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这么毒舌么?”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笑笑,“你继续,继续。”
他扶了扶眼镜,神情专注地盯着杯子说:他以为自己死了,就沉沉睡去。当他醒来的时候,一个女孩近在咫尺地盯着他说:你醒了?你长得很不错哦。
但他没有从女孩眼里看到一丝夸奖的成分,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只有淡漠,疑惑,似笑非笑。他问他死了吗,小女孩揪着他的手臂说你会痛就没死。
然后,他告诉小女孩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也得知小女孩很独立,却是一个人生活。
小女孩劝他回家,还说有人不论多远都在为你担忧,你就应该好好珍惜。
小女孩送走了他,走的时候他问小女孩喜欢他吗?小女孩说喜欢,他说他会报答小女孩的,但小女孩只是笑笑,说:你把病治好,好好珍惜,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回到家的男孩很配合的治好了病,也学会了爱自己的家人,但他却忘不了小女孩的那双眼睛,也玩不了小女孩嘴角若有若无透着疏离的微笑,还有那一句喜欢。
最后,他长大了,他再一次去了那个南方的小城,看到了小女孩,小女孩却不记得他了
我看着他淡定的喝了口茶,“完了?”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完了,怎么?你还想继续?”
“那倒没有,只是你不要告诉我,男孩是你,女孩是我。”我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呵呵,也就过了六年而已,但女孩却不记得了,男孩还痴痴傻傻的记着。”他玩味的笑笑,没有回答我的话,又似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一类的句子。
我想了想,“为什么要记得呢?”男孩是去报恩的,又不以身相许,再说人家哪有那么多闲事去记。
“也对。”他不多说,站了起来,“茶凉了,故事也讲了,走吧,带你去吃饭。”
我不客气的站起来,脑海却出现一个画面:一个白衣小女孩打开小区的门,看到了门前躺着一个男孩,在怎么叫怎么打都不醒的情况下,女孩把男孩送进了医院。
脑子一震,一切转为空白,我记起了,六年前,我在出门买菜的时候看见一个躺着的脏兮兮的男孩,然后把他送进了医院,如果女孩是我的话,那男孩是谁呢?
“怎么不走了?”一道疑惑的声音在前面想起。我笑着赶上去,“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哦,对了,我还约了人,你不介意吧?”坐在车上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对我说,愣了我半天没反应过来。
“当然不介意。”我微微一笑,反正又不是我掏钱,少一个人多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他微笑着不再说话,一动不动的看着车外,我撇撇嘴,显得没趣,索性也看着车窗外。
窗外急速闪过的风景在此刻看来,我不知为何会觉得有一丝别样的孤独,回忆一下,在上海也有一年了,可是似乎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不过,这十几年来也就这么过的。
每个人都会有朋友,哪怕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也会有朋友,可偏偏我是一个异类,没爹疼,没娘爱,没朋友,一个人,恍恍惚惚过了十几年。
为什么呢?注定了的吗?
刘同说,你的孤独,虽败犹荣,可我的荣在何处呢?
一个人在深夜保持着格外清醒的头脑,迟迟不肯睡着,于是看电视,看小说,大杯大杯的喝着冷水,扶着窗台看这座城市不停闪动的霓虹灯,头顶八千米的高空,飞机轰鸣着,又在第二天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倒头睡去,最后又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肿胀的眼睛,满脸的油光,狼狈的醒来。
不管在何处,我始终是人来人往中最显眼的那一个。我不知我的父母在哪里,也不想知道,或许就这样吧,一个人老去,也不会有人伤心,我也可以了无牵挂,走的悄无声息。
“喂,想什么呢?”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至于这么入神吗?”
我转过头,笑了一下,“没什么。”这么些年来,时间早已将我训练的连微笑都可以随想随到,完美无缺。“到了吗?”
“嗯,下车吧。”他微笑着点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向我这边走来,不等他的手触及到车门,我自己打开了,看着他停在空中的手和尴尬的笑容,我歉意的点点头。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我看着他,觉得脸颊有些抽搐,索性不再笑。
“没关系。”他摇摇头,“走吧,我们进去吧。”
刚打开门,一阵冷风吹向我,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看着华丽的餐厅,心里却升起一股抵触的心理。
“怎么了,很冷?”他关切的看着我,眼镜片的光芒挡住他的眼神。我摇摇头,“没事,进去吧。”
推开包间的门,我看着那个背影宽阔挺拔的男人转过来。“老板。”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走近桌子落座。“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是好哥们呢!”他温和的笑了笑,给我倒了杯茶。
“哦。”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有种上当的感觉。“最近好吗,老板?”我看着他理顺的黑色头发,穿着随意,真的不再像以前那样生硬古板了。
“很好。”他低着头,睫毛颤了颤。“你身旁那位,就是以前帮我转卖酒吧的人。”
“我去外边转转,你们好好聊。”眼睛老板起身走了出去,还“好心”的替我们关了门。
“一年前,我的不辞而别,你生气吗?”他双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有点犹豫的感觉。
“为什么要怪?”我反问他,他的去与留,是他自己的事,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你不怪就好。”他笑笑,“其实,其实小时候我们见过的。”他突然话锋一转。
“哦,是吗?”我迅速在脑海回忆了一下,却搜索不到与他有丝毫的关系,难道……?
“六年前,我们见过的。”他灼灼地看着我,“你还记得吗?”
脑海里,闪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他的双眼古水无波的看着在他面前的我。“你是他?”我看着他,刚刚眼镜男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我是那个女孩,而我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小男孩,这,不凑巧的缘分?
“是的,是我。”他抿抿嘴唇,“可是我要走了,你能在我走之前做我女朋友吗?”
“为什么?”我被这句话吓了一跳,随即还是止住了心神,强迫自己冷静。
“我问过你两次,你喜欢我吗?”他顿了顿,“你都说喜欢啊。”
“但那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我愣了一下,朋友?这个词从我嘴里出来的?
“你就当我走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不行吗?”他闪了闪眼睛,垂下眼睑。
“不行。”我不给他一丝希望,我有喜欢的人,这样做,对谁都不好,我不想这样做,这样做,我眼前这个男人是最不公平的那一个,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讨厌起他了。
或许只要是被我钉上“朋友,哥哥”这类词的男人,一说喜欢我,我都会很讨厌吧,总会觉得他们逾越了界限。
“真的,不行吗?”他抬头看着我。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是……”他开口。
“好了,我饿了,我想吃饭了。”我起身打开门,看到坐在离门最近的眼镜男正悠闲地喝着茶,“喂,点菜了,我们饿了。”我对他大声说,在他诧异地转过头来时,关上门。
对上老板的眼,“谢谢你,但我不打算以此报答。”
他点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