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箭来。”黑衣人的头望着河畔,命令手下在箭上点上火球。
“嗖!”
火箭射中了小船,卓清幽在水底不知道什么东西射中了船,但等她闻到火烧芦苇味再想拔掉火箭时已经来不及,小船上的火势借着风燃烧了整条船。
卓清幽惊破胆,不敢想象萧娄会被活活烧死。
卓清幽加快了游动的速度并将所有烧着的芦苇缠绕到自己手臂上,要烧也来烧她。
当时她心里头只这么一个舍身的念头。
再游不远就是转弯的河畔岔流,等他们看不见她们她就能剥掉这些烧着的芦苇,救出萧娄,让她完全远离火源。
“大哥你这是……我们不追了?”黑衣人手下不明白头的意思。
“怎么追?不说湖岸底长满了茂密深根的水草,要是被缠住还有命上来,这是冷河,下去后能冻地你动不了,再说这河有另一个名字,叫流苏河,讲的就是这个河头往下游分有五个支流,支流下去还有支流,汇不到头,其中有几条支流流通的还是悬崖,掉下去粉身碎骨。”
“那堆东西是不是真的芦苇堆还是躲了萧家人,用一把火解决掉不是就不用去确认了,我们在这片找了许久,不见半个人影,后面我们堵着,前面只有这片河,他们能逃到哪里去,也许已经死在这片河里头,上头要的是他们的命,到时我们回报他们身中火箭被烧死尸体掉入河里被冲走即可。”
黑衣人头子看着着火的芦苇堆流入转弯流道,收起箭带人离开。
当小船入另一条支流后,卓清幽从冰冷刺骨的水里出来,急急用肩顶掉小船上的芦苇,伏下身低头张嘴用牙齿艰难地咬开小船上盖着的木板。
看到萧娄,抵着萧娄的脸,用脸颊试探出萧娄仍旧有微薄的呼吸时她才安下了心。
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再压抑不住,眼泪打在萧娄的脸上,卓清幽悲从中来,她的孩子保住了。
但她已经没有机会再看她未来的成长。
嘶声痛哭,她从没这么好好看过她,尽管她的样貌长得跟她十分相似,这是从她腹里掉出来的心头肉。
她爱她,比萧家任何人都要爱,因为她怀胎十月不是想看着她早夭。
她想看着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幸福一辈子,她对她的冷漠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不能抱她不能抚养她,恨不得去死,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看她却将要成为永别。
过去一切漠视她都是伪装,她已经不能再告诉女儿真相。
生而不能养的痛苦,没人比她伤得更深。
卓清幽目光呆滞,坐下来盯着自己的手。
血肉模糊,发黑焦炭,血淋可怖的焦灼从五指延伸到臂膀。
芦苇和船上的火大部分被她引到自己身上,燃着她的手。
开始的时候被火烧的痛比用刀砍还要痛苦,推着船不放开,烧到后来也就痛得失去了知觉。
烧焦的手散发着烤肉的味道,半条手臂僵直难以弯曲。
她不再看自己焦黑的手,坐在岸边凝望着小船里萧娄昏睡的脸庞。
而她的脸也因为火势毁了半面。
然后这些都不及要永远离开女儿的母女永别之苦来的痛。
她收起眼泪,还要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
卓清幽走了几步找到一块沉重的大石,母亲的爱让她突发奇迹在双手不能动的情况下反而力量大增。
她躺下身体,借着全身的劲,听到骨折声。
把石头推翻砸在腹部,再硬掰断烧焦僵硬的手臂抱住石头,她再偏个身,猛然随着石头掉入湖水里。
大石头砸在她身上,一块石头的重量加上她的体重,她的腰带放的够长,足以将她打沉到水底。
她和石头化作船锚固定住这条小船,不让萧娄随着水流飘远。
她熟悉这条支流,再下去就是悬崖,留在这里萧娄还有一线生机。
她自身的生死,被火灼烧成这样,已经没得救。
缓缓沉下水,卓清幽望着小船闭上了眼睛,萧娄能活下去,她已能死而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