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由东海舰队和三十多艘商船组成的船队正以十节的速度通过津轻海峡,前方就是船队此行的目的地:函馆。天阴沉沉的,潮湿的北风夹杂着小雨和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船上。黑色的海水卷着有些腥臭的泡沫拍打着巨大的军舰。不时还有一些从日本海顺流而下的冰块撞击着船体发出渗人的蓬蓬的声音,让船上的陆军兄弟有些心惊胆战,战列舰、巡洋舰自然不会将这样的撞击当回事情,几艘巡洋舰不停地在船队前后游弋。尽管整个日本已经找不出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钢铁制品,可这些忠于职守的水兵还是按照护航的操典认真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同往年相比,今年北海道的天气冷得早了一些,幸好接近零度的海水还没有结冰,不至于让这次登陆计划泡汤。不过这么个潮湿、阴冷的下午,的确不是个登陆的好天气。
郭松龄看着外面雨雪交加、波浪起伏的海面上来回穿梭的军舰,胃里原本就有些涌动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一些。带着个巨大伤疤的左手习惯性地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冷冰冰的触感让自己觉得似乎舒服了一些。王得志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个魁梧的东北汉子,自己也拿出了在广岛缴获的松川敏胤的军刀,涎着脸悄悄挤到了郭松龄的身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锅子,咱们兄弟在一起混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说咱们哥俩交情怎么样?”
“王大哥,这还用说嘛。当初在大阪,咱们可都是在一个战壕里从鬼子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还欠你一条命呢,这份交情还用说嘛。怎么?你问这话是瞧不起我这个兄弟不成?”郭松龄有些不悦地看着王得志说道。
王得志连忙摆手,解释道:“没那回事,兄弟你看看我手里这把日本刀,漂亮吧?这上面还有日本皇室的腚眼呢!”王得志用手指着刀把上金质的ju花标志对郭松龄说道:“怎么样?和你的刀换换?你要觉得吃亏,我还有一把,不带这个恶心人的图案的,两把换一把都成,你就成全哥哥一回,成不?”王得志可怜兮兮地看着郭松龄,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郭松龄顿时涨红了脸,为难地说道:“王大哥,按说别说是一把刀,就是你要把兄弟的这条性命拿去,我姓郭的要是说声不字,都不够人性。可这刀我真的不能换,除了这把刀,你要什么都成,只要是兄弟有的,你拿了我要是眨眨眼睛,我就不姓郭。实在是对不住你了,王大哥。。。”一看郭松龄上来了认真劲,本来是开玩笑的王得志反倒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好了,这兄弟心眼也忒实惠了一些,陆战队里可是找不出这么实诚的汉子,个顶个油滑得狠,当然,占便宜一个个嗷嗷叫,打起仗来也是嗷嗷叫。没办法,好好的战士,都让这两个不着调的师长带着学坏了。
本来在一边裹了个毯子打瞌睡的燕志刚,这时懒懒地说道:“锅子,你别理那个家伙,这小子没个正经,下回他再提这茬你就使劲踹他。王得志,你看见老实人不欺负一下觉得心里不痛快是不?时间差不多了,赶紧下去看看,该准备干活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次萨司令的儿子在你的三团呢,你要是再象上次似的第一波就给扔到前线去,万一有个好歹我都饶不了你。这次是大家的运气都不错,不但抢救过来了还没什么大事,可我们不一定每次都这么走****运的。一会我们二师先上去,你带着一师还有另外的三个陆战师在后面。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日本也打得差不多了,别在函馆这个小马蹄窝里翻船了。”说到最后,眼睛里炯炯的满是精光,那还有一丝睡意。
王得志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过去拍拍郭松龄的肩膀:“锅子,别放在心里,既然都是国防军,那就都是亲兄弟,谁给谁挡子弹那都是份内应该的事,我就这么个吊儿郎当的脾气,你别见怪,一会函馆见了,我先下去了。”说完向燕志刚挥了一下拳头走了下去。燕志刚看着郭松龄笑了一下说道:“这家伙就是这个脾气,人不坏,刚才是和你开玩笑呢,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好了我也该下去活动活动了。”说完也走了出去,只剩下郭松龄一个人在船舱里有些发呆。
