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聂府.
此时聂府大门前车水马龙,人头涌动。雁门郡郡吏绅商或马或行,前来祝贺,皆因郡丞大人聂宏独子聂辽将行弱冠之礼。
郡丞管一郡之防卫,因此府内尙有数名兵士维持秩序。仆人侍女往回穿梭,忙着摆酒备席。
宴筵足足开五十多席,采用“多席制”,摆满整个宽敞的厅堂,可见今日宴会的隆重。
聂辽身着正装,随在父亲聂宏身后,于厅口侍立,迎接各方来客。
韩越与巧儿则在各席间来回帮忙,张罗宴筵。
聂宏正于厅口招待到来的宾客,只见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上来,疾声道:“大人,刺史大人丁原前来拜贺.”
聂宏又惊又喜,忙率众人出迎。
出得厅门,只见一四十余岁中年男子,身着华袍,容貌威严。身后十余随从侍立,见聂宏出迎,爽朗的笑道:“立为公别来无恙!”
聂宏率众人俯首相拜,道:“刺史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入内就坐。”
丁原拉住聂宏的手,埋怨道:“立为贤弟,吾二人相交十数年,怎还这样生分?今日,不以官职论大小!只为祝贺虎子长成!”
聂宏再三致谢,引丁原于内厅上座。招呼管家与聂辽前去迎接宾客,这才转身对丁原谢道:“建阳公于百忙之中抽出空闲,赴犬子冠礼之宴。实让宏受宠若惊.”
丁原笑道:“吾闻贤侄名久矣,今日特来一见。方才观之,少年英雄也!”
聂宏拂须而笑,道:“公谬赞了!小儿实难登于大雅之堂。”
丁原摆手道:“立为贤弟过谦了,吾在晋阳便闻聂辽之名。言此子弓马娴熟、武艺过人、且熟读兵书、通于战略。实为并州之俊杰!”
聂宏虽乐得合不拢嘴,但见丁原对聂辽评价如此之高,心中稍有疑虑。莫非刺史大人这次亲自前来,是为召辽儿于帐下?
聂宏亦不知此事是好是坏,只能暂时放置一边不管,对丁原恭声道:“建阳公既来,还请为犬儿加以冠礼!”
丁原颔首道:“义不容辞!”
一旁韩越见了,心中暗忖:这丁原贵为刺史,此番前来必有目的,如料得不错应当是为聂辽而来,聂辽现今名满并州,丁原又是爱才之人,难免不心动,料想不到的是,他堂堂刺史竟然亲自来请,可见其为人还是有几分魄力。
聂宏与丁原谈笑片刻,宾客已然到齐,众人分宾主落坐。聂宏请丁原坐于东向上座,以示其尊。
众人坐好,酒菜齐至。聂宏端酒起身,对宴会众人洪声道:“今日犬子冠礼,蒙各位不弃,赏面光临。还请痛快饮酒,不醉不归!”说罢,衣袖遮之,满饮杯中之酒。
堂下之人大声叫好,纷纷举杯响应。至此,宴席开始。
宴上,觥筹交错,敬酒之声不绝于耳。聂辽倒也痛快,来者不拒,转眼就十数杯入肚,韩越一旁提醒,“呆会还要行冠礼,切勿多饮!”
聂辽应是,往来招呼宾客,俨然大人一般,虽然他过来今天就是大人了。
一个时辰后,宴会毕,宾客尽欢!聂宏起身道:“请诸位移步后堂祖庙。”又转身对丁原请道:“请刺史大人为犬儿加冠。”
丁原笑着应诺!
众人均行至后堂祖庙,冠礼算是正式开始了。
聂宏主持冠礼,携聂辽拜过先祖,辽跪于地,丁原上前为其加冠三次,以示其已拥有治人,为国效力,参加祭祀的权利!然后丁原向聂辽宣读祝词,希望其以后能报效国家,建立功业。
祝词宣读完毕,丁原当为聂辽赐之以表字。只见丁原沉吟一会,然后高声对众人道:“以吾之意,“辽”字解之为广阔深远,聂辽可取表字为“文远”!”
聂辽应诺,拜谢!
这下宾客纷纷上前对聂辽赠以祝美之词,而一旁的韩越则是大惊失色。聂辽竟然字文远……整个三国时只有一人字为文远——大名鼎鼎的魏征东将军晋阳侯张辽张文远,古今六十四将之一,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首。
韩越暗想“难道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张辽?可为什么现在叫聂辽呢?”韩越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好暂时作罢!
冠礼成,丁原拉过聂宏私下道:“立为贤弟!今文远已成人,吾愈聘之为军中从事,报效国家。贤弟意下如何?”
聂宏心中其实不愿,但不好违逆丁原的意思。只好暂时应道:“刺史大人有命,不敢不从,在下替小儿先行谢过.”
丁原抚掌大笑:“好!如此我又得一虎将也.”
随后丁原和聂辽父子交谈了几句,辞别先行离去,其交了一令牌与聂辽,令他打点好家中事务,随后到晋阳军中报道。
是夜,聂府书房。
聂宏立于堂上,堂下站着聂辽与韩越!
