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轩见柳泰文无言以对,对他启发地说道:“柳兄,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忧,河南境内的漕运水道是我周王府的命脉,黄河帮的事就是我周王府的事,我们王府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柳泰文仍然一语不发,他是心知肚明。周王府是黄河帮的第一大客户,占到了其业务的三层。黄河帮需要周王府这个大客户,反之,周王府对漕运水道的依赖也让他们离不开黄河帮。
秦睿轩见柳泰文依旧无语,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柳兄,既然周王府离不开黄河帮,黄河帮也离不开周王府,那么小弟倒有个主意。”
柳泰文听罢,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紧走两步才说道:“秦兄弟,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不过,黄河帮上上下下都散漫贯了,受不得官家的约束。虽然你对黄河帮有恩,但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况且,我也做不了主,一切要等师傅来了再说。”
秦睿轩一听柳泰文的口气,就知道柳泰文必定是对官府存在极深的偏见,毕竟这个时代当官的太没道德了,几乎可以用无官不贪来形容,要不然,大明朝也不会断送掉。
他既然知道了柳泰文的顾虑,就有针对地说道:“柳兄,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投靠周王府,而是让贵帮与周王府合作。周王府向贵帮提供部分银两、商船,作为贵帮东家中的一份子;而贵帮只需保证周王府货物运送的畅通。如此一来,贵帮在保住水道的同时,还有开拓东海航道的实力,而且借助周王府的名头还能摆脱各级官府的盘剥。当然,周王府也确保了航运的安全,还能从黄河帮分到自己那一份的红利。此事对双方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柳泰文经营着黄河帮的半壁江山,对秦睿轩提出的合作方式自然是知晓其中的利害。海运的高额利润他也曾想过,可惜没有合适航海的大船和足够的本钱,官府的压迫盘剥更是让他苦不堪言。但他更在乎黄河帮独自自主的地位,如果失去了独自自主的地位,就算一座金山银山摆在跟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但,这个条件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柳泰文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那合作之后黄河帮该如何经营呢?如果让黄河帮自此失掉独立自主的地位,就算我同意,全帮上下几万人也不会同意。”
秦睿轩早料到柳泰文会提出这一点,呵呵一笑,说道:“那是自然,周王府不会参与管理黄河帮内任何的具体事务,当然,在航运经营的策略和发展方面做些规划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还要成立一个检察机构,保证你我两家都不吃亏。”
柳泰文没想到秦睿轩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如此一来,这合作计划对黄河帮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秦睿轩开出的条件是在是太优越,柳泰文想不动心都难。
一行人骑在马上说话间,已经可以遥遥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黄河堵坊了,几呼可以听到一些高声的说话声,这些大难不死的人心里都兴奋异常。心想,这次总算是虎口脱险了,回家的感觉真好。同时,也不免为刘老船头和那个没能回来的兄弟伤心。
可一行人离黄河帮越近,越感觉不对劲,因为不仅黄河帮灯火通明,连外面的大街上也是火把闪烁,亮如白昼,还不断有人影闪动。先前模糊的说话声也开始听的真真切切,那分明是互相漫骂侮辱的喊叫声。
柳泰文立刻警觉了起来,这分明是有人到黄河帮闹事呀。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搞清楚状况,于是连忙领着众人转向另一条小路,绕开正门,折了一圈从侧面越墙而入。
黄河帮帮众正在紧张地四处巡逻,一看有人跃墙而入,一个小队立刻围了上来,待仔细一看,原来是柳泰文,都是又惊又喜,纷份叫道:“兄弟们,舵主回来了,舵主安全回来了。”
大堂里,柳泰文召集齐几位香主,说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有你们在,黄河帮就不会垮。外面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香主回答道:“回舵主,黑虎帮在外面恶意挑衅,还散播谣言,说刘老船头已经死了,就连舵主你也回不来了。”
柳泰文想到刘老船头惨烈的死装,眼神暗淡下来,说道:“刘老船头确实已经被他们杀死了,我也确实差点就回不来,多亏秦兄弟,大家才死里逃生。”
几位香主都愤怒了起来,纷纷握着拳头说道:“舵主,他们竟然杀死了刘老船头,还要加害你,我们黄河帮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跟他们拼了,舵主,跟他们拼了吧。”
柳泰文手一摆,说道:“如果去跟他们拼,那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高名衡正愁找不到咱们的把柄呢,贸然去拼,那不是自己主动往别人的圈套里跳?”
“打又不能打,躲又躲不了,那怎么办?”
“忍”柳泰文只说了一个字。虽然他心里清楚,忍只是一时之计,治标不治本。高名衡迟早会使出让他们忍无可忍的阴招,逼他们动手。但现在又能怎样呢?只有忍。
或许,跟周王府合作,也是一条出路吧。但师傅他老人家最嫉恨官府,他会同意吗?柳泰文有些绝望,他摆摆手,说道:“各位香主,你们都要约束好自己的下属,万万不可动手。杨香主,你去一趟知府衙门请官差来,王知府前几日还审判黑虎帮,想必会秉公办理。”
秦睿轩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听他们谈话,这是帮内事务,他也不好插嘴。不过,就眼前的局势,柳泰文选择了忍,算是最妥当的处理方法了。
今日这个死结究竟能不能平安度过,关键就在开封知府王燮是否来的及时了,如果官差能在门外的黑虎帮喽罗们狗急跳墙之前赶来,那黄河帮就暂时躲过一劫。
高名衡和刘公公是什么人,那都是官场上投机钻营的老手,他们虽然可以在开封一手遮天,但周王这样的一等亲王他们还是动不得的。
本来高名衡是打算先杀掉柳泰文,以此来激怒黄河帮动手,他就可以大肆拿人,进而驱逐黄河帮。如今,他们既然招抚柳泰文不成,秘密捕杀又失败,那他们的计划基本流产了。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门外的黑虎帮喽罗,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如果知府的官差能够及时赶到将其驱散,那这一局高名衡就完败了。
高名衡自然清楚,他们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不能摆出台面的,那剩下的只有暂时妥协了。说白了就是互相让步,互相尊重对方的利益,让大家都能过日子。因为不到最后,谁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
黄河赌坊外,黑虎帮的喽罗们叫骂的有段时间了,可黄河帮却依旧不为所动。喽罗们不由得急噪起来,他们得到的指令可是激怒黄河帮,挑起双方大火拼。
这帮小喽罗们该使的招数都使完了,骂也骂的口干舌噪,可黄河帮还是没有一点回应,几个胆子大的实在忍不住了,就准备提刀子硬上,就不信对方能打不还手。
无巧不巧,知府衙门的衙役恰到好处地赶了过来。正看到黑社会流氓团伙手拿凶器,堵门挑衅的恶行。
王燮绝不是那种呆头呆脑古板又不知变通的人,相反,他是个有头脑有手腕的人。要不然,他这个不肯与高名衡同流合污的人也不可能在开封知府的位子上坐的这么久。
作为顶头父母官,王燮对黑虎帮与黄河帮的恩怨自然是十分清楚,而这背后牵涉的小九九,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已经睡下了的王燮听说黑虎帮围堵黄河帮,眼看就要爆发大火拼。他知道这里面事关重大,赶紧披上衣服,带着衙役就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