此时定远号上的萨镇冰正端着望远镜努力透过朦胧的雨雪,观察着远处函馆码头。在鹿儿岛自己率领舰队出发去救援大阪的十三军后,周雨轩就指示萨福均作为第一批归国伤员返回了舟山。一下船,早就在码头等待多时的医生们就开始了对萨福均和其他伤员的救治。这孩子命大,在陆战队这段时间体格锻炼得也棒得很,昏迷了半个月居然醒过来了,将养了四个月就回到了部队上。本来按周雨轩的意思要调萨福均到后方,可在这个问题上,爷倆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坚决不能当逃兵!于是萨福均升任陆战一师一营的营长,这次也参加了对函馆的登陆。为了儿子的事情,一向对自己相敬如宾的老伴可没少给自己脸子看。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老了老了居然有些夫权沦丧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萨镇冰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大战在即,自己还在想这些事情,真的是有点老了。观察了半天,函馆似乎没什么防御工事,看看距离差不多了,萨镇冰命令各舰展开战斗队形随时准备火力支援。没有明确地目标,所以东海舰队并没有进行火力准备,陆战二师开始了登陆。
与东京的情况差不多,北海道虽然气候寒冷、民风彪悍,可组织起来的准军事成员都集中在了北海道的第一大城市札幌,在函馆并没有驻防什么军队。现在所有日本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东京地区,关注着这决定帝国命运的一战,没人觉得中国人会多此一举地在北海道登陆,所以,陆战一师几乎未遭抵抗就完成了登陆并开始建立前哨阵地,同时派出部队向港口区以外搜索前进。
既然没有发现敌人,整支船队开始大模大样地靠上了码头,四个陆战师很快就完成了登陆。到十八日,包括十三军的重炮师在内的所有部队都已经完成了登陆。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觉得有些惊讶,没有战斗减员,受伤最重的一名战士是因为道路的湿滑不小心跌倒,头部撞出了个口子。
完成登陆后,蔡锷和燕志刚等人商议了一下,留下陈炯明的三十七师和阎锡山的重炮师在后面慢慢前进,其他五个陆战师和三十八、三十九两个师一起轻装高歌猛进地冲向了札幌,准备打鬼子一个出其不意。于是在初冬的北海道,近十万士气高昂的国防军冒着雨雪,沿着弯曲的渡岛半岛,开始了全副武装的长距离奔袭。
休整了半年之后,这还是陆战队和十三军第一次参加战斗,无论是蔡锷、冯玉祥等各级指挥官,还是下面的普通战士,一心想到日本来好好和鬼子打上几仗。可大家憋足了劲,在函馆却一拳打在了空处。现在得知鬼子都集中在了札幌,这些小伙子自然跑得飞快。好在北海道不像日本其他的地区,出了山地还是山地,至少这里的地势平缓了一些,虽然道路湿滑,但对行军没有造成太大的障碍。五天里这支日本占领军北海道方面军行军近三百公里,二十三日下午,大军出现在了札幌的外围。
七个师迅速展开并完成了对札幌的包围后,按照郭松龄等人的意思,立刻就要投入对札幌的攻击。冯玉祥和蔡锷商量了一下,觉得部队连日行军,战士们都有些疲惫,还是略作休整后再进行攻击。国防军没有攻击,城里被临时组织起来的日军自然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于是二十三日就在双方默契的相安无事中过去了。北海道毕竟远离了战场,日军一连串的惨败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只是新闻而已,并没有切身感受到国防军强悍的攻击力,在日本政府一贯的洗脑政策下,札幌和附近汇集而来的军龄不超过三个月的日军在这短暂的和平当中依然士气旺盛,丝毫没有感受到将要降临到他们身上的噩梦。
二十四日一早,心急的战士们胡乱吃过早饭后就冒着小雪将迫击炮和高平机枪、通用机枪早早地架设在了阵地的前沿。八时整,火力准备开始了,虽然是小口径的迫击炮,可面对日军简陋的工事,威力还是稍显大了一些。几千门迫击炮瞬间将札幌的外围炸得千疮百孔,工事和人的肢体不时飞了起来,正在工事中准备与冲上来的国防军决一死战的日军顿时伤亡惨重,剩余的赶紧朝市中心撤了下去。
二十分钟后,在机枪的火力压制下,冲锋开始了。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和锐利的工兵铲的小伙子们迅速突入了日军的工事,同剩余不多的日军展开了肉搏。对陆战队来说,肉搏可是这些小伙子的必修课,而刺刀见红一向是东北军区的传统,所以绝大部分是东北籍的新战士,加上百战余生的老兵,十三军对这肉搏战也是行家里手,只一个冲锋就占领札幌的外围工事,开始向市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