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尼多奇已经嘶哑的叫喊声透过无线电传入阿兰蒂尔耳中,他没再去理会,只是默默地将戴着的耳麦摘下丢到一边,从尼多奇的声音里他就大致猜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到如今他也无力回天,接下来是生是死只能看他们的运气了。
至于他自己,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许这件事值得他将所有人都牺牲在这里,但搞不好只能白白搭上几条人命。因为,连他自己都不凊楚自己要做的事是什么。从踏上这里的那刻起他就是个赌徒,拿所有人的命来做筹码。就赌这一次到底值不值!
“愿上帝保佑他们。”阿兰蒂尔在胸前默默画下十字,轻叹一声。他其实不信教,也不可能信教,此时的祈祷说是祝原,更不如说是一种愧疚。“很抱歉兄弟们,今晚注定要有人牺牲在这,只希望你们的死是值得的。”
阿兰蒂尔抬头看了最后一眼墨蓝色的天空,将手里一直握着的一部移动电话放回口袋里。有一件事情他还是没有和队员们说实话一一其实只要他亲自给那边打个电话,就算冒着再大的风险也一定会有人来直接接走他们。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重新端起枪来,阿兰蒂尔伏着身子在修道院中穿梭。为了使自己安心些一路走来他都在“安慰”自己:“狼族不会做任何无且的的事情,它们冒着风险跑到法国来,却只攻击了一座几乎被人遗忘的修道院而且居然还有一位狼王坐阵,这其中绝对有大阴谋。”
“如果狼族肯做这么大风险的事,就肯定有值得它们这么做的回报。既然这样那这个‘回报’就值得用他们他们的命来换。
就这样阿兰蒂尔基本被自己说服了。少了心理上的负罪感,他的脚步倒是更坚定了些,但这一切却没能让他好受多少,反而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从他心底横生出来,无论引起那丝不安的是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轻松翻过一堵断墙后,皎洁的月光再度从“巨人”身体的缝隙间穿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听到过一声枪响,很难确定现在他们是否还活着。不过阿兰蒂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能不能带人出去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至少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弄清楚。
时间的推移让他心中的不安变得愈发强烈,借着月光他略微环顾了四周,根据之前手绘的那张简图大概确定出自己居然跑回了整个修道院的东北边的僧房。
阿兰蒂尔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居然莫名其妙地跟着一个奇怪的感觉轻率地穿过了大半个修道院。也多亏所有的狼都被吸引走了,不然以他刚才那样冒失的行径,随便埋伏一头狼就能轻松杀掉他。
微凉的风从他肩头拂过略微让他清醒了几分。若不是这样的事今夜其实还是很美的,璀璨的星空,配上皎洁的月色,还有法国南部夏夜里所特有的风采,无一不是一道令人沉醉的风景,但一切都已经都不同了。
空气里没有再夹带薰衣草盛开的芳香,只剩下不断溢出的血腥味弥漫在周围,每往前走一步阿兰蒂尔都觉得那味道要再浓烈一分。今夜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里?十几个?还是几十个?阿兰蒂尔觉得连自己都不敢多想。
风很弱,所有的腥味都在不断沉积,浓重地令人作呕,这里应该离僧房不远了。“真是可笑,死了这么多人居然又回到了原地。”阿兰蒂尔暗叹了一声,“本想救他们一命却反而害了他们。”
他心里虽然后悔却不得不继续往前,不然他们就都白死了。修道院不小,他们刚把狼群引开,一时半会儿那群野兽应该还不会再回到这里。
还没走几步长着青苔的石板上赫然出现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每一具都很明显地被什么大型的肉食动物啃咬过,几乎找不到一具四肢还是完整地连在身上的尸体。
死者的胸膛都被生生撕裂,里面柔软的内脏被吃得干干净净。其中一具尸体甚至被拦腰截断,半截身子被抛到房顶上,耷拉不的肠子无力地挂在墙上,粘稠的血液还在顺着往下滴。满地都是四散的碎肉和内脏,难怪当时埃蒙德当初被惊地说不出话来。跟眼前这一幕相比,地狱也不算什么。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想在这多停留一秒。强忍着干呕的冲动,他踢开面前的一块碎肉,踏着满地血污,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啃食声引起了阿兰蒂尔的警觉,下意识中他翻身藏到一堵漆黑的墙后,食指贴紧板机,以防万一。
