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林子清心里正打着算盘想想见了云瑶后该如何开口,聊些什么,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给喝住了。她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无所事事的奇怪男子,只见他着一身灰色长袍,虽然简朴倒也齐整,此时对着众人,包括林子清在内,微微含笑说道:“众位莫急,不才在下夏某还未与林公子比试过呢。”
林子清记起来,刚才在樊楼前厅,此人就坐在自己的邻桌,还含沙射影地暗讽了同行之人。可见此人定不是什么善茬儿!
小丫鬟听言,便客气地说:“既然如此,烦请这位夏公子把自己的法子演示给大家看,如何?”
这姓夏的淡然一笑,把自己手里的丝帕细细端详。林子清则全神贯注地在一旁看着,心想难不成你能把这条丝帕撕得比我还细?
姓夏的双手提起帕子,做出了要撕开的动作。林子清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不以为然地心想“嘁~~还不是本姑娘玩儿剩下的~~~”
可就在林子清嗤之以鼻之际,那姓夏的居然停了手,好像传道一般地叨念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林子清,只听他面带惋惜地说道:“古语有云,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如此精致的丝帕被毁实在是太可惜啊!”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将丝帕揣进自己的怀里,冲林子清打个喏,诚恳地说道:“既然仁兄的丝帕已毁,可否将其借予在下一用?”
林子清撇撇嘴,这人还真够抠门的,也不知他是不是高俅的哪房远亲。不过见他说话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也不好拒绝,便大方地回道:“夏公子请随意,不用客气。”她林子清还等着看此人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呢!
其他人也十分好奇,这丝帕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了,还能变成什么样呢?
小丫鬟们也兴趣盎然地围观在后花园中。夏崇正一边暗自好笑,一边不慌不忙地来到那林子清弯腰撅腚好不容易摆好的那个大圆圈前。
无数目光齐刷刷投到夏崇正的身上。他轻轻抬起一只脚,迈进了这个圆圈中,接着,连腰也不弯一下,整个人就直直地站了进去。
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夏崇正笑笑,说道:“刚才这位林公子用丝带圈了一个小圈,现在,夏某人则用丝带圈了一个大圈。”
“这明明是同一个圆圈。凭什么说你的比我的大?”林子清十分的不服气,也顾不得想那些文邹邹的措辞了。
“可林公子是站在圈外,夏某则是站在圈内。现在,除了鄙人所立的这方土地之外,其余的皆被这条丝带所围。请问众位,到底是谁用这方丝帕包起的土地最多呢?”
简直是强词夺理嘛!林子清嘴角抽了两下,笑也笑不出来。
一旁的小丫鬟压根没注意到林子清气哄哄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是啊,夏公子高见。看来还是算夏公子赢了这一题。未请教这位夏公子尊名?”
“不才姓夏,名崇正,字器通。”夏崇正回道。小丫鬟这就准备领夏崇正去内室见云瑶。林子清干着急暗自气恼也无用,“这个姓夏的真是讨厌,坏我大事。还说什么不才在下,姓夏,字器通,我看就是个下气通!!!永远都上气不通下气通!”
也可能是林子清赌气一样的的咒念发挥了效力,没等夏崇正走到门帘处,云瑶自己就走了出来。
此时的云瑶白纱覆面,素体轻盈,她那淡扫的柳眉下一双似喜非喜的眼睛扫视一番后花园中的众人后,就扭头对小丫鬟轻声说道:“还是让这位林公子进来吧!”语气克不容疑。小丫鬟忙点头称是,示意林子清随她而行。
林子清觉得自己如今的运气实在是好得有点诡异,她倒是很想欣赏一下那姓夏的此时的表情,却见那姓夏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云瑶有片刻之久后,大失仪态激动地喊出声来“吕曼芸!是你吗?!”
虽然云瑶的声音很轻,夏崇正还是听得很清楚,刚才的琴声加上现在的身形样貌,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云瑶没有理会夏崇正的质问,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小丫鬟也拉着懵懵懂懂的林子清赶紧跟在后面。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夏崇正略带哽塞地高声吟诵起一首古诗。林子清听着挺耳熟,一时也想不起是谁写的,前面云瑶的脚步越发快了,她跟得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