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每年的夏天我的左眼都会出现剧烈的疼痛,由于事过多年,而且疼痛的情况还在忍受的范围之内,最主要的是我的家庭经济情况实在无法再次负担如此高昂的治疗费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能慢慢的理解父母的不容易,并没有把病痛的事情告诉他们。
一连几年,每次痛到最厉害的时候,左眼中都会出现一些很奇特的影子,白天阳光强烈时我并不敢睁开左眼,生怕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到眼睛加剧疼痛,而在阴凉处那些影子又十分的模糊,其实这些年我已经习惯左眼看到的模糊影子,不仅别人,就连我自己也认为是伤后的后遗症,没有什么。
直到有天晚上,那时北方的夏日仍十分炎热,空调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只算的上是传说中的东西,一个县城都不知道能有几台。为了躲避炎热与享受到晚风带来的清凉,我自己一人在低矮平房的屋顶上打起了地铺,父亲还在外未归,母亲又是一介女子,没办法陪我一起。
半夜,我被左眼的剧痛所刺激醒来,疼的捂着眼睛蜷缩成一团,连打滚的力气的都没有了。我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吵醒了劳累一天的母亲,直到疼痛慢慢退去,我才松了一口气,大仰四开的躺在还有些热气的单被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漫天的星河。
天上半点流云都不曾有,星星异常的闪亮,真是一幅美景,我刚刚出了一身的汗,便抬手擦了擦脸。还没来的及再多欣赏一会美景,剧痛又来,我又一次捂着眼睛蜷缩起来。又过了些许,疼痛才渐渐隐去,我轻轻出了一口气,这两次剧痛把尿都快挤出来了。
我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向四周扫了一眼正欲站起来,忽然我整个人一顿,然后就僵在了那里。就在我家的小院子中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我发誓我绝对没见过,脑海中一点关于他的印象都没有,此刻星光虽盛,我却只能看清他的大概轮廓,那人身上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而且那个人的站立的姿势有点奇怪,似乎是站在空气中飘一般。
我已经完全懵了,整个人就保持着起身的姿势僵在那里,连动也不会动。直到那个人转头看向我,虽然我看不清楚,可我就明明能感觉出来他是在转头看我,那人对我拱了拱手,然后便如飘一般走到看不见的阴暗处消失不见。我的家是属于现代版的北方四合院,分为堂屋、偏室、厨房和茅房,除茅房外,其他三间都是连在一起的,四间小屋再加上一些低矮的围墙组成了一个正统的四方形。
我当时的位置是在中间堂屋的屋顶上,靠向左侧厨房的位置,那个位置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小院,而那个人消失的位置正被院子里茅房旁边的树挡住。我久久才反应过来,一泡尿全憋回了肚子里。
在我的老家,自古就有鬼神一说,而且大多数人都极为相信,其实我并不怎么相信,只认为是大人们为了防止小孩晚上乱跑而编造出来的恐怖故事。而见鬼一说则更加玄乎,老人们都说能见鬼的只有三类人,一类是满月后至会说话前的婴儿,而且必须是男婴,女婴只要看一眼就会大病,另一类流传的就很广了,那就是阴阳眼,不过到底有没有这种眼睛的存在,根本无法考证,毕竟正常人是无法看到的,更多的是很多半桶水的算命先生胡编乱造来骗钱的。
而传说有阴阳眼的人一生都非常凄惨,自身无后不说,所有与其在一起过久的人都会被克死。传说鬼属阴,人属阳,阴阳不协便有灾,而阴阳眼就好像吸引飞蛾的灯火一般,会使得鬼驻足停留,长期以往,正常人身上的阳气便会减弱,极容易生病,身体再强壮的人也吃不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生病,所幸的是,拥有阴阳眼的人却不受其影响。最后一种其实不说也罢,那就是大限将至的人,在他们死前是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此时的我睡意全无,尿意也全无,又看了几眼四周,发现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了,又躺了下来。看着满天的繁星,我一直在想刚才那是我剧痛后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我一开始想到的可能是小偷,可是我这个家徒四壁的家哪个小偷能瞎成这样来偷我家,然后不免就想起了老人讲的那些玄之又玄的故事。
如果是鬼的话,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流传下来驱鬼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是电影上讲述的那些又要杀鸡宰猪,开坛立法什么的,现代科学的这种发达程度,说出来估计会笑死人。凡是会出现鬼的地方,要么就是久无人烟,要么就是有人刚过世不久。
进门前先敲门三声,等上半分钟,然后打开门窗,拿着一串鞭炮在屋里一放,如果鞭炮燃烧正常那就很简单了,把朱砂在大门口撒上一道就完活了。如果鞭炮久点不鸣就有些麻烦,先退出屋内,只关门即可,第二天于早晨太阳初升后的八点选一东南角处的桃树折上一条桃枝,桃枝必须被太阳的光芒照过,阴天是不行的,然后用右肩扛着,桃枝全程不能拖行。
同样的敲门三声,进门后用桃枝抽打墙壁,再把桃枝放在屋内,随后就是在门口撒朱砂,不过这次每个门口都要撒上一道,最后等三天牵一条黑狗进屋,如果黑狗不蔫则意示没事,反之则会更麻烦。
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我都不知道,凉爽的晚风变成了阴冷,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鸡鸣过后,太阳升起,我才一脸疲惫的下了屋顶。我下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起来准备早饭了,母亲看我一脸的疲惫便问我怎么了,我对着母亲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便去洗漱。早饭很快就好了,一点咸菜和一小盆稀米粥再加上两个馒头,我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早饭丝毫没有任何胃口,心中在犹豫是否要告诉母亲晚上我所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