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公子紧皱着眉头,却也见他只是垂手立着,并没有向那边去救人。
小雨再问道:“很近的声音,是有人遇上危险了吗?”
年轻公子淡淡的道:“是一个人类女子,她在这山间,是自己要寻死…”
小雨轻轻叹道:“她遇上了危险,你若是力所能及,能否救人?”这样的上山,使得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她自己孤身一人为找寻焕然草上了山,那个时候的紧张心情仿佛还历历在目,那个女子也是村子里的人吗?想到这里,她再也没有刚才的镇定,忙道:“请你救救那个女子!”
年轻公子瞥了她一眼,没有动作,小雨咬牙道:“拜托,不能见死不救,这是为人之本…”她手拽握得很紧,年轻公子觉得如果她的眼睛没有看不见,就怕她已经自不量力的跑过去了。
她现在只能请求他伸出援手,为人之本么?他倒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有本事,却还记得做人的大道理,不得不说,人类的束缚真的是太多了。
有着扶助之心的人,通常都是弱者,强者更多的是知道弱肉强食,强者不会轻易地动了怜悯之心的,唯有弱势的人知道弱者的难处,才会设身处地的为弱者一方着想。
只是这对他来说也是举手之劳,他神识一动,蓑衣的人身上便是冒出一道蓝色的光,刹那间缠绕着那人的蟒蛇感到蛇躯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它痛苦且不自觉的渐渐涌动身子,缠绕着那人的窒息的力道便在缓下来。
蓝光包裹着那蓑衣的人,那人平白从刚才的草丛旁消失了,出现在小雨的左手边。蓑衣的人刚才不留神被一条巨蟒缠住,因为过于害怕还处于无法回神的惊恐之中,等那人回过神来,却是有些呆傻的发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穿白黄色衣衫的素装女子和一个用冷冷的眼神盯视着她的俊美男子。
蓑衣人的表情因为裹着纱布而让人无法明了,但是她的眼里是诧异又无法相信的眼神,好久,她隔着纱布的闷闷的声音传来:“请问,姑娘和这位公子是?”
脑子一转,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却是发现那道巨蟒已经不见了,她颤抖着道:“是你们救了我吗?”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一听就让小雨觉得这女子似乎被吓得很惨,语气里还都是明显的颤音,小雨一时心里有些恍然。
那个时候,是在早晨,山间里空气欣然,而她在鸟鸣啾啾声中,忐忑却又是极为坚持的上了山,寻找焕然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只是意气中,为了村长,为了村民,就这么上了山来。结果,碰上了那个跳下树,吓了她一跳的人。
那个女子心有余悸的道:“这真是吓死我了,刚才那条大蟒蛇它差点…没想到这山里会有这么大的蟒蛇!”
大蟒蛇?小雨想,这女子也是遇上了蟒蛇吗?她自己似乎在那一次也差点入了蛇腹。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错乱感觉,她竟然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那位刚才被年轻公子所救的姑娘才是自己,小雨在恍惚中,仿佛觉得这年轻公子成为了无叶,年轻公子与那姑娘,就像他和她当初相见时一样。
那个女子说了这些,并没有使得眼前两个人安慰她,年轻公子只是问道:“姑娘上山来做什么?”
那个女子回答道:“我是来找药的….”
也是找药的么?居然更是这么的巧合,这让小雨的心忽然觉得些许辛酸。她甚至觉得自己和年轻公子的身份,又是转换成了青芒和无叶,他们两个人带着她一起去寻药。
小雨微笑了起来:“你要找的是什么药?”
“我要找的是….”那女子有一些犹疑,复又是恳求的道:“你们可不可以帮帮我?”
小雨点头道:“你且说说你是要找什么药吧,我们帮的上忙的就一定会。”
年轻公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摇头道:“我说小雨姑娘,你现在到底是在想着什么?你眼睛看不见,如何帮这个姑娘找药?”
年轻公子这番话,使得小雨彻底回过神来,她虽有心,却是没有能力,她和年轻公子也不是当初的青芒和无叶,而这女子的经历与她相似,但也并不是她。
听这年轻公子这么一说,那蓑衣女子倒是注意到眼前白黄色衣衫的女子,双眼是看不见的,那无神的眼睛,为那张清丽的脸,更是添上了一份空灵之感。小雨无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蓑衣女子看到小雨脸上的黯然,心里是希望有人能够帮到她的,便是祈求道:“拜托你们,行行好,假如你们力所能及…”
年轻公子淡漠的转了个身:“我对找药什么的没兴趣。”
小雨作为过来人,很能理解这个女子找药时的忐忑和心里希望有人能够帮到自己的期盼,但是她又是怕不自量力的答应下来,反而会让这个女子失望,只得小心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力所能及的时候,会帮你的,但是也有可能我们爱莫能助,还是要靠你自己。只是,你是要寻找什么药?”
