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很气愤,这次他识破了契丹人的计谋,决定将计就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了好几个兄弟,自己又亲身犯险,方才调开了那伙契丹人。折返了几十里路,才回到那个牧场,才发现居然有人把他到嘴边的肥肉给抢了。
一路沿着痕迹追去,跑错了好几条道,最终发现那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往东北方向跑了。他哪里肯罢休,一路追了过来,最后人是追上了,却发现这群家伙不但人多势众,足足有他们的四倍多,而且还精通战法,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萧末深知如果自己就这么放过这些人,传扬出去,自己就不用混了。因此拍几个机灵的亲信一路跟着赵端一伙,寻找机会报复。
机会终于来了,他的手下打探到有一伙二千多人马的契丹兵往这方向行来。萧末灵机一动,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就浮现到了他的脑海中。于是他一边派人去将契丹兵引来,一边想方法阻止赵端等人的北上。
赵端一进那座土城,萧末就带人去西北边那水源处埋伏起来,他知道赵端等人肯定会带人来取水的。果然,没过多久,华云就带着人马来取水,结果自然是被萧末伏击,华云只得很狼狈地退了回去。
萧末此时很得意,他一想到明天那些中原人跟契丹人碰到一起,被契丹人杀得屁滚尿流的情景他就很快意。
哪知道直到第二日下午,土城那边仍旧没有打起来。萧末的心不由沉了下去:这些中原人,果然不容易对付。
“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那群家伙连夜逃走了?”一个头目疑问道。
“逃?”另一个头目冷笑一声,道:“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几百号人,一两千匹牛马,这么大的阵仗,北边和西边也都有我们的暗哨,如果他们往那两个方向逃早被我们发现了。”
“也许那群家伙是往东边逃了呢。”
“东边?”萧末冷笑道:“那边有契丹人的大军,再过去就是辽国上京,那些中原人要是往那边去,那是自寻死路!”
“可是,头儿!他们是中原人,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有我们知道得这么清楚?”
正说着,哨骑来报:“头儿,萧么撒已经在土城驻扎下来了,正派人往这边来。”
一个头目兴奋道:“头儿,他们肯定是过来补充找水的。我们埋伏起来打个伏击吧!”
萧末冷然道:“来的究竟有多少人?”
“两百来号人。”
萧末冷哼一声,道:“萧么撒的手下全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都是些酒囊饭袋。我们完全可以灭了他们,不过我对他们没有兴趣,我看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
“头儿,去哪里呢?回去吗?”
萧末又哼了一声道:“回去?没看到那批中原人的下场,我不甘心。在我萧末的眼皮子底下抢了我到口的肥肉,如果不给他们点教训,传扬了出去,我萧末还怎么见人。”
萧末口中的萧么撒,乃是辽国当朝宠臣萧奉先的儿子。萧奉先是辽主元妃的哥哥,元妃得宠,连带着萧奉先一家也鸡犬升天。萧奉先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在辽主爱屋及乌的刻意提拔下,还是得以官至枢密使,封兰陵郡王,把持国政,权倾朝野!
此次萧么撒从南京遥奉王命,带了两千人马前往乌谷统军司公干。路上却被萧末引着兜了一个大圈子。
萧末曾劫走了萧奉先从西域重金购置、准备用来给辽帝祝寿献宠的奇珍,大大地落了萧家的面子。所以萧奉先对他恨之入骨,但萧末来去如风,萧奉先派出的人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因此这次萧么撒一听说有萧末的踪迹,就不顾副将穆里柯的反对,一路追了过来想把萧末一举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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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末为自己的妙计大肆得意的时候,赵端正和众首领商议着如何才能解决掉这个危局。
赵端环视众人道:“这里除了阿鲁巴,大家都是汉人。因此一进这座土城,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依托这座土城防备萧末,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进攻。大家都忘了,这里是塞外,不是中原。塞外的作战方式、生活方式跟中原完全不同。但我们仍然停留在中原的习惯上,所以我们才处处受制,落于下风。”
杨流芳点了点头,赵端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变,由步兵变成骑兵,由走路的民族变成骑马的民族!”
杨流芳道:“但我们对地形没萧末那么熟悉,只怕还是比不上他。”
赵端道:“不错!即使我们转变了方式,由步兵变成了骑兵,仓促之下,我们的机动力还是比不上萧末,我们还是处于下风。但大家不要忘记,契丹人也参合了进来。对萧末来讲,我们在明,他在暗;但对契丹人来讲,则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契丹的兵力可能最强,但对整个局面最不清楚的也是他们。萧末看来似乎掌控着整个局面,但他的力量其实最弱——正因如此,他才不敢贸然来攻打我们,而要用上借刀杀人的伎俩。”
欧阳鼎道:“那我们能不能反过来利用契丹人去给萧末来一下呢?把萧末那小子给端掉!”
