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衣说了一会话,神色逐渐平复,又对秦无寇说道:“我深受重伤,需得闭关十五天,方能回复修为、稳固境界。这剩下的二十几味辅药中,尚有六味我手头没有。只是这六味灵草在修仙界也是比较常见之物,就要靠你去收集了。”
秦无寇点点头,应道:“何处可寻得?”
燕雪衣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近两百枚灵石,拿了一块布巾包好,递给秦无寇,说道:“这武州城附近唯一的一处修仙坊市,便是那神水宫的水灵集,入口便在城西四百里处野狼岗。只是你一个武人,如何让那守卫放你进去……”
燕雪衣说到这里,低头思索起来。
秦无寇却是摸出一个木牌道:“此物可够?”
燕雪衣瞟了一眼,动容道:“没想到你还是青阳宫外门弟子!有此令牌,你便称是为门中采办,自可进入了。”
燕雪衣又说了一些各种草药的分辨之法,待二人记得熟了,便要闭关修炼。
石屹已是急切万分,一步就蹿出了石室;秦无寇刚走到门口,却听见燕雪衣叫住了他。
燕雪衣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之事,沉声说道:“你从水灵集买齐灵草之后,切莫回到此地。虽说你是青阳宫外门弟子,但难保不被人怀疑。在那坊市中还好,自是不会有人为难,怕就怕出了坊市,被人盯上,跟到此地。连累我家人不说,难免你这兄弟就无暇救治了。”
秦无寇也觉得她所言有理,便道:“那我如何将草药送回?”
燕雪衣道:“你可寻到任何一家‘双福米行’,将一枚铜钱拗断,系于包裹之上,交与店中掌柜。那人看到包上半枚铜钱,自会将包裹送到这里。”
秦无寇想想无甚异议,便也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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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屹出得城门,便往北一路狂奔而去。
那神农山是汉中国北面一座大山脉,方圆数千里,多有奇珍异兽、奇花异草什么的。那燕雪衣也未指出十魄草具体在何地,想必她也是猜测而已。
只是事关林木炎能否恢复常人之态,石屹难免一厢情愿只往好的一面去考虑,既然燕雪衣说有,自己也便深信不疑。这地方虽大,却也要掀个底朝天,将那五株十魄草找齐。
石屹渐渐进入了神农山脉,树林越来越密,野兽也出没的多了起来。开始一路上还有些村落,偶尔还能碰上几个猎人、樵夫,他总是停下来打听一番,连说带比划问有没有见过“十魄草”,或是问有没有什么阴冷潮湿之地。
只是天色越来越黑,再也没遇到一人。石屹也是有些心焦,虽然这林子里的野兽对他构不成威胁,只是天色暗了,视野便差了很多,纵然是有火眼金睛,可也比不上白天看得清楚啊!
深入山林上百里了,石屹仍是没有任何头绪。走到一处山顶,往下望去,却见黑漆漆的山谷里,竟是有稀稀拉拉十几处灯火,看似一个小村庄。
石屹大喜,想居住在如此深山之中的人,必对这山林有所了解,待前去细细打听,必是能问到一些阴冷潮湿的所在,说不定运气好,有人见过这十魄草也未尝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便提起棍子,兴冲冲的跑下山来,往那灯火处而去。
村口是一个很小的道观,里面供着一尊神像,倒也是方脸大耳、胡须飘飘的。石屹从门外望去,只是知道长得与潇湘派供的太上老君不一样,到底是哪路神仙,他也认不得,只是匆匆从庙门前走过,往村子里去。
走不多远,就看见一家人家,院门敞开着。石屹站在门口,探头看去,见一白发苍苍的老阿婆,正颤颤巍巍的抱着一个瓦罐,往屋子里走去。不料那门槛一绊,老人家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石屹真如一阵风一般,呼的一下纵出数丈,横穿整个小院,一步来至屋内,一手扶住老婆婆,脚尖一挑,已是轻轻将那个瓦罐下坠之力卸去,稳稳的摆在地上。
那老阿婆回过头来,看着石屹,连声说道:“谢谢你啊小哥,多谢了……人老了,眼神不好使,连门槛都看不清了……”
石屹扶老人家在一旁坐下,四下里一打量,才发现这屋里只有老人一人居住。家什什么的倒是质地挺好,像个殷实的家境,就是有些陈旧,看来也使了不少年数。只是这老人既是一人独居,又何如挣来这些家底?
石屹好奇的问道:“老婆婆,您家中就您一人么?儿女都不在吗?”
