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苏盈盈听见慕远同的话，垂下了头。
事已至此，她甘心吗？
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么放手了吗？
“不！”苏盈盈突然蓦地抬起眼，眼中已没有了之前那般如同死灰的绝望，“只要陌王妃的位子一天虚空着，我就一天不会放弃！”
凤栖梧忽然扬了扬唇角，她侧身，轻声地在青黛的耳旁耳语了几句。
青黛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姑娘？”
“嗯，去吧。”凤栖梧点点头。
见凤栖梧没有多说的意思，青黛纵然再不解也只得照做。她走到一张未被倾洒下来的石灰殃及到的桌前，倒了一杯茶水之后，递到跪坐在地上的苏盈盈眼前：“这杯茶，是我家姑娘敬你的。”
“你家姑娘？”苏盈盈一声冷笑，抬手就将杯子整个打翻了过去，“哼，告诉她，我苏盈盈不是输不起的人。今日王爷出手救她一命，算她命大。不过我劝她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得意，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兰香，扶我起来！”
“是，小姐。”兰香应了一声之后，将苏盈盈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脚下的步子仍是有着些许的虚浮，苏盈盈小手藏在袖子里，狠狠地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她一步一步缓慢却又稳当地走着，行至邀月阁门口，不忘回头，对凤栖梧投去一个极为怨毒的眼神。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们小姐要回府了吗？快点把路让开！”兰香一手搀扶着苏盈盈，一手不耐烦地指着围聚在邀月阁外头的那些百姓。
邀月阁外，心思玲珑的马夫早已将车备好，极为恭敬地俯跪在地。兰香伸手将车帘拉开：“小姐，请上车。”
苏盈盈整了整凌乱的发丝，骄傲地抬起了下巴。那模样，不像是打了场败仗落荒而逃的逃兵，倒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
她踏上马车，没有再朝邀月阁内看上一眼。
兰香也紧随其后地上了马车。上车之后，她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着车下那群围观的百姓竖起了眉毛：“别以为仗着人多，就可以对我们家小姐指指点点的。我们家小姐好歹也是左相府的小姐，当朝皇后娘娘的表妹！今日你们这几个嚼我们家小姐舌根的愚民我可是都记下来了，日后有你们好看的。驾车，回府！”
兰香说完，一头钻进了马车内，放下了车帘。
被兰香那番话一吓，四周的民众们慌忙地左右散开，给苏盈盈的马车让出了一条路。
是啊，刚才惩口舌之快的时候怎么忘了，这位苏家的小姐可是众所周知的睚眦必报，万一真被她们记住了模样，以后的日子恐怕真的不好过了。
不过，幸好还有陌王爷在这儿坐镇。对于这些楚云国的百姓来说，只要楚君陌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会替他们顶着。
苏盈盈带着兰香离开以后，楚君陌看向凤栖梧的眼神，愈地的意味深长了。他嘴角噙着抹浅笑，仿佛轻而易举地就将凤栖梧这么做的目的看穿。
凤栖梧无惧地回望过去：“如今碍事的人已经走了，今日之事陌王爷打算如何收场？”
“本王离都期间，府内发生了如此之事，自然应由本王负责，”楚君陌的嗓音清朗，听在耳里有如春风抚面，说不出的舒畅，“从今日起，翠翠奶奶的一切生活由本王差人料理，一切花费皆记在本王账下。至于翠翠那丫头，本王自会为她讨回公道。过些日子，本王会派人将她按照郡主之礼厚葬。老人家，你看这样可好？”
听到赫赫有名的陌王爷居然要亲自为孙女讨回公道，并有意照顾自己终老，老妇人早就感动得眼睛里泛着泪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又听见王爷要将自己家的孙女以郡主之礼厚葬，老妇人更是张着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地朝楚君陌磕着头：“多谢陌王爷！”
“人都死了，再追以郡主之礼厚葬又有什么意义？”凤栖梧一声冷哼，目光直视楚君陌道。
楚君陌脸上的笑意不减：“那凤姑娘认为，应该怎么做？”
凤栖梧顿了顿，道：“既然主事之人陌王爷动不了，几个毁人名声的小混混，总该杀之后快吧？”
“既然凤姑娘这么说，”楚君陌拖长了尾音，目光瞥向身旁的慕远同，“远同，此事就交给你了。”
“这……”慕远同看看凤栖梧，又看看楚君陌，不明白他今天明明只是来看热闹的，怎么又惹了一身的事回来，终于还是撇了撇嘴，“是，王爷。”
这样的结果，在凤栖梧看来已是做到最好。当日在街市上，她便是看不惯苏盈盈嚣张跋扈的模样，才为老妇人教训了她一顿，并定下了万两白银之约。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即便是拥有了万两白银，也没有那个能力守得住这笔财富。楚君陌如此安排，再妥当不过。
“王爷有这份心思自然最好，”凤栖梧淡淡地说道，她的目光若有似地瞥向了正躺在邀月阁门口那件，被苏盈盈遗忘了的银狐风氅，“只是，我同苏姑娘之前有着万两白银之约，字据还留在风氅上。苏姑娘用几箱石灰代替了白银，那么如今这个约定，是否由陌王爷替她守了？”
青黛走回凤栖梧身边，听见她说出这番话来，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楚君陌提及负责给老妇人颐养天年，她心里就开始琢磨着，是不是那一万两白银就打水漂拿不着了。可日后时时处处都需要银子，尤其是如今她们二人还身处醉红楼那种地方，少了银子恐怕日后举步维艰。
幸好她家姑娘不是寻常小姐那般温吞的性子，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不会放过。
楚君陌的眉一挑，冲身旁另一个王府家丁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给凤姑娘拿来。”
那名家丁穿着普通的侍从打扮，骨子里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质。围观的百姓们不由纷纷感叹，真不愧是陌王爷，就连府上一名家丁都如此的出色。
“是，王爷，”他应了一声，走到凤栖梧的跟前，恭敬地将一沓厚厚的银票呈上，“凤姑娘，这里是两万两白银，请您过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