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再敢侮辱我家姑娘一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听见俞兰纤如此说凤栖梧,青黛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横眉竖眼地对着俞兰纤怒道。
俞兰纤耸了耸肩,阴阳怪气地道:“哟,对我不客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她人呢?不是说还伤着吗?那就叫出来让我们验验怎么样?”
“你算哪根葱,我家姑娘的身子,岂是能随随便便给你这种小人看的。这里不欢迎你们,门就在那,两位还是请回吧。”青黛板着脸,不客气地回敬道。
俞兰纤骤然提高了嗓门:“你赶我走?你赶我走我还偏不走了,今天我俞兰纤还非得把你家主子那层虚伪的皮撕下来不可!”
“沉鱼姑娘?真是稀客……”俞兰纤和青黛正争吵着,从青黛身后的里屋,忽然传出了一声冷笑,“怎么,醉红楼的生意如今不景气了?现在都已经是傍晚了,头牌姑娘不忙着收拾收拾准备一会儿接客,倒是跑到我这儿来耀武扬威了?”
一直站在俞兰纤身侧,制止她无果的沉鱼,看见身着浅青色衣衫的凤栖梧,脸色立刻一变。瞬息之后,恢复如常:“今日路过别苑,顺道进来看一眼。凤姑娘身上的伤,如今不知道调养怎么样了?”
凤栖梧的眸子状似不经意地,落在了俞兰纤身上,眉轻微地一挑,冷笑着道:“沉鱼姑娘怕是来看热闹的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跟着沉鱼姑娘到我小屋一闹的两个姑娘都破相失了宠,唯独沉鱼姑娘你毫发无伤。不知道今天的这个丫头,又是哪得罪沉鱼姑娘了?”
凤栖梧的这一番话,说得沉鱼一惯怯生生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连从方才起一直气焰嚣张无比的俞兰纤,脸上也显露出了一瞬间的土色。
“哼,有些人不仅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整天唯恐天下不乱的,就爱拼命挑拨他人关系,”很快地,俞兰纤眉眼儿一翻,意有所指地对着凤栖梧道,“别以为我俞兰纤听风就是雨的,你那套虚伪的鬼把戏,还是早点儿收拾起来的好。我流落街头的时候,是沉鱼姐好心的收留了我。不像某些心肠歹毒的人,一言不和就将别人从马上上扔下去。啊,说起来咱们俩之间还有一笔账等着算呢!”
凤栖梧不理会俞兰纤的喋喋不休,她始终面带冷笑地看着沉鱼脸上的变化。她的目光冰冷而犀利,仿佛能洞察一切精心的伪装,直视人的心底。
沉鱼被看得不自在,她不着声色地移了几步,避开了凤栖梧的视线。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了当面揭穿她的机会。就算明知这其中有猫腻,也只有作罢。她眉眼低垂,正准备冲着凤栖梧轻轻点头致歉随后转身离开,门外乍乍呼呼的,又一个小丫头冲了进来。
“沉鱼姐,沉鱼姐?谢天谢地,总算找着你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小丫头看见沉鱼,一张焦急万分的小脸上立即露出了一抹笑意,一颗提在半空的心终于是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姐妹们为了找你,都快把整个醉红楼给翻遍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沉鱼转过身来,声音轻柔地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苏公子了!”小丫头走上前来看着沉鱼,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之意,“这几天啊听说苏公子去别处周游了一圈,带回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才回都城没多久,就带着那些赏赐来看沉鱼姐你了。快跟我去前面看看吧,东西太多门口都快堆满了。要是再看不到沉鱼姐,苏公子恐怕非得把我们醉红楼掀翻了不可。”
“苏公子回来了?”沉鱼听了小丫头说的话,心中顿时一喜。自上次一别后,已经有数天没见着他了。一想到苏公子,沉鱼的脸上不免泛起了小儿女情态的一抹潮红。
青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衣裳,一脸敌意地看着站在她们屋子里的三位不速之客。她眼睛一白,冲着沉鱼哼道:“既然情郎来了,沉鱼姑娘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把你眼里的妒嫉藏藏好。要是一个不小心让情郎看见了,可别又怪到我家姑娘头上来。好了,咱们这间屋子小,容不下你们几尊大佛,你们可以请回了。”
沉鱼眉眼低垂,有好一阵子的沉默。若不是青黛这些话的提醒,她恐怕都要忘了。那日凤栖梧在醉红楼的前厅出现,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苏公子自然也没有错过。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苏公子看向凤栖梧的眼神里,那种毫不掩饰的征服欲和渴望。曾几何时,苏公子也是这么看着她的。
什么醉红楼头牌,什么名誉地位,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苏公子,她却不能够不在乎,她不能让凤栖梧有机会爬到自己的头上。苏公子虽然平日里喜欢在青楼里寻欢作乐,但喜欢的却仍是一些身子清清白白的姑娘。若是凤栖梧在苏公子看上她之前,就已经接过客的话……
沉鱼想着,眼中的神色猛地黯沉了几分。她漂亮而水润的眸子以极快的速度在四周扫了一圈,随后落在了脚边的一个水桶上。桶里还装着大约一半的水,腾腾地冒着袅袅的白烟。
“那我就不打扰了,”沉鱼冲着凤栖梧点了点头,礼数动作神态皆是恰到好处毫无破绽,“凤姑娘好好休息,今后的醉红楼,恐怕还要靠凤姑娘撑起半边天了。兰纤,我们走吧。”
俞兰纤显然是心有不甘,脱口而出道:“沉鱼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嗯。”沉鱼轻应。她正要迈开步子,脚下忽然被水桶一绊。桶里的热水顿时倒了一地,沉鱼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不偏不倚地,刚好摔在凤栖梧的脚旁。
看沉鱼摔倒,俞兰纤和刚才进来通风报信的小丫头都吃了一惊,再加上桶里的热水倒了一地,一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是先避开脚下这些热水,还是先上前去将沉鱼搀扶起来。
凤栖梧俊眉轻挑,看着匍匐在脚下的沉鱼,冷声笑道:“沉鱼姑娘,你只是未经同意闯进了我的屋子而已,何必行这么大的礼?”
沉鱼仰起脸,一对楚楚可怜的眸子里似是染上了一层雾气。
猛地,凤栖梧从她的眼里看见一道精光一闪而过,下意识地想要退开几步。可沉鱼的手却已经攀上了她的衣裙,嘴角隐隐地泛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接着手上用力猛地往下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