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天空乌云满布,风狂躁的咆哮着;五斗早起看了看被乌云压的黑如傍晚的天色复又缩回了被窝里,刚想闭眼再睡,秦管家就火急火燎的冲进了丰园!
“大小姐,二太太上吊了!”
被媚雒挡在外间的秦管家惊慌的冲里间叫道;
“死了没?”
五斗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露出脑袋问道。
“没死,被救下来了!”
“混帐东西,等死了再来!”
媚雒叉腰作势的踢了秦路一脚;
“不是奴才要来,是二太太寻死的事惊动了老爷,老爷叫我来请大小姐过去呢!”
秦路脑门上全是汗,热的冷的交杂在一起;
“喔!”
五斗在被子里应了一声,再没声气!
“大小姐,老爷说了要是不把您及时请去,奴才的狗腿可就保不住了,只会比林管家更惨!”
秦路跪在地上砰砰的磕起了响头,肖老爷那种笑面虎发起威来比大小姐有过之无不及,秦路的小命就攥在这父女俩手心里,大的得罪不了,小的不敢得罪,最后只好拿自己的命来赌!
媚雒看着秦路没几下就把脑门给拍开了,鲜血直往外冒,心里有了几分不忍,转身进屋看着眯着的五斗,心里想着要怎么替那秦路求情!
“怎么了?”五斗没有睡着出声问道;
“那秦路估计再磕几下就没命了!”媚雒犹豫着小声的说;“他拿命在磕头呢,现在脑门已经开花了,再砸几下估计就有鬼差来接他了!”
五斗听完媚雒的话没出声,沉默了半晌后无奈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更衣!”
外间的秦路听见这句话再也支持不住的晕倒,脑门上的伤口仍是滔滔的往外流着鲜血!
糯儿替五斗更衣,媚雒出来端水正好看见满面血污晕死的秦路,急忙用灵力替他止血疗伤。
等她这边收拾好后五斗业已更衣完毕,带了糯儿往外走;看见不醒人事的秦路,五斗不高兴的丢了两字:“弄醒!”
听了五斗的话,媚雒忙不迭的紧掐秦路的人中,秦路呀的一声醒了,抬眼正好对上五斗冷中带刺的眼神,吓得他恨不能再晕过去!
“再晕就拖去喂狗!”
五斗哼了一声,丢下威胁的话语带着糯儿与媚雒往外走去。
秦路的脑子里这会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把雷都撬不动的大小姐从被窝里磕出来了,奇迹啊!
杨氏的夏园里,肖老爷沉着个脸坐在厅里的右首下位,凑热闹的盛王和长乐小侯爷分别占了主位和左首位,病情刚刚好转的肖怜莲嘤嘤的坐在他旁边掩面而哭。
五斗甫一进门就看见了里面三堂会审的架势,她径自走到武司辰身旁的空位坐下,气坏了盛王、引笑了武司辰,引来了肖老爷与肖怜莲各自饱含不同意义的注目!
“肖五斗,你可知罪!”
盛王最看不过这女人的嚣张模样,第一个发难大喝;
“什么罪?”
五斗抬眼看向盛王,对方满面都是小人得志的阴险笑容。
“虐待胞妹、逼死庶母!”
盛王此番终于找到了可以光明正大给肖五斗治罪的罪命,心中掩不住的畅快得意!
“胞妹?”五斗似笑非笑的望向肖老爷,肖老爷愧意的垂了眼;五斗调回眼光看向肖怜莲“我如何虐待你了?”
肖怜莲的面色不如以前憔悴,苍白的面色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她见五斗将矛头指向自己,装作害怕的用手帕掩着面继续开哭,惹得在座的三个男人再次皱起了眉头!
“回王爷、小侯爷和老爷,二小姐每日只得吃稀粥两次,常常食不裹腹,身旁也只得奴婢一人伺候,平日奴婢与小姐连走出园子的权利都没有!”
肖怜莲身边的丫鬟比她有胆色,从她身后站出跪在堂上回道;
“糯儿!”
五斗听了那丫鬟的话,面上冷笑,转头看向旁边的糯儿;
糯儿从五斗身后站出,盈盈的冲在座的三人行了一礼却并没有跪下:
“回王爷、小侯爷和老爷,之前大小姐生病时府中也是这般对待,大小姐尚可待之,二小姐为何不能,难道说二小姐要比我肖府正牌的大小姐还要金贵几分不成!”
糯儿此话一出,肖老爷白了脸,肖怜莲气得浑身乱颤扯着手中的帕子指着糯儿抖个不停。
“好,这个估且不论,逼死庶母又怎么说?”
