色难看到极点。
“信仰之力,难道你们周家真的研究成功了。”易莲喃喃自语道。
我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仰之力?你看神话小说看多了吧。”
易莲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神色恍惚,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我彻底的没希望了。”
我摇摇头,暗想这女人莫不是疯了。想到这里,也不去管她,重新走回了石室,缓步来到那白发老者身前。
我仔细的打量着那老者,果真与在祭坛上看到的周天纵一模一样。我心中正觉奇怪,一低头,却见那老者身前,竟然放了一方金灿灿的印玺。
我蹲下身,伸手拿起,随手翻转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金色玉印上,刻了四个篆字:薛怀义印。
‘薛怀义,薛怀义’,我在心中不断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我心中一动,终于记起这薛怀义到底是何许人也。
其中有文献记载:“初,明堂既成,太后命僧薛怀义作夹纻大像,其小指中犹容数十人,于明堂北构天堂以贮之。堂始构,为风所摧,更构之,日役万人,采木江岭,数年之间,所费以万亿计,府藏为之耗竭。”
其中《新唐书》,《旧唐书》中皆有记载,则天武皇后命薛怀义为使督作天堂,而其中的‘天堂’,就是人们所知的神都洛阳通天浮屠。
然而,最终薛怀义一把火烧了洛阳城中的通天浮屠,史上记载,众说纷纭,不一而足。而史书上所记载薛怀义乃是武则天的面首,最后被武则天处死。
可是,眼前之人,又是谁,他怎么会有薛怀义的金印。难不成,关于薛怀义的事情,并非如史书所记载。
我怔怔出神,耳中又听得易莲在门外怒骂不止。我听得眉头大皱,真不明白易莲是怎么回事。
我收了金印,郑重了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者,面对他虔诚的鞠了一躬。不管他是不是薛怀义,不管史收中如何记载。可他却在周天纵所筑的通天浮屠之中坐化,那自然就与周天纵有莫大的关系。
虽然有无数的疑问无法解开,但他那宝相庄严的神情,值得我鞠这一躬。除此金印,我不想再在老者的身上去翻找,以图找到别的东西。
或许,他把这枚金印放在身前,就是为了阻止后来人翻找他的尸身。
我头也不回的踏出石室,看着骂个不停的易莲,皱眉在她脸上狠狠的揪了一把。顿时,易莲就跳了起来。
然而,易莲并没有因为我又揪她的脸而生气,反而气急败坏的问道:“周通,那老头到底给了你什么?”
我讶异的耸耸肩,说:“老前辈都坐化了,哪还能给我什么?”
易莲大摇其头,说:“我明明看到他给了你一个黄金铸造的东西,你快点拿出来。”
我诧异的看着她,明明我取金印的时候,是背对着她的,而她怎么会看得见。而且,还说什么那白衣老者给我的。
我不想把这东西给她,正想开口反驳。猛然间,听得头顶上空一声沉闷有如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阵天摇地动,我险些站不住脚,不由的惊呼一声,道:“怎么回事?”
大海一听,脸色就变了,随即大喝一声,“不好,怕是那个女人要炸了这座宝塔。”
我闻言,心中一惊,没错,刚才那声炸雷一般的响声,正是炸药爆炸的响声。我暗叫一声不妙,那女人好狠的手段,竟想要把我们全给埋在这里。
念及于此,心中又不由的有些后悔,当初若非我和大海阻止,她早就被易莲一枪崩了。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快逃。”我大吼一声,催促恍惚的易莲和一脸惊恐的严晴川快快逃命。
宝塔在颤抖,耳中满是山石坠落,砸在宝塔身上的沉闷声响。我们四人沿着石梯,疯狂的往下逃去。
此时,真真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然而,在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地方,我们又能往哪里逃。我们四人才逃了一半,就感觉塔身开始倾斜。石壁崩裂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缝隙。
石壁上的铜灯摇摇欲坠,那无数的人头佛像如下雨一般,哗啦啦的掉出墙壁上的洞窟,彩泥剥落,无数的人头,如洪流一般,沿着石梯朝下滚去。
我们几乎无立足之地,然而逃命要紧,顾不得许多。一脚踩上人头洪流,随即,就如滚地葫芦一般摔倒在地,裹在人头之中,朝下方滚去。
严晴川吓得大声叫娘,我自也头皮发麻,这辈子何曾见过如此之多的人头,更何况现在还裹在人头之中,看到的,摸到的,无一不是人头。
哗哗哗,无数的人头如喷勃而出的洪水,冲出宝塔门户。而我们四人,也随之被抛了出来。我跌跌撞撞想要站起身,却看到宝塔已然倾斜到砸到了一侧山壁之上。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宝塔的整个地基都开始倾斜,下方的铜柱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嘎嘎之声,显然已快要随不住。
在那洞顶上方,大大小小的山石,如雨点一般的砸将下来。我缩着身体,生怕被巨石砸成肉泥。
地基倾余的越来越厉害,宝塔斜担在山壁上,再也承受不住,拦腰而折。顿时,无数石砖,木椽夹杂在坠落的山石之间,劈头盖脸的朝我们压来。
我一见,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然而,就在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大截塔身朝我压来,在我瞳孔之中变得无限大之时。我身下一空,随即就如腾云驾雾一般的朝下坠落而去。
原来,却是宝塔地基崩裂,我们四人连带着滚作一团的人头,一起从那巨大的裂隙之间掉了下去。
我扭头看了看下方的一片漆黑,我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幸运。虽没被巨石砸中,但却又怕是要摔个粉身碎骨。
我干脆闭上眼睛,我心里想着,也许在摔碎的一刻,还会有点意识。所以,我不想看到自己变成一滩肉泥。
‘扑通’,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又砸到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