那女子咬牙道:“我必须要寻得这药,否则他活不过一年时间….”她抬眼看向小雨道:“我只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种通体莹白的奇蛇,唯有这种蛇才能救治他的病….”
通体莹白的奇蛇?小雨全身一震,没有想到这女子要找的是冰莲蛇….
年轻公子的脸色有些嘲讽的看着小雨,心里不由感叹,小雨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刻,小雨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想要帮这位女子,她以为这女子可能会不会也找焕然草之类的草药,没想到却是这样。但,若是这女子要找的是别的药,她就是不一定能帮得上忙,这下子,她倒是能够帮的上忙了。
只是昆仑的人,害过她的冰儿,她也不能不记得这个仇。
她缓缓的道:“你要救的人是和昆仑派有关吗?如果是,那么我就说什么也不会帮你的。”年轻公子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说她是蠢还是太直白,她既然这样说,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该立马撇清和昆仑派的关系了。
“昆仑派?没有听说过…”那个蓑衣的女子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疑惑的样子。
小雨是会怀疑他人的,她并不是全无防备之心的人,长期处于危险之中的人,通常对四周的环境有着警惕,但是她一开始就对这蓑衣女子的处境存了怜惜,见这女子说了与昆仑派的人没有关系,便是选择相信她。
“姑娘叫什么名字?”小雨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女子。
那女子感激道:“我叫落虚,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自从有了冰儿之后,因为冰儿的五六岁的样子,小雨对村子里的人或者其他以前熟悉的人称呼自己为姑娘也是不在意,但是若这样称呼她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这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了,何况她觉得这几个月来经历了许多,心态早已老了,她摇摇头道:“只管叫我大婶好了。”
这雷人的话,不仅使得那叫落虚的姑娘一阵惊讶,也使得年轻公子一个惊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叫小雨的女子,他怎么越来越觉得她好玩,也越来越喜欢她了。
落虚莫名的看着小雨,眼前的素衣女子明明看上去也是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年纪,是一个姑娘家,竟是要自己称呼她为大婶?莫非这姑娘是仙人吗?仙人有容貌有长存的驻颜之术。
落虚疑惑的看了一眼年轻公子,年轻公子忍住笑意道:“别不信,只管称呼我为大叔吧。”
落虚只觉得额上三滴冷汗。
小雨听到年轻公子的话,才是觉得自己似乎用大婶的称呼是太过了,但也一时没有改口。只是觉得自己当真是觉得自己老了,而这年轻公子却不过是为了取笑她罢了。
年轻公子平复了笑意,正色道:“小雨,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打算怎么帮?”
小雨面色平静的问落虚道:“落虚姑娘,若要蛇治病,不知道你所需的是蛇的哪一部分?”
落虚想了想道:“看过我家公子的病的那个高人开了个名为八宝五胆药墨(借来的药方名)的药方,说是其他药都按寻常的寻找可以,但是惟独蛇胆需要取自那罕见的奇蛇。”
八宝五胆药墨这个小雨以前有一次无意间在网上看到过,说的是需要药中八宝还有一些动物的胆及一些矿物质制成的,这动物的胆包括蛇胆在内,其他的她也是不清楚,据说这个药方排毒效果很好,还根据人体阴阳五行八卦之类的中医原理,总之复杂的很,这也是很早时候的事情,她还记得也是因为她这么多年来总是在村长的身边摆弄草药之类的,所以偶尔会想起来,这个龙祈公子难道是中毒颇深吗?
小雨便是问道:“落虚姑娘,你家公子是中了剧毒么?”她又是喃喃道:“如果不是整个蛇胆,而是一部分蛇胆不知道行不?”
人心不足蛇吞相,(这个版本是有一个人从小养了小蛇,用心喂养蛇,蛇后来长大了,这是一条来头不小的蛇,因为蛇身庞大,无法再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只能住到山洞里,这也是一条修为高深的蛇,它满足了抚养它长大的恩人的所有要求,直到有一天这个恩人当了宰相,宰相因为皇帝要寻求蛇胆治病的圣旨,到山中求蛇赐予蛇胆,以保住自己的官位,蛇也答应了,于是让那宰相从它口中爬进去割蛇胆,但是蛇胆一次只能割一点,割太多蛇会痛,而且毕竟蛇是需要蛇胆过活的,也是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蛇胆被割而造成的伤害,但因为蛇胆只有一点点,皇帝的妻子的病没有完全医治好,皇帝大怒,宰相又一次去割蛇胆,也想要割的多一些,蛇剧痛难忍,后来,宰相死在蛇的肚子里,蛇也死掉了。)这是小雨以前有听说过的一个故事,那是夏夜乘凉的时候,围坐着的邻居们聊起来的,虽然与现在即将发生的故事不怎么相同,但是人们索要的东西都是蛇胆了。
她就算年少时再有对故事的想象力,也只是从这故事中读出人要知足的意味来,却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那条要为人献一部分蛇胆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