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规模于19世纪90年代初就超过了英国,但是美元地位一直居于英镑之下,甚至还不及法国法郎与德国马克。经过两次世界大战,美国迎来了国际金融改朝换代的良好机遇。布雷顿森林体系规定,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国家货币与美元挂钩,由此奠定了美元独霸地位。美元地位等同黄金,俗称美金。而以法国为首的对美元“过度特权”不满的国家,持续将手中积攒的美元兑换成黄金,如此,美国国库中的黄金越来越少。1971年,美国再也无法维持布雷顿森林体系,尼克松总统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由此引发国际金融市场的剧烈动荡,史称“尼克松冲击”,名为美元危机,实质就是美国债务危机,美元发行量(实质是美国的债务)远远超过黄金库存量(实质为美国的资产),美元与黄金脱钩显然是美国不履行偿债义务,是主权风险的重要体现。
“尼克松冲击”后,美元摆脱了黄金束缚,成为纯信用货币,美元币值与购买力的稳定完全凭靠美国国家信用担保。美国依赖美元霸权以及在国际秩序中的主导地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国际分工格局,即美国生产美元(一开始是纸张与油墨综合体,如今更多的是电子符号)以及由此衍生的各类金融服务,其他发达国家生产工业品,发展中国家生产资源与原材料。美国强调自由贸易,就是用美元自由交换其他国家的资源与产品;美国强调资本自由流动,就是将其他国家得到的美元回流到美国,供美国消费信贷与海外投资使用。如此,便形成了以美国为中心、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经济大循环”。但是,美国生产的美元越来越多,能够稳定美元购买力的美国产品、财富远不及美元增长速度,这会引发美元信用危机,实质也是美国的债务危机。
为维持美元信用,缓解债务压力,美国向世界提供更多的金融衍生品,将其包装成创新优质产品。20世纪80年代,美国的一项重要创新就是将房屋信贷资产进行证券化,当时该类产品主要在美国国内销售,因此后来的储蓄贷款危机主要是重创美国自己的金融服务机构。此后,美国通过金融全球化将近乎登峰造极的资产进行证券化(各类金融衍生品)推销给世界,这些金融衍生品多半是将不良资产掺杂于良性资产之中,通过极其复杂的数学模型精细包装,国际投资者难辨真伪良莠,而只是看中“美国制造”的光环,纷纷购买累计过万亿,最终次贷危机爆发,真相大白天下。美国当局金融监管缺失,听任乃至支持美国金融机构向世界转嫁风险,当属一类主权风险。
美国人长期寅吃卯粮,积累起巨额债务,而且还不断增加。在美国那里,从来没有对外债务清偿一说,只是不断地发新债还旧债。当债务积累难以承受之时,就来一次美元大贬值,使债务缩水。因此,自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美元就陷入周期性贬值。由于其他主要信用货币也在贬值,所以美国编制的“美元指数”所显示的美元幅度具有很大的迷惑性。但是,通过“天然货币”黄金这个“照妖镜”,美元的本质就基本原形毕露。尽管自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美国为维持美元地位,对黄金的打压可谓不遗余力,但是真金不怕火炼。1盎司黄金在1871年兑20美元左右,1971年兑35美元,2009年12月3日则为1225美元。从1971~2009年,美元对黄金贬值高达97%,足见美元贬值幅度之大,美国当局实际赖账之多。世纪金融大危机,美国当局一肩抗起金融机构大量坏账,拿什么去填补窟窿,最便捷的选择就是印刷钞票,中长期内美元贬值与通货膨胀不可避免。
在美元贬值受到多种因素制约的情形下,美国便想方设法逼迫债权方货币升值,变相缩减自己的债务。20世纪80年代初,美日之间债权债务关系逆转,日本持有巨额美国债券,成为美国最大债主。美国千方百计将“广场协议”强加给日本,由此令日元大幅度升值,从240日元兑1美元一直攀升到80日元兑1美元,日本从美国赢得的贸易顺差,通过日元升值基本还给了美国。加入WTO后,中国从美国取得越来越大的顺差,并很快成为美国第一大债权国,于是美国如法炮制通过各种途径,力压人民币升值,2005~2007年人民币一口气升值了约20%,中国数以千亿计的美元资产实际被蒸发,当然美国也就相应减少了对中国的债务。
美国是当今世界唯一的霸权国家,没有对手,没有制衡,近乎为所欲为。除了美元贬值或令债权国货币升值以达到赖账之目的外,美国可以通过各种办法,给债权人制造“主权风险”。如,对被认定的“敌对国家”可以实施包括资产或外汇冻结乃至没收等经济制裁,“9·11”事件后,美国通过的《爱国者法案》便将这一经济制裁推向新的极致。通过外交(如1954年对英国施压逼迫英军撤离苏伊士运河)、经济(如1997~1998年利用或放任对冲基金对东南亚国家发动袭击)乃至军事(如1998年轰炸南联盟,2003年出兵伊拉克)等手段制造国际金融动荡,为美国营造国际资本的“安全岛”与“避风港”,借以给债权人施加“主权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