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断的反串倒装,妩媚天成优雅自然,而令人为之惊艳的嗓音,那堪比少女般秋波流转摄人心动的妩媚眼神,让现场近千人不断响起一阵阵的赞叹,想不到这个秀气的少年竟然能装扮女人到了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而一旦沈梁唱完一折戏停下,就立刻招来阵阵催促,甚至谩骂!
张万龙此人的背景沈梁已经知晓不少,他在林原只是一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按理说他张万龙即使再有钱也顶多是个富人罢了,不会有什么能力在林原呼风唤雨。可既然能做到在整个林原都不敢小觑风云人物,张万龙个人能力实非泛泛!既然数年屹立林原,他所持有的人际关系网中除了黑白两道之外,三教九流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
这群人中大多数肆意谩骂的家伙唯恐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混黑的渣滓,一脸嚣张鼻孔朝天,虽然有些忌惮在张万龙父亲出殡之日惹怒张万龙,可一向散漫嚣张惯了的家伙还是忍不住冲着沈梁破口大骂,肆意叫嚣。
老朱有心担忧沈梁的嗓子会受不了,毕竟十几天的时间没有在唱,沈梁和二妹都是属于半吊子出家,关于吊嗓门什么的都不懂,要是在这会儿因为不间断的唱下去,老朱担心沈梁的嗓子会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压力,轻点红肿疼痛,要是厉害了可能会失声!
“没事,老朱叔,来出《红灯记》李奶奶的唱段吧,总唱李铁梅的都没感觉了。呵呵。”沈梁笑笑,摸摸自己微微有点肿痛的嗓子不以为意。
不管怎样,今天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岔子!哪怕有人拿屎盆子扣在脸上我也要忍!父亲还在葛天等着呢。沈梁心底里叹了口气,随即腰板微微一伏,随着锣鼓点蹒跚走向前场空地。
张万龙在林原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沈梁不知道,可是在他父亲下葬的这一天前来吊唁的人有多少沈梁也不知道。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三教九流官商几乎涵盖整个林原市所涉及的行业行政部门的人无一缺席!
这么多的人来到张万龙家吊唁完毕之后,一部分官场上的人物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唱戏中的沈梁之后,就上车前往张万龙早就安排的好酒店入席,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因为很是惊艳沈梁这种倒装反串的演出而留了下来,那片摆满桌子的高台此时已经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而更多的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资格留在高台之上的人,因为同样对沈梁的惊奇滞留下来,只能和那些张万龙的管事一样,站在了门外,并且很快蔓延到了天河路上,甚至连一些树杈上都坐满了人!
人聚的越来越多,而老朱脸上的汗水也是从未停歇!尽管此时秋老虎的余威已经不再,天气凉爽宜人。他很担心!担心在这么多人的从未有过的场合让人故意挑刺!如果一旦失控,那整个戏班里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向中午十一点多,过去十二点之后这场堂会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知道自己唱了多少场折子戏的沈梁再次坐回桌子,依旧引起人群再次低语谩骂。沈梁浑然不顾,径直端起茶杯大口大口的喝下早就晾好的凉茶,以缓解嗓子火燎一般的刺疼。
“小七,还剩下半个小时多点的时间,你咋样?还能撑得住么?”老朱心疼地帮沈梁又斟满茶,双手递到他面前,一脸惶恐。
沈梁皱着眉头单手揉捏着咽喉处摇摇头,其实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听到了周围看戏的人低声咒骂的言语,并且也知道自己的嗓子经过这么长时间不停歇的唱,已经到了极限!嗓音再怎么刻意拿捏都没有原来那么顺畅,并且开始出现些微的‘破音’!这就说明再唱下去有可能在那个高音拖唱腔的部分完全失控,很可能再也唱不出来!
“不行了,嗓子疼的厉害。”许久只唱戏没有说话的沈梁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还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么?犹如破锣一般嘶哑难听,并且声音低沉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老朱的心‘腾’的一下几乎跳出胸腔,大汗珠子一下从鬓角处滚落下来,一脸惊恐地说:“那,那咋办?咋办啊?”说完扭头一看二妹,就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二妹的手:“二妹,二妹,你上吧,咱戏班这会可全指望你了。”
二妹低垂着眼帘抽出被老朱紧抓住的手,白了老朱一眼:“你个大老爷们不会镇定点么?”
