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秋慌张的抱着怀中的小女孩,他一直在一边看着,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国师布置好阵法之后,地上的阵法浮起耀眼的白光,那一瞬间,花之秋几乎以为自己会瞎掉。缓缓地白光暗淡下来,逐渐变得温润,像是柔和的春风,将阵中心闭着眼的小人儿包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闭目的国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是惊骇,猛的就睁开了眼,喷出一口血来。殷红的血迹沾染在他雪白的胡须上,原本慈和的面庞扭曲狰狞,只是死死瞪着还未张开眼的花未名。
而宝儿不知为何,脸上流露出哀戚的神色,一滴泪,自左眼眼角慢慢渗出、滑落,像是凝结了一世的悲伤与思念。
下意识的将宝儿护在怀中,花之秋用手轻轻拭去花未名眼角的泪珠,然后防备的看向国师。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好怀中的孩子,保护好这个他守护了三年的孩子。
“爹爹。”
耳边传来软糯清甜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小小的稚嫩,却比春天最缠mian的风还要柔还要韧,那么牢固的缠住了自己的心。花之秋怔怔的看着眼前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的花未名,她绽放着恬美如天使的笑容,黝黑的双眸流动着炫目的华彩,是世上最深遂的迷渊。
“宝。。。宝儿?”哽咽的声音,花之秋几乎要感谢上苍,等了三年,终于等到她能够发出声音来,这样的悦耳,似乎在梦中听见无数次的声音,这样的美丽,似乎在梦中看见过无数次的笑脸。
“爹爹。”花未名再次唤道,眼里是暖暖的笑意。她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这名义上的爹。
不愧为沐翔天朝第一美男,剑眉星目,整张脸清俊不凡,坚毅的下巴透出几分冷傲,但他整个人散发出的和煦气质又令人如沐春风。
“宝儿。。。你愿意说话了?”花之秋抬手轻抚着花未名的发,指尖不可遏止的微微颤抖。
“爹爹。。。爹爹。。。爹爹。。。”短小的手臂缠上花之秋的脖子,花未名将小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一遍又一遍的轻唤着。
爹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宝儿。。。”花之秋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像是要把他融入身体一般用劲。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无限怜爱的轻吻着花未名的额头。她是他最珍贵的宝,是舍弃一切也要守护的宝。
“殿下。。。”
花之秋二人这才想起国师还在一旁。
花未名转头看向老者,她大约能猜得出来这是在占卜之类的,但不知这所谓的国师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想着,看向老者的眸中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似是被花未名眼中的寒气所慑,国师一惊,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恢复平和,神态恭谨,花之秋甚至从中感受到几分敬畏。
“下臣宗久参见殿下。”国师垂目说着,双手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相互交叠,贴在额头,双膝跪下,身体下弯,头随着手贴在地面。
花之秋骇然,这可以说是沐翔王朝最为尊敬的跪礼,且不说国师大人身份尊贵,就是一般人,轻易也不会行此礼。这种礼仪叫“业命礼”,代表着一种臣服,一种信仰,只有在面对甘愿予之性命的主上时才会跪行此礼,即使是皇帝也无法强行命令他人施礼,否则是对上天的不敬。
国师。。。究竟是在做什么?
“爹爹?”花未名困惑的拉拉花之秋的衣袖,“怎么了?”
“他。。。”
“老臣是在向殿下表示效忠,”没等花之秋解释,宗久就抬头说道,“从今往后,下臣听候殿下的差遣。”
“国师大人!您疯了么?”花之秋急道,国师之于国家是脱离于皇权之外的超然存在,不参与任何派系可说是每任国师都要遵守的约定俗成的规则,可,“我还没告诉宝儿那些事呢!”
宗久只是恍若未闻的凝视着花未名,“小姐,老奴只愿能够效忠于您。”
空旷的神殿之中一时寂静无声,花未名只觉得自己的听力从未这么好过,她甚至能够听辨出风在大殿里回转的声音还有水流在脚下流淌的声音。不由皱眉,她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没错,但招揽一个国师。。。虽然从宗久最后一句话就能听出,尊她为主是他个人意愿,但国师的身份是在是有些复杂。
思虑许久,花未名终于点头。
“好。”
“宝儿,你。。。”花之秋有些担心,他不希望宝儿被牵扯进皇家那份大染缸中,他像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爹爹,”花未名宽慰道,有些事不是想避就能避的过去的,防患于未然也好。”她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宗久说道,“起来吧,未名希望国师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
看着花未名那双透着智慧的眼,宗久感到了一股压力,就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个成年人。
“可。。。主上。。。”
“有什么事我自会找你。”截断了宗久的话,小小的脸上露出不可置疑的威仪。
“是。”宗久看向花之秋,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与淡淡的悲悯,“花大人,请照顾好小姐。”说着真心的一鞠躬。
花之秋连忙起身回礼:“国师大人多礼了,下官本就将未名视作亲女,自当尽心照料,不敢有丝毫怠慢。”
“小姐,请您将此玉佩戴在身,这玉是老奴所制,里面刻有阵法,或许遇到危难之时会有所帮助。”
看着宗久递过来的玉石,花未名欣然接过——好东西,不要白不要。说是玉石,她到觉得像块石头,只有自己小指尖那么大(三岁小孩的小指尖),黑不留丢的,但也不难看,触手温润,倒也令人颇为喜欢。顺手便挂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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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范娴婷等了约半个时辰,终于盼到花之秋的身影。
“回府吧。”花之秋说着,视线却分毫未离开怀中昏昏欲睡的花未名,满满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娘,”范源看着父亲走出善和堂,再仰头看向面色难辨的娘亲,“我们不卜卦了么?”
范娴婷只觉得儿子那稚嫩的话语像根又长又尖的刺狠狠地刺在心上,不拔此刺简直令她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