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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香山酒鬼奇才 醉雕技压群芳

名园随意成丘壑,

曲水疏花映小蹊。

一自南洹工累石,

假山雪洞更谁看。

相传苏商巨贾沈万三在家乡周庄镇大兴土木时,造了一幢七进深的大宅。为了砌造仪门楼,他重金聘请了当时无锡最擅长砖雕、闻名江南的泥水匠蒋亚师傅主刀。蒋亚是个固执保守、骄傲自大的人。他一到沈万三家,就提出要单独给他准备一个工作间,不准其他匠人师傅同他一起干活。沈万三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开工不久,沈家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老头。他自称向阿祥,是从苏州乡下来城里做泥水匠的。希望沈万三收留他,让他在沈家打点小工,混口饭吃。一向豁达的沈万三念他也是个下过苦的老实人,便答应了,给了他一个打下手的差事。

几个月后,仪门楼的外观砌好了,每层用六块水磨青砖联刻成一幅浮雕:第一层刻的是“状元及第”,第二层是“潘矶访贤”,第三层是“鹊梅登枝”,第四层是“昆仑寿星”,第五层是“独占花魁”。这些砖雕雕刻手艺精美,令在场人都赞叹不已。蒋亚亲自指挥,用明矾、糯米做成的胶把砖雕一块接一块地拼接镶砌在墙上。此时,向阿祥也在帮着搬递刻件。蒋亚看到一个老头子,又穿得破烂不堪,就不想让他搬,怕他失手打碎。哪知向阿祥不但不听他的话,反而放出话说,如果碰坏了,他愿拿工钱抵偿。蒋亚从没被别人顶撞过,何况是这样一个不名一文的糟老头。心胸狭窄的蒋亚,为了出向阿祥的丑,就亲自爬到脚手架上,叫向阿祥立在扶梯当中传递。在这个过程中,蒋亚故意刁难向阿祥,他一边快速镶砌,一边大声责令向阿祥手脚快些。向阿祥一不小心,只听“哐啷”一声,砖雕落在地上,顿成了碎片。蒋亚借此大骂不止,却没想到向阿祥并不慌张,反而镇定地说:“碎了我赔。”蒋亚轻蔑地哼了一声,指着其余五块砖雕说:“要赔都得赔!”沈万三见状,忙上前打圆场:“蒋师傅,看在我面上,你重刻一块,工钱加倍。”

放在一般人,主人都出来打圆场了,给个台阶也就可以了。谁知蒋亚却得理不饶人,他横起眼说:“沈相公,要晓得这些联刻砖雕是我一气呵成,现在跌碎一块,其余几块就无用了。而要我重新补雕,灵感早没有了。你就是给我黄金万贯,我也无能为力啊。”沈万三一心想早点完工,很是着急。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向阿祥半句,这使向阿祥非常感激,他拱着双手说:“沈相公,事情由我而起,我有责任。我学过泥水匠,也会一点儿砖刻,请赐红烛一斤,就在今夜开个夜工,让我补雕出损坏的砖雕。”沈万三将信将疑,但蒋亚有意刁难,也只好答应了,说:“你就试着干吧!”向阿祥领来红烛和青砖,但他回到工棚后并没有马上开工,反倒先喝起老酒来了,等他喝得醉意十足时才开始动手。只见他点亮两支巨烛,把棚内照得宛如白昼。他爬上脚手架,坐近青砖,没打画稿就直接操刀开始雕凿起来。边凿边歌,只见铁錾如飞,刻刀与砖料碰撞的声音直响到四更敲过方才停止。

天亮以后,向阿祥搬了雕好的那块砖雕来见沈万三,请他验看。沈万三一看,只见刻得枝干纵横,红梅朵朵,有的含苞,有的绽开,枝头几只喜鹊,神态各异,尤其是片片鹊翎,细若发丝,和蒋亚刻的一比,蒋亚刻的就大为逊色了。工匠们抬着向阿祥的砖刻,和蒋亚的几块砖刻一起砌上仪门楼的第三层,左右巧合,纹丝不差,简直是鬼斧神工。蒋亚走过来,立在仪门楼下,看着向阿祥补刻的砖雕,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拉着沈万三说:“向师傅在哪里?我甘拜他为师!”结果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向阿祥了。原来这向阿祥就是赫赫有名的“酒鬼祥师傅”,他是香山帮匠人里的高手。他是故意扮作穷老汉,前来杀杀蒋亚的骄气的。趁人围着砖雕时,他已悄悄坐船回香山去了。

如今“沈厅”的仪门楼中层,还保留着这组“鹊梅登枝”的砖雕,当中有一块最为精美的,就是当年向阿祥的“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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