“我镇定个屁啊我!小七嗓子都成这样了咋唱?总不能给人家撂地下吧?这要是换了别的主家还好说,可这——”老朱抬头看看周围越来越大的吵闹声已经控不住声势,急的赶忙压低声音说道:“可这张万龙是啥人啊?咱惹得起么?你没看到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啊?连市政府的车子都来了!那里面的几个人你就没看出来?都在电视上露过脸的!咱惹得起么咱?!快去快去啊!”
二妹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好气地赌气道:“俺去什么去啊?你没听那个胖子说么,就让小七一个人唱,俺要是上去了人家不得——”
老朱顿时一脸死灰,颓然坐到凳子上,那双大眼珠子呆滞地盯着桌子上的残羹剩肴,其实心里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小兔崽子!愣着干嘛呢?接着唱啊?爷们还等着你发sao呢,哈哈哈哈!”
“别说,这小兔崽子长的细皮嫩肉的还真不赖,要是换上女装再打扮打扮保不齐还真比女人还女人呢!啧啧!”
耳边传来极为恶心的话语,沈梁不由得握紧了双拳,一股怒火腾地从心底里泛起!
林原这里的土话‘兔崽子’是专指那种人的,这话一般都是当做脏话来说出口,很多时候林原人就因为这句话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此时沈梁同样也是气的只想起身暴揍那两个砸碎一顿。可是,能么?不能!自己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呢!当年韩信胯下之辱都能忍,何况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畜生之言!
沈梁微微闭上眼睛,极力舒缓自己激愤的气息之后,才开口对老朱说道:“老朱叔,差不多时候了,也该快结束了。我嗓子唱女旦是唱不好了,正好不是可以唱我说的那出《哭坟》么?呵呵,塞翁失马,有得有失,这会感觉用这破锣嗓子唱《哭坟》正合适,您说呢?”
自从当日沈梁因在第一次唱这出《哭坟》一炮而红之后,这出戏已经成为沈梁的压场戏!到了后来那段时间,主家要是不主动加钱的话,沈梁根本不唱这出戏。这场戏几乎每次由沈梁的嘴里唱出,都引起戏迷们的强烈反响,几乎每一次都让人闻之落泪!《哭坟》也因为沈梁而唱响整个林原,几乎所有的戏班都在模仿,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唱的能达到沈梁演唱的水平!
老朱本来已经绝望的心田一听沈梁这话,顿时如甘露从天而降一般,又看到了无限生机!一拍大腿嘿声站起:“咋把这出戏给忘了呢!好好好!这出戏小七最拿手,也比较长,就他!就他了!唱完之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哈哈哈哈,好!好!好!”
忘乎所以的老朱这爆笑,顿时让周围几个本来就看老朱不顺眼的家伙火冒三丈!尤其是哪个刚开始找茬的青春痘一见老朱大笑,快步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就打在老朱的脸上。
“你个老**玩意活腻了是吧!?张总父亲丧事场上你还敢笑!?”说着,不待老朱反应青春痘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也知道这是张总父亲的葬礼?知道还闹事?真要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张总脸面还要么?”沈梁一把抓住青春痘第三次打过去的胳膊,冷冷说道。
青春痘显然很是惧怕张万龙,听沈梁这么一说,阴狠暴戾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万分,忙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注意力全部注视着这里,更是吓得赶忙垂下胳膊,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看都没看青春痘一眼,沈梁冲着老朱点点头:“老朱叔,开始吧,早完早收工。”
青春痘不敢再留在这里扎眼,恶狠狠地瞪了沈梁一眼,低吼一句:“兔崽子,给老子等着。”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老朱惊恐地看了看青春痘背影,再看看一脸依旧镇定如斯的沈梁,嘴巴嗫嚅几下:“小,小七,这可——”
“没事。开始吧。”沈梁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拿起自己二胡拽过一条板凳就往场中央走去。
看着这个屡次带给巨大惊喜震撼的少年再次走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因为沈梁手里的二胡而倍感惊奇!
