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收入、高消费的德国,别说销售17美元能创多少利润,即便这17美元全部是利润,恐怕未必够她们这种来回折腾服务的报酬,可她那么热情地做了,看上去是那么寻常,那么天经地义。
在科隆的一家商场,我看上了一辆遥控小汽车,上面标有美元和马克的价格,我直接将玩具车拿到收款处交款,收款的小姐看我付的是美元,便向我摇手,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要美元,她又向我指指楼下,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接连向我说了好几句,我都无法听懂,她无奈地对我笑着,那笑容充满着耐心。
她见我不明白,又连续把我带向两个柜台,我拿着手中的美元,她对那里的营业员说些什么,那里的营业员又向我说些什么,或者摇摇头。本来开始我猜想这可能是让我到楼下去换汇,但她这么带着我到几个柜台一“嘀咕”,反而把我弄糊涂了,我以为她是在问别的柜台能否直接收美元,就干脆拿着钱听任摆布吧。
这时,旁边几位年轻人见我们无法沟通,主动前来向我边说边做手势,我估计他们讲的是英语。在反复尝试,我仍然听不懂的情况下,那位姑娘仍然是那样不急不躁,脸上一直保持着让你信任,让你平静的笑容。
最后,我见她从另一个柜台叫来一位小伙子看着她的柜台,她亲自带我下楼,走到电梯口,我一看时间不够,又转身赶回去将小汽车放回了原位。她只知道我不买,但不了解是什么原因,可她依然微笑着目送我离开。
办完事情后,我再次来到这家商场,径直走向四楼去货架取下那个玩具。当我再次出现在那位小姐面前时,她二话没说,就带我到一楼的换汇柜台。在我们前面有位顾客在办事,西方人极讲顺序,带我来的小姐自觉地陪我在那里站着。换汇柜台的营业员又接连接了三个业务电话,这样足足等了十来分钟,我望着她,颇有点不好意思,她不一定看懂了我的表情。
好不容易轮到我,柜台营业员又与那位姑娘“嘀咕”了几句,姑娘拿起电话,我估计是在向有关机构询问此时的汇率,接着又是填表,兑钱。就这样,那位姑娘一直带我把汇换好,直到上楼又陪我取货交款,一切停当后我笑着走开时,连说两声“thankyou”,那是我仅懂的几个英语单词之一。这时我才发现,玩具业务不属于她的柜台。姑娘不算漂亮,但我却觉得她格外美丽。当我提着包装好的商品路经她的柜台时,再次由衷地向她道了一声“thankyou”。为一笔不足17美元的业务,她却放下其他事情,耽搁了好半天,并且这事原来不是她管的范围。在高收入、高消费的德国,别说销售17美元能创多少利润,即便这17美元全部是利润,恐怕未必够她们这种来回折腾服务的报酬,可她那么热情地做了,看上去是那么寻常,那么天经地义。这使我想起自己在巴黎遭遇的一次不快,那是我在一家商场的货柜上取了两瓶一般档次的法国香水,因为商场较大,不知交款在何处,正好听见对面柜台有两位年轻女营业员在讲普通话(后来听说她们是北京某外语学院的毕业生,到法国来做工的),便前去问她们。不料她们非但不给指路,还一再示意让我买她们的,并恶意污称对面法国人的柜台上卖的是“花露水”,可是我对照了一下,发现同样的香水,她们卖的价格要高得多。她们就装做没听见我的请求,埋头做她们的生意。没法,我只好去麻烦人家外国人,两个柜台的外国人耐心地为我指了三次,我还是没明白,这时导游规定的时间已到,我正准备放弃这次购物,商场的一个法国中年妇女见我着急,热情地走过来,亲自把我带到正确的交费处。
不知怎的,回国后好久,当我走进商场时还想起那位永远不会知道她姓名的科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