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细细盯着韩越,称呼我为二叔,我只有一个哥哥,而且早卒,这孩子莫不是?中年男子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变,一时有些糊涂了。
“越儿,我是越儿呀。”韩越激动得有点不能自已,久别重逢,今日无意中相遇,却是这般情况,让他心中不胜唏嘘。
中年男子闻言大震,眼中亮出光彩,又仔细打量韩越一番,喜道:“越儿…果真是越儿,可想死二叔了!”中年男子终于认出韩越,大手习惯性的抓捏着韩越的脸,叔侄戏剧性的重逢,让中年男子放声大笑,好半响才稍微平静下来,拍拍韩越的肩膀,感慨道:“一晃眼,都这般大了,不错,不错!”
韩越揉着发痛的脸颊,心里嘀咕着: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捏人家的脸。这中年男子是韩越的亲叔叔,也是唯一的叔叔,名为韩朗。因家族生意的关系,韩朗一直住在河内,不过祖籍马邑的他,会经常回去看看。
韩越在现代就是个孤儿,回到古代还是可怜的单亲孩子,从未体会过何为父爱的他,却在韩朗身上感觉到了。韩朗从小就十分宠爱他,待他甚至胜过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让韩越十分感动,虽然作为一个穿越者,对一个本是陌生的人产生亲情有点可笑,可是如有一个人真心的对自己好,这种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的,哪怕因为你是一个穿越者。
“浩儿。”韩朗对韩浩招了招手:“可还识得你二弟?”
韩浩此时一扫方才的悲伤,满面欣喜,重重点头道:“识得,识得。”
韩越细细打量着韩浩,其身长大概七尺六寸,面白无须,浓眉大眼,有几分小英俊,不错,继承了韩家的优良传统,不过……和自己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韩浩?耗子?”韩越狐疑的盯着韩浩,脸色中带着不信:“你……你……你是大哥?”
韩浩笑着道:“二弟,你终于肯叫我大哥了。”
韩越暴汗……小时候特调皮的他,因为穿越的原因,死活不愿叫一个只比自己大两岁多的小毛孩做大哥,韩越觉着这种行为太丢穿越者的面子了,不止不叫,他还经常欺负老实厚道的韩浩,往往两人闯了祸,韩越总是主动承担错误,挨打的却是年长的韩浩。
那情景,正应了一首歌: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南无阿弥陀佛……
韩越尴尬的笑了笑,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眼珠一转,有些不解的问韩朗道:“对了,二叔,怎么回乡只带这些个护卫?”
“没有料到呀。”韩朗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刘征北荡平了并冀二州的贼寇,没想到还有余众肆虐,如不是越儿你及时出现,叔父我今日怕是要殒命于此咯。”
韩越抚头道:“这说来还是侄儿的过错。”见韩朗一脸迷惑,韩越又道:“此事说来话长,容侄儿日后详细告知。”
“对了,差点忘了介绍。”韩越再拍额头,显然已经被重逢的喜悦弄乱了方寸,他又拉过屠浮,郑重的对韩朗道:“二叔,大哥,这是我的好友屠浮,今日多亏了他,否则要杀退贼寇不会有那么容易。”
“韩兄莫要这样说。”屠浮脸色一正:“行侠仗义乃吾辈之人分内之事,况且所救的是你叔父,此乃美事一桩,客气的话韩兄不必多说。”
韩朗抚须颔首,稍稍打量了屠浮一番,见其高大健硕,威风凛凛,而且为人豪爽干脆,不由心内暗赞:是条好汉子。
“屠壮士不必谦虚。”韩朗微微一笑:“前方马邑处有鄙人几间房舍,还请屠壮士在马邑逗留几日,也好让韩某尽尽地主之谊,聊表寸心。”
屠浮面现难色,虽然他很想留下和韩越把酒言欢,但想到那一件事,不敢再做耽搁,只好推辞道:“屠某尚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快马赶至云中,还望先生见谅。”
韩朗不以为意,笑道:“无妨,屠壮士既然身负要事,韩某就不强留了,韩某会在马邑多呆几日,屠壮士如得空,韩某定当扫径以待。”
屠浮点头道:“如得空,屠某定当登门拜访。”
说罢,屠浮对着众人一抱拳道:“韩兄,诸位,屠某就此别过。”
韩越有些惊愕的问:“屠兄何故如此着急,何不在马邑留宿一日,明日再走?”
“韩兄,很抱歉。”屠浮叹了一口气:“屠某此去实有一件要事,再晚一日,怕会出什么差错,我兄弟二人只有来日再聚了。”
韩越见屠浮去意已决,也不再强求,拱手道:“如此,屠兄一路小心。”
屠浮将大刀背负在背上,跨上枣红马,于马上抱拳朗声道:“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众人纷纷回礼,屠浮一拉马缰,纵马朝北方一路驰去……
韩越见屠浮远去,呆了一呆,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碰到如此真性情的豪爽汉子,转眼就分离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越儿。”韩朗轻轻呼了韩越一声,望着韩越身后的十三太保:“这几位是?”
“噢,叔父。”韩越恍然:“这些都是侄儿出生入死的弟兄。”
听得韩越此话,林长等人脸上闪过一丝炙热,身躯不由挺了一挺,他们从来都把自己当侍从看,却没想到自己的主子,这个刘备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竟然会如此高看自己,兄弟!多么让人动容的字眼呀!
“出生入死?”韩朗一听吓了一跳,大声的问:“越儿,你现在究竟在做何事?”自己这个小侄儿,从小就是个顽皮的主,思维千奇百怪,所幸心地还是善良的,就拿巧儿那事来说,便能看出一二,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侄儿现为刘征北帐下裨将军,从军一年有余了。”韩越说道。
“什么?越儿,你是刘征北帐下?”韩朗满面惊讶,见韩越点点头,不由狐疑的问道:“那么并州平原上率军大破白波和匈奴的韩越韩惊渊,莫非就是……?”
韩越干笑两声,恭声道:“正是侄儿。”
韩朗张大了嘴,一时被这震撼的消息惊住了。
一边的韩浩却猛地跳起来大嚷:“我就知道,父亲,早说了韩越就是二弟,二弟就是韩越,您硬不相信,现在信了吧?事实上韩越就是韩越,二弟就是二弟,韩越也就是二弟。”说到这他自己也理不清到底要说什么了,只是搂着韩越对其竖起大拇指,赞扬道:“二弟,好样的。”
“去去去…..”韩朗一脸的不岔:“什么二弟韩越的,你二弟就叫韩越,为父早知道了,不要大惊小怪的。”
韩朗义正言辞的教训完韩浩,才转头拍拍韩越的肩膀,欣慰道:“韩家复兴在望了,越儿,你不是在晋阳吗?怎么跑回马邑了?”
“并州战事已定,侄儿已经一年余未曾回家,恰巧这几日得空,于是回家看看母亲,顺便将一家老小接去晋阳。”
“怎么,要迁宅吗?”
“是的,二叔。”韩越脸色一正:“天下将要大乱,母亲和巧儿不在身边,侄儿委实放心不下。”
韩朗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此亦好,只是祖宅还需请人打理照料。”
韩越答道:“这个自然。”
韩朗又问了问韩越这一年的情况,韩越正简要的说着。
“哎呀!”韩浩突然叫喊一声,拔腿就往后面跑:“光顾叙旧了,意妹还在马车内呢。”
韩朗一惊,亦猛地朝身后马车跑去。
意妹?难道是!韩越心底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脑海中浮起一个可爱中带着几分诡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