聂宏叹息一声,对堂下二人道:“今日丁建阳欲聘文远为军中从事,你二人有何意见?”
聂辽看了看身边的韩越,见其若有所思的样子,方对聂宏道:“父亲以为如何?”
聂宏再次叹息道:“丁建阳此人虽为刺史,然无一州之才。”
此时韩越沉声道:“伯父!以吾观之。丁原此人,虽颇有武勇,喜好贤才!然为人粗略,不知计谋,不见时势,不足文远辅之!”
聂宏三叹道:“吾亦如此觉得,然军令在此,拒之恐遭祸!”
韩越微笑道:“可从之。”
聂宏,聂辽一齐望向韩越,均面露不解之意。
韩越从容道:“吾观当今时势,朝野外戚宦官争权,腐败肮脏。何进欲除十常侍久矣!然十常侍阴险狡诈之辈,何进无决断之人,必为宦竖所害。届时定有封疆大吏率兵入京。并州与京城相隔尙近,丁原此人又颇为忠义,必然统大军入京清君侧,届时京师风云际会,丁原无谋之人,想不为他人所害都难呀.”
聂辽不疑韩越的推测,只因从小韩越就做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举动。已经让他惊讶到习惯了,故他向韩越问道:“往后某该如何?”
韩越道:“入京之人,皆狼之野心,昭然若揭,届时必为众人所伐!文远皆不可辅。文远可于并州军中树威严,立信义。一旦丁原遭人所害,可率部署回归并州。吾当出外寻明公,届时吾兄弟二人共相辅之。”
聂辽对其父道:“儿生平不能与韩越分离,愿从之言.”
聂宏道:“汝二人虽非亲兄弟,但情义胜似亲兄弟。今已成人,凡事可自行决断。”
韩越,聂辽二人俯身下拜。
“不若吾与文远就此结为异性兄弟,如此便实至名归了。”韩越眼睛一亮,忽而提出建议。
聂辽大喜,聂宏拂须笑而颔首。
二人以聂宏为见证,以苍天立誓,以大地为约,歃血为盟,就此结为异性兄弟!
礼毕,聂宏嘱咐聂辽道:“吾年少时与司隶军中将领有隙,吾儿此去若往京城,恐为小人所害。吾家先祖本姓张,你可改回先祖之姓,从今往后,你就叫张辽。”
聂辽应是。恭声道:“儿谨记父亲教诲。”
韩越在一旁听得大惊,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张辽是改过来的,本是姓聂!难怪......自己的发小,果然就是张辽!
在张辽家中,张韩二人尽诉生平志向。
韩越突然想起一事,对张辽道:“我听说丁原军中有一人。姓吕名布字奉先,乃五原郡九原人,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天下之人论武艺几无有出其右者,兄长去后可日夜请教,武艺必定大有长进。”
张辽道:“此人之名我亦早有耳闻,怎的也要在他那习得几招几式。”
韩越怕张辽被吕布个人魅力所折服,告诫道:“吕布此人虽无敌于天下,但重利而轻义,必非久居人下者。兄长与之请教武艺则可,莫被其蛊惑,免遭不义之名。”
张辽正色道:“贤弟之言,我当谨记于心。”
二人又相谈良久,韩越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韩夫人与巧儿仍在家中等待。
韩夫人拉着韩越与巧儿进内房,对韩越道:“越儿,数日后你就要出门游历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娘亲今日为你提前取字,表字“惊渊”,你当记之。”
韩越俯首拜下,诺声应是。
韩夫人又牵过巧儿的手,对二人一字一句道:“你二人之情义我亦晓得,越儿此去,不知前途。娘亲允你三年期限,三年内若回,当为你二人主持婚事;若不回,不要耽误了巧儿。”
巧儿眼眶一红,难得的倔道:“巧儿今生只属公子,若公子未回,巧儿亦终身不嫁!”
韩越心中感动,轻轻拉过巧儿的手,指天立誓道:“巧儿放心,三年内我必定回来娶你。若违此誓,天诛人戮!”
巧儿虽然心中暗暗感动,但嘴上仍责怪道:“公子不必立此毒誓,不论公子回与不回,巧儿都等就是。”
“咳…..!”韩夫人见二人郎情妾意,大不自在。佯怒道:“你二人权当我这为娘的不存在吧?”
二人微窘,韩越嘿嘿道:“娘亲!您这是哪里话?巧儿是您未过门的媳妇,我是您亲生儿子,咱们一家人介意这些做什么?“
韩夫人敲了韩越的头一下,道:“你这混小子,整日油腔滑调,也是快要成家的人了,不知道庄重一点。”
韩越轻抚着头,辩解道:“我哪有?这叫机智多变好不好!”
韩夫人气道:“你...你!”
韩越赶紧摆手道:“诶..娘亲,天色已晚,您早点歇息,早点歇息。”
说罢拉着巧儿一溜烟就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