这是要做什么?独奏?还是自己给自己伴奏带唱?
林原的人不知道沈梁这么做是意欲何为,可少数听说沈梁来此唱戏的小七戏迷们却忍不住惊呼!
“《哭坟》!哇!小七压轴戏啊!百听不厌呢。”
“别废话!开始了这就就你废话多。”
“停停停!开始了。”
可能连沈梁都没有想到,这次压轴大戏《哭坟》竟然因为嗓音嘶哑低微,反而在开口起唱的第一句就引起巨大的惊呼!
很多听了一上午的人都以为倒装反串就是沈梁的拿手绝活,没想过男声也是这么出色!
一时间很多人都惊叹于沈梁嗓音惊为天人的转变,更为林原这一突兀崛起的戏曲天才而感到震惊!
调门一过,任谁都不在看着场中间的十七岁少年能有如此大的表演天赋,虽然依旧青涩稚嫩模样,可随着开口一瞬间,所有人都几乎产生了一种悚然听闻的错觉!
这个孩子好像鬼上身!
这悲凉凄惨略微带着些许颤音的呜咽,而明显是老年人才有的哭诉声音那里会是一个少年所能有的!
《哭坟》本来就是讲述一个早年丧妻的老人在受尽儿女不懂其心思的照顾下,继而产生了悲观厌世的思绪,走投无路之下无奈跑到妻子坟头上哭诉。这场戏一开头就进入高潮,那股凄凉晚年无人能懂心思的悲怆闻之无不潸然。
沈梁超乎异常的嗓音一下把所有人都陷入戏文中主角那悲怆绝望的倾诉之中,凄凉潸然的声音飘然散开,开场仅仅三句就已经把院子里陪祭张氏后人都吸引了过来,个个拎着哭丧棒站在场子外围,无不惊奇万分。
这些事沈梁根本没有注意,因为沈梁唱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旦开场就会倾心投入,整个人都陷入在戏文人物所有的情绪之中,至于身外发生什么一概不知。
就在沈梁唱到‘我的那个妻呀妻,我的那个妻呀妻。你可知这些年我吃过多少苦,你可知这些年我受过多少屈。吃苦受屈全都为儿女,没想到儿女大了反倒把我欺!’时候,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可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戏曲人物悲伤之中的沈梁哪里又听得到?!
“小七——”
“你要干嘛——”
老朱和二妹等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戏班里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大变,放下手里的家伙就要冲过来。
可惜,太晚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脸狰狞愤懑之色的少年,扬起手中沾满白色纸条的哭丧棒狠狠地打在沈梁的头上!
全场惊呆死一般的沉寂!就是有几个刚要惊呼出声的人看到场中动手的少年人也立马捂住了嘴巴。场中举着哭丧棒的少年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起的!
沈梁苍老的声音随着哭丧棒打在头上乍然而止,几乎在此同时,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沈梁漆黑闪亮的发间,眉宇之处流了下来!
“唱你妈啊唱!我爷爷刚过世你又故意唱戏咒我奶奶!你个土鳖,老子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相貌俊秀却狰狞满布的少年怒吼着又扬起手中哭丧棒,再次狠狠下击。
棍子在半空被一人突然抓住,盛怒之下的少年看都不看来人是谁,抬腿就踹了过去。
老张被少年一脚揣在大腿上,却动也没动,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哭丧棒扔到一旁,沉着脸低声吼道:“小扬!今儿个是啥日子你这么胡闹!?赶紧回去!再闹你爸那里我也保不住你!回去!”
“我不管!爷爷走了就剩奶奶一个人在乡下了,这臭唱戏的还敢编排咒我奶奶,我今天跟他没完!”
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是张万龙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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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天电啊!今天一个字都没写,完鸟。该死的电!这是最后的存稿了!迷惘。。。。。4200+字,少点就少点吧,晚上不知道能不能码字,拆线早了,伤口很疼。还是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