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的内心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从功力现实的社会穿越到这重孝重义的汉朝,让韩越感受到了许多在21世纪永远无法触及的事,同时,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在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就像谢纯和这近百亲卫,他们找到了,他们宁愿慷慨赴死,也绝不谈投降二字,从而成就自己忠义之名。这在一个现代人的脑袋里,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想法。而今天,这种事情就这样发生在韩越面前,韩越突然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会像谢纯这般吗?
韩越突然想起王国维所说的人生三种境界。
古今成大事业、成大学问者,必经过的三种境。
第一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种境界: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韩越的思想里,这三种境界实在太好理解了,选择一个理想,决不放弃,然后在不经意中找到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在桑乾时屠浮的一席话曾让韩越明确了自己的理想,韩越一直以为自己会奋斗不息,直到刘备一统九州,可是,如果刘备还是赢不了乱世枭雄曹操,三国鼎立仍旧不可避免的出现,那么,韩越还会一直坚持下去吗?
他不知道,至少,他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他也向往着……向往做个谢纯那样的奇男子!
“林长。”韩越的语气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感叹。
“将军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厚葬谢纯将军和他的这些亲卫,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卑职遵命。”
韩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离了县府,此时刘备以及田丰已经进入了闻喜县,韩越将谢纯壮烈赴死的情况如实禀报,刘备不胜唏嘘,环顾左右道:“谢纯将军忠义之士,汝等当效之。”
众将闻之亦无不动容,跪地拜诺。
田丰谏言道:“主公,本曲沃乃吾军踏入河东的跳板,虽然有高徐二位将军领五千兵马驻扎,但为防有失,还需速速派大军增援。”
刘备点头道:“军师之言甚当。”又谓诸将道:“谁愿领兵前去?”
众将还未应声,韩越抢先答道:“主公,末将愿去。”
刘备愕然,韩越是很少主动请战的,往往只有十分重要的任务,才会亲派韩越出马,刘备敏锐的发觉韩越心理上似乎有些变化,但他没有多说,还是点头道:“如此甚好,惊渊,你就率领朱雀军团五千将士,并平齐的陷阵营部曲,以及飞骑营所部,先行赶至闻喜。”
“末将遵命。”
韩越与高顺、拓拔野带着兵马出发了,其余人员开始修复闻喜城墙,以防万一。
路上,韩越、拓拔野带着飞骑营,直奔本曲沃,高顺率领余部,紧随而上。
拓拔野见韩越脸色有些抑郁,不由问道:“兄长,为何事烦心呢?”
整个刘备军中,也只有拓拔野与韩越从小相交,深知韩越乃乐观睿智之人,今天这种表情,很少在他脸上出现。
“拓跋,你有梦想吗?”韩越突然问道。
拓拔野神情一暗,痴痴的看着辽阔的天空,半响才叹气道:“小时候,我渴望与表兄率领鲜卑族的汉子,横扫漠北,建立王汗檀石槐那样的功业。现在……我也不知道!”
韩越叹了一口气,也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嘴里问道:“拓跋,你恨我吗?”
经历了两年戎马生涯,拓拔野早不似当初那样稚嫩,他知道韩越当初献给父汗的计策,实则是为了分化鲜卑,使得鲜卑内乱不止,无暇侵扰大汉。可是,哪怕韩越欲使拓跋部落和慕容部落反目,哪怕韩越根本不顾及族人的生死,自己……真的恨他吗?
拓拔野摇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但!我一直把你当成兄长一般。”
“可是,慕容部落有你最崇敬的表兄慕容煌,你两小无猜的表妹慕容青,你不要忘了,你母亲,也是从慕容出来的。这些,你真的……都能舍下?”
“其实我早就知道,以现在鲜卑的情势,拓跋与慕容迟早会开战,所以我不怪你,但我一定会回去阻止他们,一定会……就算我所做的都无济于事!”拓拔野的语气坚决如铁,他紧紧盯着韩越,铿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兄长,这是你教给我的。”
韩越双眼中大放光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何时如此执拗了,曹操又怎样?乱世枭雄又怎样?只要自己做了应该做的,尽了人事,就当无愧于天地,到时谁能一统华夏,不过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罢了。
“哈哈……哈哈……”
心结既然打开,韩越不由放声狂笑,笑声直贯苍穹。
……
本曲沃。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响彻四野,太阳的余光照在大地之上,披覆上一层妖艳的红色,西凉大军狂攻不止,士兵前赴后继。但青龙军团却展现出更加凶狠的阻击,士兵们疯狂的咆哮,营寨前满是残肢断臂。
徐荣表情阴冷,面前这只刘备军的战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寨楼不比城墙,只需二倍于敌军的部队狂攻不止,就能够攻破,可是,现在一万西凉军对三千刘备军,从清晨一直攻到下午,竟然还没有攻下。
虽然西凉军已经占据绝对的上风,城寨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可徐荣仍在担心,担心闻喜已破,刘备大军援抵本曲沃。
就算闻喜破了,只要自己拿下本曲沃,就能让刘备军不得寸进。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西凉军以一千人为一队,攻势如潮水上涨,一浪接一浪,不停冲击着本曲沃大营。
徐晃开山巨斧奋力挥舞,高览铁岩大枪钻刺挑贯,将西凉大军死死拒于门外。二员将领表情刚毅,早已血红的战袍又覆盖上一层暗红。
决死沙场!这是徐晃和高览二人的想法,青龙军团每一个士兵也抱着这般信念,豪情在众人心中激荡。
生逢乱世,男儿何惜命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