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惊云反应奇快,打马迎向施源通,将头一低便躲过了来势汹汹的紫金锤,对他的讥讽之语也不予理会,只回身一枪,泛着寒光的枪头便向施源通喉际刺去。施源通急忙用腿夹紧了坐下的马,上身向后一仰,几乎与马背平行,使月惊云一枪刺空,趁他来不及收回这一枪的力道之际,急忙直起身来,挥锤砸向了月惊云执枪的手臂。终是慢了半拍,月惊云的手臂已然撤回,紫金锤击空,在空中划了一道金属色的弧线。
两个人不分上下地打了一阵之后,月惊云竟策马回身,向己方军队方向奔去。“无胆鼠辈,才两个回合便要撤么?”施源通正打得起劲,急忙策起座下的马赶了上去。这时,从独孤大军那边的阵中又跑出一员将领来,三十出头年纪,肤色黝黑,身材极是健壮,一身黑色盔甲,枣花马座骑,执一柄明晃晃的长戟,拦住了施源通的去路:“施源通,有胆子与我过几招吗?”
这挑衅的语言,激起了施源通沸腾的少年热血,他一勒缰绳,傲然道:“既然你自己来送死,爷爷愿意送你一程!来将姓甚名谁?”一边说着,已经先发制人,抡起手中的紫金锤击向对方。
“你爷爷名叫杨昭!”那将领大声回答着,抬起长戟迎向施源通的紫金锤,兵器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两人便大战起来,白马银甲的月惊云却潜入了己方军阵之中,看不到踪影了。
“奇怪,这月惊云不像是临阵脱逃之辈,莫非有什么计谋?”蒙利沉吟着,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抬目一看,刚才不见人影的月惊云竟从身后领了一小队人马绕了过来!原来真是有计,月惊云假装败退,潜入己方军阵中,利用千军万马做了他的掩护,带人从战场侧边绕到这柔然大军布阵最弱的后方主帅处,出奇不意地偷袭!
眼看月惊云及身后的一小队人马已冲到近前,蒙利急忙拔出狼牙棒,两侧的军士冲上前去站作一排,护住了他。见势不妙的几个将领急忙高声叫道:“枪阵、短刀阵回退,保护主帅——”此时蒙利周围仅有二十几名士兵护卫,若不尽快调回离此最近的两支队伍,绝无万分的把握击退月惊云这支人马。岂知独孤大军早有准备,未等枪阵与短刀阵回退,整个军阵早已袭数向前冲了过来,截断了柔然一方所有士兵的回退之路,将蒙利这边隔成一个孤岛,孤立无援。
厮杀。
血肉横飞、腥风血雨。
柔然大军在几个将领的带领下拼命地砍杀着敌人,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去保护正被月惊云突袭的蒙利;而独孤城的大军,也正用手中的兵器与血肉之躯,筑成一堵严实的城墙,阻断着柔然大军增援的道路。
“蒙利,拿命来!”月惊云一声大喝,手中的长枪抖出数朵枪花,连续挑死了三名士兵,他所带领的军士们个个都是精心挑选的善战之人,此际正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砍杀着蒙利的护军。
蒙利挥着手中的狼牙棒,拼杀着,耳畔只听到武器挥动时带起的风声与有人受伤的惨叫声。月惊云的长枪不断地晃着,明亮亮,寒津津,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血自枪尖处滴落,一串串,一滴滴,染红了他那白色的战袍,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那血腥的气味是如此厚重,重得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战争,这用百姓的血肉来挥霍的战争,实在是太残酷了!如果没有战争,这些年轻的士兵应该守在各自的家园里,或务农,或经商,娶妻生子,安享太平,然而,就因为这战争,因为乱政,因为这民不聊生的年代,这些年轻的、鲜活的生命便要被迫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化作一堆又一堆的白骨……该死去的人,根本不是他们啊!
蒙利坐在马上,拼命地挥动着狼牙棒,砸向一个又一个来犯的敌人。却突然被一道刺目的银光晃迷了眼睛,接着,喉头便觉得一凉,似乎有什么尖锐的器物正在割开他喉间的皮肤,有奔涌的热腾腾的液体缓缓地流了出来……
“元帅——”一声呐喊传入蒙利的耳膜,那是派出去劫持天朝粮草的百夫长的声音!那副将一边高叫着,一边带着五百人马自后方冲上前来,将手中的剑锋砍向了月惊云的右臂。
“呃——”月惊云只觉右臂彻骨地疼痛,手中的长枪再也无法向前刺入半分,竟脱手落了下去。在他的身后,刚刚涌过来的五百人将他所带的士兵们围得水泄不通,正在奋力地砍杀着。
月惊云知道不能再恋战,急忙用未负伤的左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砍倒了几个士兵,突出了重围,逃回了己方阵中。
“元帅,你没事吧?”刚赶回来的百夫长急忙察看蒙利的伤势,“还好,只是刺破了一层皮而已,小小的皮外伤,没有大碍。”
“这点伤,碍个鸟事?”蒙利笑了笑,摆了摆手:“你小子真是到得及时!回去有赏!事情办得如何?”
那百夫长回道:“幸不辱命!天朝大军的十万石军粮,如今都在我们营中!”
“好!回去立刻升你小子为千夫长!”蒙利高叫着,“挥旗下令,全线进攻!”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柔然大军不再试图回退,而是开始大举进攻,勇猛地冲锋上前。已经失利的天朝一方偷袭不成,士气大降,死伤了很多,败阵而归。更雪上加霜的是,负责押运军粮的两名将士身负重伤,脚步踉跄地跑了回来,带来一个足以造成致命打击的消息:十万石军粮,全部被劫走了。
正坐在床上让军医为自己清洗、包扎伤口的月惊云听到这个消息后,竟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军粮……”杨昭忙按住了他:“月将军,先疗伤要紧。”
“怎么会这样……”月惊云恨恨地扯下伤口处刚缠了一圈的白布,“几万人马,没有了粮食供应,这仗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