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的封漆还在,字迹也的确是观陌的笔迹不假,如斯疑心稍缓,既然徒单恭让自己当面看,她也不扭捏,当即拆开来。
信不长,薄薄一张信笺,字迹工整清雅。如斯不习惯看竖行写的字,看得极为缓慢,生怕串行。徒单恭在一旁讥诮,“难不成是看情郎的信,这么一个字一个字舍不得挪开眼睛!”
她冷冷一瞥投去,未加言语。心想当初观陌悄无声息地离开,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暗中搞的鬼,这会儿又来我这冷嘲热讽,安的什么心!
信里内容不多,无非是说自己一切安好,早已回到了知了山,叫如斯勿要挂念之类,遣词用句很是公事公办,看得如斯心里一阵不好受。倒是结尾处,提到了徒单恭,简略的交代了一下她要办的事情,和一些注意事项;出人意料的,让自己好好助他,口气很是郑重其事。
收起信笺,习惯性地沿原来的折痕叠好,暗道观陌何时也能容忍这样随意折信。以前在山上,他偶尔两三天不见人影,给自己留下的便条,都折得整齐繁复,如斯学了几次,都没能学成,只好取笑他大男人弄花样。这次,居然这样草率……
“信上都说了什么?”见如斯不语,徒单恭追问。
如斯把信往长案上一扔,双手合拢放在胸前,闲闲道:“里面的话,可都是按你的意思写的,还用问我都说了什么?”
“你,你说什么?”他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有点吃惊,但眼里的疑惑是藏不住的,果然,老狐狸正在回忆细节,是在想是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吧。
如斯瞧也不瞧他,一屁股坐下来,说了半天,她也渴了,见桌上茶还热着,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了几口才开口,“呵,现在能人真多,我师父的字迹,学得这般像,一开始我真没看出来。连那个‘如’字右半部分的‘口’,最后一笔,我师父不爱封口,学得都一模一样。”伸出一根手指,点点信封上她的名字。沾着茶水,也学着他的笔锋,一笔一划在桌上写了一遍。
徒单恭咬牙不认承,但底气明显稍逊,“可笑,我伪造你师父的信干什么?”
眯着眼睛看他,心里有丝快慰,总算扳回一局,也让你尝尝如芒在背的感觉吧。
“你想不到吧,观陌那般精细的人儿,连叠信纸,都有花花样儿,你没见过,当然学不上来;就是见过,也未必学得会。至于那字迹,我没记错的话,许则行家里挂了一幅字,是我师父闲着无聊写的,许大哥却喜欢的了不得,专门裱了起来。我猜,你这个手下果然有两把刷子,偷看了一次,模仿得还挺像!”
徒单恭索性再不装相,一甩手,哈哈大笑,“有意思!小丫头,你可知,话说七分满即可,你这样锱铢必较,可叫老夫如何下得台来?”
如斯站起身,走近他,却可悲得发现只及他胸口,但还是昂起头,“如今我逃不脱这里,可是,要是我知道你在我师父身上打什么坏主意,我拼命,也要和你鱼死网破!”
攥紧拳头,无比认真地吐出一字一句。观陌于她,太过重要,不仅是两年多相伴的师徒情谊,更因为他一定知道一些重要的事,等到时机成熟再见面,自己定要问个明白。观陌虽然会武功,但为人过于谦和有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徒单恭要是对他下狠手,一定会用见不得人的招数,倒时他真的很容易得手。
“呵呵,你对你这个师父,还真是上心啊!”他丝毫不被她的气势震慑,依旧不咸不淡的表情,只是话里多了一份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天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过了年儿,就得进宫了,打明儿起,好好学学规矩。”
见他把话堵死,知道多说无益,扭身欲离开。徒单恭在身后叫住如斯,“老夫不过也是好意,无非是借个由头儿,告诉你你师父好得很,让你了无牵挂。你可不要以为老夫存了什么恶意。”
“是非曲直,你我各自心知肚明,就不用摊开来说了吧。你不才说,话说七分满?何必怕我多想?”如斯转身,直直看着他,满是不屑。“你放心,我认命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不来害我,我自然好好配合。”
“哈哈,说得好!看来是老夫多想了!”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满意地笑了,冲着半空喃喃自语,“谁人不爱权利?哈哈,我徒单恭就不信了!”
不认同他,也懒得反驳,冷笑一声,干干脆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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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听哈娜说,徒单老爷找你?她刚才去西屋那边给夫人送茶,说是看到你刚进屋。”盘儿一把拽过如斯,关上门,把她往房里迎。
“恩,没什么特别的事。”如斯不想告诉她,并不是防着她,只是觉得说了徒添她的烦恼罢了。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有些不正常,急忙开口问她。
“小姐,你说,我是不是花眼了?”盘儿考虑再三,为难地问她,“今儿出宫门的时候,夫人看天太冷,你又不在,就好心叫我也上马车坐着。谁知我刚要上车,你猜我看到谁了?”
好笑她还有心思叫我猜,盘儿和自己在这里又能认识几个人?无非是那么一个,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来。
怕她失望,还是猜了,故意想了一下,试探出口,“是……完颜亮?”他在宫里出现,她半点也不稀奇。
“是小方子!”见如斯猜得不对,她也急了,一口说出真相。
如斯愣在原地,小方子?他怎么会在那里?自从上次一别,竟再没有见过。他年纪虽轻,但办事极有分寸,自己并不怎么担心。在一线山脚下看他和盘儿一起出现,如斯就心生怀疑,后来徒单恭半路杀出,害得她一度以为他是徒单恭的人,一直忍辱负重在许则行府上卧底。可是这段时间,如斯旁敲侧击富察氏,发现徒单府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怪了,他到底是给谁做事的?盘儿在宫里看到他,又说明了什么?
如斯沉默不语,自顾自思索,忘了等在一边的盘儿,她看如斯半天不吱声,推了推她,“小姐!你说,会不会是我眼花,看错了啊?他那个笨蛋,怎么能跑到宫里当差?”说着,脸不自觉地红了,一抹红霞使她小女儿情态立显。
拍拍她的手,发现她小手冰凉,赶紧给她捂捂。安慰道:“也说不定是看错了。宫里的那些侍卫啊,我看长得都差不多,一眼望去还不都是一个样儿!小方子机灵,等他安顿下来,肯定会联系我们的。你看你,还说不担心,这下急坏了?”
她被如斯说得不好意思,难得的没有顶嘴,靠着她小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是没个消停日子呢?”
如斯没说话,眼皮直跳。小方子不是寻常人,她早已笃定;只是,他居然在宫里出现……盘儿,一定没有看错,这其中,必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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