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清不得不从屏风后面慢腾腾走出,她忙跟端王解释道:“我可不是故意躲起来偷听的啊,我来这里是有事情的~~~”
“你不是又来找本王要人的吧,”端王已经将身坐下,他琐事缠身,哪里有许多功夫去茫茫人海中寻人,此时,他没闲心与林子清消磨,遂语气中略带不耐烦。
林子清忙摆手,道:“不是,是~~~”话刚说了一半,她想起刚才蔡京好像提起过派军队的事情,而且端王也参与其中了,该不是要打仗了吧,她实在有些担心,便张口问道,“王爷,刚才你和姓蔡的在聊什么呢?你可要小心他啊。都跟你说了,他不是好人~~”
“你就不要再提蔡京拿了你的东西不给你了,刚才蔡大人和本王的谈话你都听到了?”端王反问林子清一句。
林子清撇嘴,“听得不清,没听明白。”
端王放心,点点头说道,“不明白最好,这是朝廷的机密要事,外人知道,可是要灭口的。”他特意把后一句话加重语气。
林子清听到“灭口”俩字,赶紧闭紧嘴巴噤声,就此打住了好奇心。她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堆起笑脸对端王说道:“王爷,你现在有空吗?”
端王警惕起来,因为林子清一换上这种表情,准是有事相求,话说回来,她的麻烦事还真是不少!
林子清从身后抽出卷起的画卷,摊开到书案上,颇带无奈地说道:“你看,早上画的三幅画都弄湿了,王爷,你再帮我重新画三张吧。”
天啊,别人得到他端王的书画,都是好好地收藏起来,怎么什么东西一到林子清手里就会惨遭蹂躏呢?这还不出一日的时间,就破坏到这等地步,端王看着其中面目全非的画,十分心疼,便冷冷回绝道:“你又想不出如何作答,明日就是最后期限,本王再画也是无用。”
“谁说我想不出来啊,”林子清也急了,挑出其中尚算完好的第三幅画,将纸面对折,又拿出莺儿给她事先备好的团扇和浆糊,将纸面对粘在扇子上,使其一面的图案是鸟笼,一面的图案是画眉鸟。
其实,林子清第一次见到端王的这个题面时心中就有了个备选答案,因为她小时候很爱玩一些手工的游戏,比如折纸啦,自己做简易显微镜啦,万花筒啦,记得她曾玩过一个游戏,是用硬纸板,在纸板两面分别画上不同的图案,然后在纸板两端穿孔,用橡皮筋穿起,这样,扯动橡皮筋使纸板旋转,就会造成眼睛的错觉,以为两面的图案就在一面上,如今,她一时找不到橡皮筋,就想起竹蜻蜓的原理,以扇子代替了皮筋穿纸板。
做好的团扇上,刚刚是一面鸟笼,另一面则正对着画眉鸟,快速地搓动扇柄时,那眼前的图案正是画眉鸟进了鸟笼中。
端王微微一笑,“如此看来,果然是飞鸟入笼了,不过,还有两幅画,你想出办法了吗?”
林子清叹口气,“想是想过了,可惜,还得再加工,不知王爷肯不肯高抬贵手,再助我一力。”
端王刚准备津津有味地听下去,忽然书房外跑进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地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端王说道:“王爷,您快去看看吧,出事了!”
端王轻斥道:“干什么这么慌张,没一点规矩!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厮自知失态,定了一下心神,叩首道:“回王爷的话,也不算大事,是高俅让小的来求王爷,他~~他被街上一条疯狗给咬了!刚刚让人抬回来。”
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都知道,被疯狗咬上一口,十有八九都是要死人的,端王一听这话,忙吩咐小厮,“走,带本王去瞧瞧。”
“我也去!”林子清说道,她还奇怪高俅不是应该一直都活得好好的,直到当上有名的奸臣吗,难道这次被疯狗咬了也会化险为夷?还是也跟着去看看吧。
在小厮的带路下,林子清跟在端王后面,也来到随从们住的地方,看到高俅半坐半躺在一张躺椅上,下面裤子被撕烂了,几道白布缠在伤口上,血迹在白布上印染了一大片。
高俅一见到端王来了,忙作势要给端王行礼,还哭着求道:“王爷,请您快救救小的吧,小的还想多伺候王爷几年呢。”
林子清上前看看伤口,看来那疯狗是咬到腿肚子上了。她知道疯狗咬人之所以致命就是因为狗的唾液中含有大量的狂犬病毒,而狂犬病毒导致的狂犬病是****共患病,主要侵犯中枢神经系统,一旦染病,病死率为100%,就是搁在21世纪,什么免疫球蛋白,干扰素等的临床治疗均告失败,也是无药可医,只能提前预防感染,可这里肯定是没有疫苗注射,难道高俅死定了?
高俅脑门直冒冷汗,应该是强忍疼痛,林子清赶紧问端王:“这附近有没有小溪?他的伤口要赶紧冲洗!”她知道,如果没有疫苗,咬伤时第一时间清理伤口是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的,可以将伤口中的大量病毒及时清理,甚至影响着以后的免疫应答。而要清理伤口,必须用流水冲洗,不低于半小时,将污血和狗唾洗净,还要用肥皂反复搓洗——林子清不清楚这里用的皂豆是不是有同样的功效,索性就不再考虑。
旁边的小厮说道:“已经用水洗过了,刚刚又打来好几盆清水了,就在这里洗吧,不然还要几个人抬过去。”
“不行,一定是要用流水洗,还有,把这绑在伤口上的布赶紧拆去。”林子清不知如何解释,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在端王面前指挥起仆从来。
端王没有计较,立即叫上几人,按照林子清的意思把高俅抬到王府中最近的一条小溪前清洗了伤口,清凉的溪水冲刷了良久,直到那腿肚子上的伤口开始泛白,林子清又让人拿来烈酒反复涂拭伤口——严格的说来,应该是用75%的酒精或者是碘酒,她记得碘伏和红药水似乎都没又针对的消毒效果,所以暂且以烈酒代替了酒精。
忙完一切,已近黄昏,高俅已经昏沉沉地晕过去,端王皱眉:“好好的,也不知招惹到了哪里,怎么会被疯狗咬着!”
林子清还在想这样能不能奏效,说巧不巧,方太医居然来到了端王府拜访,他看到了经过林子清处理后的咬伤,惊异地问道:“林姑娘,莫非你读过葛洪的《肘后备急方》?”
林子清第一次听说这个书名,要说什么黄帝内经,素问之类她还听说过,可她又怕方太医起疑,遂随口打哈哈:“那个读过一些,不过了解不多。”
“这就很难得了。”方太医撸着胡子,又转而问下人说道,“那条咬伤人的狗还在吗?”
小厮答道:“回大人的话,那狗还在,被打死了,搁在后院正准备挖坑埋掉。”
方太医说道:“先不要埋,把那疯狗的脑浆取出一些拿来。”
林子清不解,眼看着白乎乎的脑浆用一个小碗装着被端进来,方太医也不嫌脏,解开高俅伤口上的布,将脑浆糊在了伤口上,又用布缠紧。
林子清恍然大悟,这也算是原始的减毒活疫苗了,那疯狗的脑浆中必然还存在着狂犬病毒,只是含量少,可以提前使机体产生抗体,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估量啊,至于高俅这厮的这条小命,应该是能保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