老阿婆伸出一只手在桌上摸索了一阵,方找到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石屹,才答话道:“我是有个孙子的,只是在外修神仙,难得回家一趟。”
经过一番交谈,石屹方知此地名李家村,村中一共一百余户,大多数姓李,俱是这山中猎户药农。老人家丈夫去世得早,儿子儿媳也在二十几年前的一次山洪中丧了命,只留下一个八九岁的孙子。只是这孩子恰巧被山外的仙师看中,收为了徒弟,去学那神仙法术,要十几年才回家一趟。
这孩子也颇为孝顺,家中事物俱是他十几年前回来时置办的,又留下些钱财,足够老人家生活无忧。只是年岁大了,身体不如以往,身边无人照料,生活起居难免有些不便。
最近几天,这孩子又回来了,见老人眼睛不好,便说要去寻觅一些明目的药材,此刻多半在山中何处。
石屹问清了当地情况,便向老人打听起十魄草之事。
老人家许久不曾进山,也未听说过此种草药,便站起身来道:“石头,李奶奶我一个妇道人家,多是在家干农活,这进山采药打猎之事甚是去得少。你且跟我来,我带你去村中各户打听打听。”
石屹忙搀扶着李奶奶,往院外走去。
李奶奶带着石屹来到一处小院门口,泥土糊的矮篱笆墙里是一小片苗圃,里面种着一些形状特别的花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芬芳的药香,似是在煎着什么药。
听得门外李奶奶的呼喊,院内屋子里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是李大姐啊!哎呦,有事您使个人传唤一声便是,还劳您亲自走一趟……”
屋里钻出一个老头来,五十几岁的样子,却是腰板挺直,满面红光,十分康健的样子。
“老弟啊,老大姐找你打听点事。”李奶奶听这老头一番奉承,也是笑得如一朵ju花一般,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这个小哥叫石头,是山外来寻一种药材的,且找你来打听打听……”
这老头也姓李,乃是村中一出色的药农,也算是见多识广。听石屹一番描述,忍不住皱起眉头苦苦回忆了一番,终于是一拍大腿,进里屋去翻找了一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见李老汉手捏一株枯黄的小草出来,递到石屹面前,问道:“石小哥可是找的这种草?”
石屹定睛一看,这株小草一茎一叶,形如锯齿,仔细看去,叶子上正有十条细细的银色条纹,与燕雪衣所说一模一样,定是十魄草无疑。只是据燕雪衣所说,十魄草本是灰色,年份越久,颜色越深,千年以上的则色黑如墨。这株草已是枯黄干瘪,已是枯死透了,不知是否还派的上用场?
石屹忙从怀里掏出钱袋,道:“李大叔,这株草如何卖?”
李老汉笑着摆摆手道:“你是李大姐的客人,我哪能收你的钱呢!再说这草于我无用,你拿去便是……”
石屹执意要给,李奶奶也说道:“李老弟,石头一片诚意,你多少收一点……”
李老汉仍是摆着手,却是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李大姐,那年瘟疫,你那乖孙子救了咱们全村那么多人,又修了村口的道观,让咱们信原始天尊,这些年来也是风调雨顺,岁岁平安。我老李也知道知恩图报,哪能收您客人的钱!不行!万万不可!”
石屹见他说得坚决,也只好作罢,又问道:“李大叔,不知您这棵十魄草是从何处得来?”
李老汉沉思了很久,方才想起来:“石小哥,莫怪,这怕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想了这许久才想起来……应该是我二儿子在北边三百里远的鹰蛇涧寻来的,只是我两个儿子已于九日前与村中药农结伴进山采药去了,这回来只怕还要在好几天后了。”
“北面三百里么?谢李大叔了!俺这就去那里了,若是找寻不到十魄草,再回村里来请教您儿子。”石屹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一抱拳告辞,就要连夜去那三百里外的鹰蛇涧。
石屹刚到院子里,却听见背后一声轻唤:“石头。”忙停下来回头一看,只见李奶奶从屋子里追了出来,直朝着他招手。
他忙返过身去,搀住老人家。
李奶奶真是年纪大了,快走了这几步路,已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拉着石屹的手说道:“石头,你若进山碰到我那孙儿,你且叫他早些回来,莫要去寻那什么灵药了。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不在乎眼睛看得见看不见,只要他能在我身边多陪我几日,老婆子就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强!”
石屹听得心头一热,便用力的点了点头,问道:“李奶奶,那大哥名号是?”
李奶奶挤着眉头想了一阵,才迟疑着说道:“我只记得他小名叫狗儿,后来他去做神仙,便有了个大名,好像叫什么李若曦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