华云道:“只怕不大可能。萧末最大的特点就是来去如风,若非如此,他们早就被契丹官府歼灭了。”
赵端赞赏地看了欧阳鼎一眼,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但就眼前来说,我们最大的祸患是那支契丹宫帐军。”
众人皆点头称是。赵端继续道:“我们要北行,但是水不够;我们要对付契丹兵,却不知对方的虚实。因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解决这两条。”
他拔出刀,在布满沙尘的地面上草草画了个简图:“我们要在知道宫帐军虚实之前避免和他们冲突,就得先把自己藏起来——不但不让宫帐军知道,也不让萧末知道。但问题是,对这附近的地形,我们没有萧末熟悉,那该如何藏呢?”
欧阳鼎笑道:“赵兄,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就快说出来吧,不要老是藏着掖着!”
赵端点了一下沙图中北边那个点:“萧末为了防止我们强夺水源,一定会在这里设下陷阱,所以,他的人手也应该会分布在这个方向。至于他放出来打探消息的人,我估计,应该是呈半圆形,由这个水源为中心分布开来监视我们这座土城。”
他将所说的情况画到了草图上,使得局势一目了然:“但是在东南——特别是偏正南这一块,我估计他不会派遣人手埋伏在这里,因为就如华先生所说,如果往东南方向去很可能会遇到契丹部族驻军。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我们会从这个方向逃跑。但我们却偏偏要往这个方向跑。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通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如果我们往东南去,他埋伏的探子就算发现了也很难迂回到北边去通风报信。但是要记住,我们往这方向走,不用走得太远,悄悄走出一段路程,转而向南,绕过宫帐军的先头部队,然后去那片水源......”
“什么?”欧阳鼎惊道:“你不会是想去打宫帐军主力的主意吧?咦!不对……哈哈!赵兄此计果然妙!”
赵端道:“你猜到我的想法了吧?不错。我们到达的时候,宫帐军的主力很可能已经拔营北上了。那我们就趁虚而入,神不知鬼不觉地占据这个他们让出来的地方,补充清水休养体力。那个地方是宫帐军的‘来路’,一时之间萧末只怕猜不到我们会在那里!一切顺利的话,就会形成这样一个新的局面:契丹人不知道我们在哪里,萧末也不知我们在哪里,但萧末大致的位置我们却知道!如果我们能再虏获一两个契丹兵,还可能得到宫帐军的虚实——到时候我们就能定下攻守策略了。”
杨流芳道:“你又怎么知道宫帐军主力会拔营而上,而不是赖在那个水源上不走呢?”
“我是猜的!”赵端道:“几千人的队伍出来,肯定不会是游山玩水,如果是游山玩水的话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这伙宫帐军能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任务。再说,萧末既然想利用宫帐军来对付我们,一百多个宫帐军显然无法达到消灭我们的目的。因此我猜测,占据南边水源的那伙宫帐军主力也是要北上的。就算他们本来不想北上,萧末也会想方设法引他们北上!而且就现在这情况看,迂折南下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当下杨流芳传令下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赵端道:“什么东西都不要了!只带好食物、水、兵器!马只带上八百匹,绑住马嘴,马蹄缠上软物。灭火,从东边的门悄悄出去,走出一段路程再上马。欧阳再选些缓急间大有用处的东西。”
众人撕下一些布料裹住了马蹄,封住了马嘴,继续行走。走了一天,渐渐靠近南方那块水源,前方的斥候来报,说望见契丹人拔营北上了,赵端等人听说都舒了一口气,第三日来到那片水源附近,见只有十几个契丹骑兵留在那里。
赵端道:“我、阿鲁巴和欧阳各带二十个最强劲的的骑手扮成牧民过去突袭。华先生和流芳先分别带人守住四方,一个也不要让他们逃了。”
十几人走近,那个契丹兵留守的小队长看见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欧阳鼎走在最前面,用契丹话回答道:“我们是敌烈部的牧民,走错路,马疲累了,来这里找点水。”
“敌烈?我看不大像!”那小队长疑惑道。
欧阳鼎走得再近些,“哀求”道:“真的!我们真是牧民,长官,我们现在渴得厉害,你就行行好,让我们喝点水吧!”
那小队长看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已经信了欧阳鼎的话,说道:“要喝水,也可以。只是你们这么多人,比较难办。”他说着却向欧阳鼎伸出了手,意思不言而喻。
欧阳鼎掏出几颗金豆子放到那小队长手中,阿谀道:“长官,这样行了吧!”
那小队长见了那几颗金豆子眼都直了,当下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赶快去喝你们的水!”竟是头也不抬地数着那几颗金豆子去了。
赵端手一扬,二十几个人同时出手,五个契丹人当场倒毙,四个身受重伤难以动弹,但仍有三个躲过厄运,上马逃走,欧阳鼎和阿鲁蛮分别追去,箭无虚发,各射死了一个。
最后那个契丹兵眼看就要拐过山口,却被一羽箭射得穿过胸膛钉到旁边的树上。却是赵端出的手!
这一路北行,赵端跟着华云努力地学习骑射,他本来就聪明,加上刻苦和学了“乾坤诀”,因此进步神速。到现在已经是个神箭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