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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自黑暗中走出,身材略显单薄,面孔白皙,正是一别后音信全无的小方子!
如斯见到他,当真是又惊又喜,上前一步,仔细看他。他再不是记忆中那唯唯诺诺的小奴才样子,虽仍是瘦,但举止间仿若人臣,一袭合体的黑色长袍,腰束御仙花带,配着佩刀,带板上绣着春水秋山,一身华贵。
如斯不懂品阶,可也知道此刻他能在宫中行走,必是不低。刚要询问,小方子却先开口,仍是淡淡:“你这样,是要送命的。”
如斯顿了顿,哪里不对?这语气,这神态,这打扮,这还是那个会脸红害羞张口结舌的单薄少年吗?“你……”
“未来胙王妃和人私会,对方还是个王爷。你是不想活了吧?”
小方子径直说道,一撩黑袍下摆,寻了块突起的平坦石头,坐在上面,倒也颇为悠然自得。只是嘴里的话,字字如刀。
不理会小方子的嘲讽,如斯只是定定瞅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小方子被她看得实在受不住,“得了得了,你再看,我身上就要被你瞪出个洞来!”他一副受不了的神情,挥挥手,“我是内侍总管,皇上的贴身内侍,在下大兴国。”
大兴国?渤海……大氏?如斯转了转眼珠,“你是个太监?”
“你……”小方子、不,是大兴国脸色大窘,辩白道:“我、我们不像汉人,只有太监才能侍奉主子,我……自然不是太监!”
此刻的他,方有几分昔日的影子。
如斯松口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嫌挤,又拱了拱他。坐稳了方才抚掌大笑:“幸亏幸亏!这下我家盘儿不会伤心死了!”语罢,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秀眉一蹙,猛拍他的肩,“你身份是假的,不会连对盘儿的心思,也是假的吧?”
大兴国似没料到,被她问得懵住,眼睛眨了眨,低低道:“她……还好么?”
“不好!”如斯撇撇嘴,大眼里满是疼惜,低叹道:“怎么会好?跟了我这个惹事的主子,又爱上你这样的人,连个信儿都没有。你说,怎么会好……”
大兴国不说话,只是遥遥望着远处的一抹新绿,夜色中看不真切,耳边是池水安静流淌的声音,他眉间难掩坚定之色,眸光冰凉闪烁。
“我们的事,我自有计较。倒是你,不晓得刚才有多危险么?皇后到处找你的错处,你难道不知?”他沉声,语气里严肃异常。
“她、她干嘛老和我过不去……又不是我要进宫的……”如斯嘴硬心虚,越说越低,最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大兴国满眼鄙夷,大摇其头,“真搞不懂,你这样的女人居然被派来做这个……”
如斯至此才有些后怕,手里的银瓶还来不及收好,捏在掌心里,被汗浸得冰凉,此刻如一把利刃,刺着她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见她害怕了,大兴国也不忍心再吓她,换了话题,“你刚才,为什么不惊讶我的身份?”
“人人都有不得以的苦衷,各为其主罢了。我不也是摇身一变?”
如斯冷笑,如果大兴国的“主”是完颜亶,那此刻,所有计谋早已被他看穿,他又何苦按兵不动?不知是敌是友,却如此完整地暴露在一国之君的眼皮底下。除非……
大兴国微微一笑,看出了如斯的心思,大方承认:“我没有全部说给他听,至于原因,很简单,我怕狡兔死,走狗烹。”
感觉到如斯的颤抖,他垂下眼帘,低低道:“我并不会害你,只是,若刚才不是我,而是旁人,你就不怕后果有多严重?”
如斯语塞,乱糟糟的心绪难平。
“自古皇帝身边,便没有荣宠不断。女人,色衰爱弛;男人,功高震主。我们相识一场,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要与完颜亮走得太近。”他一拂袖子,起身就走。
如斯嘴角弯了弯,却是说不出话来。她的鼻尖微微涌上些酸涩,眼角也泛起点点泪意,伸手抚上姣好的面颊,心里滋味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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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鞋踢出一颗圆圆的小石子,那石子蹦蹦跳跳,终于停在一双黑色高筒靴前不动。
新月如钩,盈挂在穹幕之上,清冷的月光兀自照在水面,不觉间,如斯重又折回了亭前的小桥之上,不远处的歌舞声似乎渐渐消失了,她安静地侧耳倾听着,眉目闪烁。
“在发什么呆?”清朗的男声传来,连空气都好似微微鼓动,带着舒缓的节奏。掌中握着一枚小小的石子,平淡无奇,只因她的足触碰过,他便弯腰拾起,自己也倍感讶异。
迎上他的星眸,如斯顿了顿,指尖还残留着完颜亮与他两个人的温度。是真是假?两个皇家王爷,居然都是这般强硬,还有那个视他人如无物的阴霾皇帝。这是个什么世道?她何如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被这些男人,如棋子,如礼物般玩弄、戏耍?
强压住几欲喷薄而出的悲愤,如斯低垂了头,闷声道:“怎么,那边结束了?”
完颜元仔细打量她的神色,究竟是哪里惹到她了,这个小女人脸上此时这样冷峻,他生怕下一秒。泪就从她眼里涌出。“母后有些倦了,早些散了。反正阿特真成亲时还要大肆操办,不急这一时。”
如斯“哼”了一声,算作答复,抬脚往前走,完颜元急急伸手,欲拦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对上他疼惜的眼睛,如斯不知该怎么解释。完颜元忧心地看向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既然已经入了宫廷,就要想办法保全自身。现在母后喜欢你,既是好事,若是有机会,我自当在她面前说清楚。若是不行,嫁给我,也不算太差吧……”
他有些自苦,当真是现世报,朵朵下落不明,连如斯也这样。多少少女芳心寄托在他身上,可他找不到年少恋慕的女子,也对面前的未婚妻束手无策。报应啊,他低低在心里哀叹。
这屈尊的话语引得如斯惊讶抬头,这,这还是完颜元吗?
昔日酒楼压低帽檐的男子形象与眼前人重合,不待她出声,完颜元伸出手,轻轻握了她,“走,我送你回家。”
家,家,女子反复念叨着,“我还有家么?”扬起脸,朦胧地望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会,当然,有如斯的地方,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