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三人。如兮和红衫，就是两个没什么头脑，只会逞口舌之快的姑娘，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里。至于那位柔柔弱弱的沉鱼姑娘……
凤栖梧眉一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相比起如兮和红衫二人的血光之灾，她不过是溅了些无伤大雅的茶叶片罢了。更让凤栖梧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察觉到凤栖梧的目光，沉鱼唇一抿，又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凤姑娘，你这是……我们大家毕竟都是醉红楼的姐妹，你这样……”
“噢？姐妹？”凤栖梧口中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如同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能狠心的一杯毒酒要了她的性命。姐妹？不过是表面上逢场作戏，一转身就在背地里给对方捅着刀子。
沉鱼的脸上越发地委屈了：“就算是凤姑娘看不上我们姐妹几个，也犯不着下这么重的手。大家都是靠一张脸混饭吃的，要是留下了什么伤疤，那……”
沉鱼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屋外一声清厉的呵声：“你们三个在这里做什么！”
青黛眼含怒气地盯着眼前的三个不速之客。先前走进苑子时，她就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开始还没发现到是哪儿出了问题，后来看到凤栖梧所在的这间小屋屋门大开，屋内还依稀看得见有人影在晃动，连忙暗呼一声不好，连手中提着的药都顾不上了，急忙冲了进来。
紧跟着青黛一起进来的，还有款摆着腰肢，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的十娘。
十娘走了进来，看见这一室的狼藉，秀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十娘！”如兮见来了帮手，立刻对着她哭喊道，“十娘，快救我，快救我！这个女人她要杀我，我的脸，我的脸！啊！”
“脸？脸怎么了？”一听如兮说起脸，十娘的心也跟着紧了进来。
如兮捂着下巴的手一松，还淌着血的下巴，就这么暴露在了十娘的眼前。
青黛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活该”。看凤栖梧此刻安然无恙地倚在床上，青黛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相比起青黛的如释重负，十娘的这会儿可是着实不好受：“哎呀，你们怎么搞的，伤成这个样子！十娘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脸蛋是你们最最重要的资本，没了这张脸，你们以后靠什么吃饭哪！”
“十娘……”缩在角落里的沉鱼稍稍抬眼朝这边望了一眼，小声地说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也在这里！”看见被泼了一身茶水的沉鱼，十娘立即面色铁青，几步走到她跟前，“快快，再去把西街的林大夫请来！小祖宗，你有没有伤到哪儿？快让我看看你的脸！”
沉鱼两眼含泪地，任十娘在她身上检查了几遍。见沉鱼没伤着，十娘铁青的脸色这才缓了一点。要是沉鱼这丫头也伤了，那岂不等于是砸了她醉红楼的招牌了。
十娘回过身，看向凤栖梧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般和善：“凤姑娘，关于今天的事，可否给十娘我一个解释？”
凤栖梧单手轻轻地在床上一撑，将身子稍稍直立起来一些：“我再三交待了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十娘也向我作出了保证。那么今天这三人不请自来，我还要请十娘给我一个解释。”
被凤栖梧的话一噎，十娘立即朝如兮三人看了一眼。见她们纷纷垂下头，不敢迎上她的视线，十娘心下明了，对凤栖梧道：“就算我的人不懂事，凤姑娘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凤栖梧脸上带上了一抹好笑的神情，反问道：“十娘觉得，我若是出得了手，现在还会躺在这儿吗？”
对啊，经凤栖梧这么一提醒，十娘才想起来她现在重伤在身，连医术高明的林大夫都说情况有些糟糕，需要至少三个月的静养。她和林大夫认识了这么些年，他的医术和人品自然是信得过。那么，眼前的这乱成一团的残局，到底是怎么一出？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少在那儿装无辜！”如兮捂着下巴，脸上泪痕斑驳，血迹泪痕还有茶渍，半点没有往日里的那般花容月貌，“十娘，别信她的鬼话，她是装的！身上的伤根本没有那么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否则的话，我们三个怎么会如此狼狈，难道是自己拿着茶壶往自己身上泼的吗？”
“说了这么半天，如兮姑娘总算是说了句真话了，”凤栖梧眉眼一挑，淡淡地看着形象全无的如兮，“刚才难道不是你自己端茶的时候不当心，一个失手才将茶壶给摔碎了吗？”
如兮恨恨地看着凤栖梧：“你……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茶壶分明就是你给打碎的！”
“你才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青黛眉眼一瞪，自然是帮着凤栖梧说话，“我家姑娘身受重伤，这是林大夫和十娘都看见的，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乱污蔑人，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昏迷不醒的呢。倒是你们几个，趁着我家姑娘昏迷，一个人在房里的时候，鬼鬼祟祟地跑到这来做什么！”
“行了，你们都别吵了，”十娘翘起兰花指，轻轻地抚住额头，“左一句右一句地，吵得我头都大了。沉鱼，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鱼左右看了看，声音有些怯怯，“十娘明鉴，我们只是听说凤姑娘病了前来探望的，原本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是如兮自己不小心，给凤姑娘倒茶的时候没拿稳，这才弄成这样。本来是来探望的，现在却弄成这样，打扰了凤姑娘休息，我真是……”
“沉鱼姐！”红衫和如兮齐齐地道，“怎么连你都帮着她说话！”
“红衫如兮，你们闭嘴！”十娘眉眼儿只这么粗粗一扫，二人立即闭了嘴不再多说，只是将头别在一旁，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十娘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亲自替沉鱼擦了擦额上的茶渍：“事情十娘已经清楚了，你们都不用再多说了。有那个功夫在嘴上一争高下，还不如赶紧去处理处理你们那些伤口！我在你们身上投的银子也不少了，还没赚回本钱呢，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把自己看好了。看在你们伤得也不轻的份上，今天你们擅闯凤姑娘住处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
随后，十娘转向凤栖梧：“凤姑娘，今日之事算是十娘的过失。还请凤姑娘在这好好静养，以后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了。红衫，如兮，还不快走！”
红衫和如兮虽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违抗十娘的话。彼此对视了一眼，恨恨地跟着十娘出了门。
沉鱼跟在三人身后，对凤栖梧歉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送走了几尊唯恐天下不乱的菩萨，青黛走到床边，关切地道：“姑娘，你没事吧。”
凤栖梧微扬着眉：“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