阿兰蒂尔从墙里探出头,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头土黄色毛发的狼,它的体型比起之前所见过的狼要显得瘦小几分,很明显这是一头上了岁数的老狼。这个岁数的老狼战斗力早已大大降低,但凡是还能被狼群接纳的定然是变得更加狡猾,这头狼不一定好对付。
阿兰蒂尔看向它的时候它正从身下的一具尸体上撕下一块带血的肉来,几乎没有什么咀嚼便直接咽下。贪婪的口水从狼吻两侧滑下,滴滴答答地砸落在地上,活像一间正在漏雨的破屋。
这头狼在捡漏,阿兰蒂尔明白过来,活到这种程度的老狼基本已经不具备自主捕猎的能力,又没为法竞争过身强力壮的同伴,便只能在其它的狼都吃完后才敢折回来吃些“剩下的”。但这头狼对此仍不满足,将刚才咬过的尸体直接丢在一边,调头转向下一具,再次贪得无厌地吃上一口又丢到一边。
“渣子!”阿兰蒂尔一拳打在墙上,那混蛋的行径让他忍不住地要直接杀掉这畜生!但他还不能,直接开枪必定会把其它狼都吸引过来。可冲出去和它肉搏一,它也一定会先行警告其它同类。现在不管再怎么愤怒都得忍着。
而老狼却在这个时候猛然抬起头来,将来不及咽下的人肉直接吐了出来。闪着绿光的狼眼警惕地扫视着阿兰蒂尔的方向。“该死。”阿兰蒂尔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大意,一定是刚才锤墙的声音被这家伙听到了!这个畜生在吃东西时居然都这么谨慎。
阿兰蒂尔拔出靴子上的一把战术刀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和它拼了。
在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威胁后老狼仍不放心地嗅了嗅,但空气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它也闻不出什么特别的气味来。老狼的狡猾在此刻展现出来,之前贪婪的丑像被直接收回,绕着原地转了几圈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谨慎地朝着阿兰蒂尔挪动过来。
当然这一切他是不知道的为了防止自己再次暴露,从老狼抬起头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观察外面的情况。不过他对此并不担心,杀掉那东西对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唯一需要留心的是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老狼靠得越来越近,它的步调很乱,没有丝毫规律。两腿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以便能在猎物逃跑时能留给后肢足够的爆发空间,瞬间将猎物扑在身下,或是在遇到危险时也能靠着这个姿势迅速改变方向逃走,真是个狡猾而又恶心至极的家伙。
阿兰蒂尔的手心已经开始渗出汗来,在这个时候他也难免会有些紧张,毕竟成败可能就在下一秒。
“吱哑~”一声尖锐的磨擦声从他身后突然响起。突发的声响将老狼和阿兰蒂尔都吓了一跳,好在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堵墙,谁也都才没看到对方。但下一刻老狼却猛然转身离开,粗大的狼尾扫在墙上荡起一阵灰尘。
这次它听到的可是新鲜活食的位置。
老狼的离去并未能让他感到多么轻松,那个古怪的声音他也听到了,沉重地像是打开了一道多年未启过的老木门。光听着就让人很不舒服。
这不可能是自然发出的声响,也就是说这还有人活着!也许是觉得之前对队员有些愧疚,也许是被这头狼给恶心到了,比刻他竟然萌生出想救那个人的想法,至少也不想让他像周围这些人一样悲惨地死去。
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会,阿兰蒂尔翻出墙头,轻手轻脚地跟在老狼身后进了一间漆黑的小房子。小屋是石彻的,结构很粗糙,也不够稳定,除了没有窗户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屋里的霉味很重,却有些盖不住老狼身上的腥味,从门口看里面也只是杂乱地堆了一些东西,连半只狼的影子也看不到。若不是那股血腥味阿兰蒂尔都要以为自己跟丢了。
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冒险进入。房子并不大,加之里面堆满杂物就更显得狭小。在昏暗中仅能隐约看出一道延伸向前的“夹缝”。
须着这道缝隙,阿兰蒂尔在它的末端找到一扇镶嵌在地上的木制隔板门。还没来得及重新盖上的洞口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口,等着猎物主动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