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激荡在众人的脑海中。众人细细一想,竟然觉得她的话确实有几分的道理。莫非真是他们的陌王爷做错了?
不不不,且不说这个苏盈盈根本就不是陌王爷八人大轿名媒正娶迎回府的正妃,而是自个儿厚着脸皮赖在王府不走的,就说陌王爷出征了这么长时间,不久前才刚刚回都,这个女人顶着陌王妃的头衔做出什么有违常理的事,也怪不到陌王爷的头上啊。
对,一切都是左相家的小姐惹出来的。
一瞬间,众人的矛头又从凤栖梧的身上,转移至了一旁面如死灰的苏盈盈。
“全是她的错,说好给人万两白银的,她那件风氅上头字据都写得一清二楚的,居然一转头就用石灰来忽悠人。所幸那位姑娘之前还让她写了字据,否则她估计连这个约定都想赖个干净!”
“可不是嘛,你看她个没成亲的大闺女,都能死皮赖脸地住在陌王爷府上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今天幸好是有陌王爷在,否则的话那位姑娘可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陌王爷,这种女人就不该留着,把她赶出陌王府!”
“赶出陌王府!赶出陌王府!”
围观的群众们义愤填膺,纷纷举着拳头齐声地道。
慕远同看见百姓们这副架势,幸灾乐祸地撇了撇嘴,低声说道:“王爷,你家王妃看来不得民心啊!”
一道冰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的视线扫了过来,慕远同一个哆嗦,立马闭了嘴,把视线别去一边不再多说。
他从小和陌王爷一起长大,二人之间不似主仆更似兄弟,可骨子里他还是对这位百姓口中的战神王爷报以十二万分的崇敬。尤其是那份与生具来的上位者的高贵,让他甘愿臣服。
楚君陌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围观的百姓们见状,立即停止了之前的七嘴八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楚君陌的身上。
“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是本王的责任。本王向姑娘赔罪了。”低沉的嗓音,带着其独有的魅力。
说着,楚君陌略微冲凤栖梧倾了倾身子,举手投足间,雍容得体,丝毫不比一般只识弯弓射大雕的粗犷武将。
凤栖梧冷然一笑,她目光凛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万两白银加一场闹剧,陌王爷一句赔罪便罢,真是好大的面子。”
听出了凤栖梧话语里的意思,才被楚君陌瞪了一眼的慕远同又忍不住开了腔:“不是吧你这个黑心的女人,算计了我一顿现在又敲诈到王爷身上了!银子是她欠下的,黑衣人也是她找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啊姑娘!”
原本慕远同没说话,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走在他前面的楚君陌所吸引,根本就忽略了他的存在。慕远同生得极为俊秀,肌肤白皙无瑕面冠如玉,一身浅碧色的长衣,更衬得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妖冶之美。这会儿一开腔,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一众少女眼里的爱意不由得又浮现了上来。陌王爷是楚云国神话般的存在,他身份尊贵无比,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只能隐隐地藏在心底做个念想。可是慕侍卫的话,想必好人家的姑娘都多少有些机会。能和这样的男子携手同游,亦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吧。
“啊,原来是你!”青黛认出了慕远同就是当初被自家姑娘泼了一脸墨汁的男人,顿时笑了起来,“毒药明明是你自己吃下去的,那可怪不得我家姑娘。”
“你……!”慕远同被青黛这么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怪只怪自己头脑太过简单,当时怎么接过那颗所谓的“解药”,怀疑都没怀疑一下就给直接吞进了肚子里,“王爷,你看看,刚才就不该出手救他,还碎了我一个瓷碗呢。咦,王爷呢?”
慕远同四下张望了一番,才看见楚君陌正俯下身子,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搀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尽管搀着老妇人,楚君陌的目光仍是落在了凤栖梧的身上,唇角微扬笑得潇洒不羁。
凤栖梧的眼睛危险地一眯,对于楚君陌,她心里有过千万种的猜想。但是就刚才两人目光交锋的那一瞬间,凤栖梧就意识到,这个人并非那么容易对付。因为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那股熟悉的冷傲与霸气,就如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苏姑娘虽不是本王的王妃,但此事,本王确实有责,”楚君陌将老妇人扶到一张完好无损的桌边坐下,“翠翠那丫头原是本王身旁的一个丫头,本王出征在外没能护她周全,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趁,确是本王的疏忽。”
“哎呀,小姐!”兰香一声惊呼。
一直死咬着嘴唇,攀着兰香硬撑着自己不倒下的苏盈盈,在听见楚君陌那句“别有用心之人”之后,终于彻底地被抽空了剩余的所有气力,瘫倒在地。
“王爷,您不要听她们一面之辞,事情不是这样的……”苏盈盈跪倒在地,双眼含泪地祈求着楚君陌,祈求他施舍给自己,哪怕是零星半点儿的爱就好。
青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哼,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我要是男人,也肯定不会看上她。”
“不,不……!”苏盈盈忽然像癫狂了一般,拼命地摇起头来,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不,我还没输,陌王爷不会恨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越到后来越是轻了下来,变成了低声的呜咽。苏盈盈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颓然地倒在地上。
她从六岁那年,见到楚君陌的第一眼开始,整颗心就倾在了他的身上。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梦想着,能有一天披上嫁衣,风风光光地成为他的新娘。
“王爷……”苏盈盈喃喃地念着。可是天不从人愿,楚君陌从始至终,从来不肯正眼瞧她一眼。纵使她手段用尽,甚至不顾名节地搬进了陌王府,也赢不来他一句的关心。
慕远同极为同情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苏盈盈。陌王爷平日里是出了名的不懂怜香惜玉,越是这样,怕是越会招惹他的厌烦。慕远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盈盈姑娘,既然事已至此,你这样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