盛王侧首想了半天,又再拍案而起;
“杨氏死了没?”
五斗这话问的直接,噎的盛王半晌才回了句“没死!”
“那等死了再说!”
五斗嘲讽的眼光刮的盛王浑身难受,他的怒气不受控制的开始爆发:“难道你娘也是给放在府里软禁死的吗!”
盛王此话一出,五斗立刻斜眸瞥着肖老爷挑唇冷笑,肖老爷脑门上开始冒汗,坐不稳的摇晃了两下;
“饭团,二小姐的病如今也好了,赏她点嫁妆让她早点滚!”
五斗起身离开,临出门时冲身后跟着的媚雒吩咐道,她的声音刚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气得盛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盛王踱步到肖怜莲身边低语了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告诉你娘,要能除了这肖五斗,本王就答应她的条件!”
被吊的半死的杨氏躺在床上听了肖怜莲的传话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看来她这场苦肉计并没有白演,虽然没有感动肖老爷,但是却让盛王更加憎恨肖五斗,从而应了她让肖怜莲转达的合作提议;只要有盛王相助,何愁除不了肖五斗!
坐在旁边的老头从刚才到前厅偷看后就一直在沉思,眼中忽喜忽悲,忽怒忽厉,最后刚脆起身也不和杨氏母女打招呼跳窗而去!
“娘,这老头可靠吗?”
肖怜莲被老头的反常吓到,心有余悸的冲杨氏问道;
“没事!”
杨氏安慰的拍了拍女儿的背,看向窗外的眼光闪过一丝狠厉。
武司辰先于盛王离了夏园后,快步的追上了前面离开的肖五斗;
见武司辰拦住去路,五斗蹙眉:“还有什么事?”
“上次说好是大小姐请客的,却被别人挡了!”
武司辰的黑眸里带着魅惑的笑意,完美的脸上诚意拳拳,让人不忍拒绝;
“喔?”五斗挑眉,抬头看了看快要落雨的天气:“现在?”
“雨中听荷,别有一番情调!”
武司辰风雅的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带笑的黑眸直望进五斗清冷的眼眸中;五斗不闪不避亦是望进那双深邃如泓的眼眸中,两人像是较劲般的用目光互相纠缠着;这场无声的角逐最终在武司辰的笑声中结束;与他对视的眼眸中不含一丝杂欲,冷漠中带着纯真,宛若晶莹剔透的冰晶;就是这双不比秋水潋滟却黑白分明的眼睛竟让他有了心动的感觉!
“走!”
五斗见武司辰调开眼神,率先向府门的方向走去;武司辰依旧笑着跟在了她的身后。
出到门外,早有灵俐的下人备好了马车;为防下雨这次武司辰没有骑马,而是与五斗三人挤在了车中,幸好肖府的马车宽大舒适,容了四人也不显拥挤。
马车慢行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梁城南门外的一处庄园之外,此园墨瓦白墙好似出自浓墨淡写的山水画中,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一路婉延而入,但见门内青竹滴翠、鸟语花香;有青衣小婢从二道门内迎出,引了武司辰与五斗往里而去;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廊飞檐九转曲回。
小婢将武司辰等人引到了一座三面临水的水榭之内行礼退下,五斗四下张望,榭内的一张檀木美人榻立时就入了她的眼。
看着大小姐目不转睛的盯着美人榻,媚雒与糯儿齐在肚中叹了一声。
武司辰难得见五斗对吃以外的东西感兴趣,走到五斗身边体贴的说:“要累了就休息一下!”
五斗转身对上武司辰:“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梁城三绝之一的芳华阁!”
武司辰示意五斗向榭中飘着轻纱的窗中望去,四周碧波荡漾,莲花如霞;端是一片画中风光!
“你先歇一会,我去叫这里的阁主给你弄点好吃的!”
武司辰的温柔甜蜜的可以将人溺毙其中,可偏偏却是对了个如木头般不解风情的五斗,最终只能苦笑退场。
五斗待武司辰走后,靠上了美人榻;媚雒八卦的凑了上去:“大人,我看这小侯爷对你有点意思!”
媚雒此话一出,突然想起十三大人冷面冷心,恐怕是不识人间情滋味,对小侯爷这番心意怕也是不能领会,于是干脆搬了个绣凳坐到了五斗的身边准备给她上堂扫盲课。
媚雒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讲,就见五斗缓缓睁开了眼睛丢给她一个极冷的白眼,成功的将她满腹的高淡阔论逼回了肚子里。
人间的情,五斗的确不懂,也不想懂;因为情就和金钱名利一样皆是身外之物,一碗孟婆汤足可以消尽一世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