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几天忙着准备回家上坟==请个小假,我知道我速度很慢,对不起各位了。。
“刑部出了尚书大人,礼部和工部也有官员介入,我看那位孟章神君,应该是吏部或者户部的人吧?”
“吏部倒说的过去,户部来搅合什么?要说大理寺出人还差不多。”
“那工部今年还出了宁翼大人呢!陛下选人的标准岂是你我所能知道的!”
秋日有风,树叶微响,沁凉的果实香味弥散在整个院里。
清光殿朱门闭锁,这里一向清净,四周书阁林立,中间是几方大桌,文房四宝摆放工整,数十人围坐长桌,看起来似乎是在埋头苦读,实际上…….
“你们怎么不说御史台呢,往年也不是没有找御史出任的先例啊?”
“对对对,今日上午宁大人过来巡查时说,新上任的谭御史,就是那个恩科及第的年轻公子,如今很是厉害呢!”
“啥,宁大人居然来巡查……他不是从来不肯早起的么?”
我盖在脸上的书滑了下来,露出的眼睛正好能看见窃窃私语的几人。
虽然不能用妖术,但是耳朵还是比常人厉害了那么些。
那个告诫我国试院很危险的中年大叔叫杜廉,今年也不过三十来岁,却算是同期贡生里年岁最大的了;而那个在晨练上提醒我的面瘫叫做杨云笙,竟然是此等国试初选的第一名。还有左左右右数人,皆是从州试选上来,均来自北吴各地。
而世家举荐的子弟有七人,看来在国试上,门阀的作用也并不突出。
所幸的是,无论是贫寒子弟或是世家俊杰,除了极其微弱的习惯差异,并没有让我觉得这两拨阶级里的对立。
胳膊边有轻微的响动,我侧头一看,发现陆过已经埋进了书堆里,但那种声音……没错,是鼾声。
这种人是怎么进到国试院的?难道举荐他的是敌国吗?如果让他成为官吏,北吴一定会亡国的吧!其实说起来,我好像也和他差不多…….
左右看没人巡查,干脆扯下书本丢了过去,那边的几个家伙吓了一跳,急忙正襟危坐作刻苦状,后来瞧见是我,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来,我们来下注,猜最后以为孟章神君是谁!”
“三教九流,谁和你赌!我们是严肃的讨论问题!”
“哎呀,总之大家目的是一样的,到底是谁?”
面瘫双眼看天:“无所谓,我不在乎。”
杜大叔很是深思熟虑:“我看还是从六部里面选的吧,谭御史倒是才学突出,听闻又是严谨慎行,不过入朝时间太短,恐怕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陛下行事一向难以预测,我看谭大人有希望。”左边的女孩马上反驳。
“哎哟喂,寻真姑娘,你是盼着谭御史过来,还是看上人家了?这可不行哟。”
叫萧寻真的女孩鼓着两腮,恨恨的看了杜大叔一眼。
我干笑了两声,趴到桌子上:“你们谁去问问看?我可真是好奇死了。”
“啧啧,十七你就是好奇太重了,昨天还去问宁大人为什么不成亲,把人家老头子气的胡子都翘上天了…….”
“你还说,不就是你们唆使的么……”
这是第三日了,也许我已经快习惯这里的日子了,作为一个妖怪,适应能力那是必须的。
每日早起跑圈,可以‘跑十步拖两步’,或是‘有遮挡的地方就走过去,个子矮混在人群里不会被禁军发现’。尽管我曾向薛大人抱怨身体有疾,他只是一笑而过第二天接着让我跑;下午便是在清光殿看书,几位大人轮番巡查,苦不堪言。而我最喜欢的便是工部的宁大人,这个贼老头也经常找借口溜号,于是我也可以趁机休息片刻——这些政典策论,实在是太过繁琐。
薛狐狸很忙,所以没空管我,谭禹压根就没让看过我,反正我也出不去,也干脆断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能力越大,屁事越多呀。
午后的光正和煦,犯困是难免的。陆过这种不要风度的人当敬而远之,他却每日抓着我不放,就连打瞌睡流口水也必须抹到我身上。而我对国试院的一切充满了好奇,逮着谁就问,恨不得打通黄泉挖秘闻,上大九霄问天师。
“没有秘密啦,没有没有,各自看书看书!”
杜大叔恐怕是忍无可忍,挥手像掸苍蝇一样把我赶了出去,我知道凡事有度,只好瘪着嘴蹲回原位,陆过的胳膊已经伸的老远,真想掐他。
这种日子似乎也不错,反正是混上两月,即使每日劳苦,吃的又差,倒也不是不能坚持。
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木然扫视书本。
“故今之禄制,而欲士之无毁廉耻,盖中人之所不能也…….夫士已尝毁廉耻以负累于世矣……”
“你可明白这书中所说?”
“禄,大概是说钱的事吧……啊!”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却看见身后坐着薛大人,另一边的陆过突然腾空而起,左顾右盼后又急忙垂下头来。
可恶,扫了周围一圈,居然都没人提醒我。
“你还是一知半解,这样如何了得?”薛大人声音压的很低:“今夜子时后,到流歌殿去见我。”
我大惊:“大人,我真的是在认真看书啊。”
“少废话,若是今晚没看见你,明天连包子也不给你吃!”
他放完狠话,一甩袖子就走了,这一个下午,可怜的陆过挂着迷茫的表情足足听我念叨了数十遍:“有朝一日我要灭了狐族看他们还敢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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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吃几天包子,怕是就会变成包子了。”
捏着自己的脸颊一路小跑。月朗星稀,其他人都已入梦。
石阶月凉,照着华柱投影,道广五尺,夹树兰香,恍如天阙。
走到流歌殿前,才发现锁已被卸下,推门而入,就知道此时此刻,这里已经布好了结界,难怪在外面看不出丝毫火光,踏进一步,才发现有灯烛摇晃。
然而我记得谭禹说此地不可滥用妖力,看来那薛狐狸,还真是不一般呀。
轻纱帷幕,遮住了殿内的一切,只有远远的火光跳跃,我茫然的顺着那个方向摸过去。
掀开一重又一重,抓过的纱帘像是流水,从指尖飞快滑走,这真的是…….寻常之境吗?
“薛…….大人。”
洒金窗纱折出万道辉光,照出下方的男人乌发如墨,他正伏案疾书,银底红梅的袖口铺在案搁上,绚丽的耀眼。
“大人今日不着官服,可是比平常看的顺眼多了。”
“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他说着话时并未瞧我,一手搁下了笔,又伏下身子去细瞧着什么,过后长舒一口气,这才挥手招我过去。
“读!”
“读……?”
他把公文塞到我手里:“照着读!”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顺手拉开文书:“《诗》曰:‘恺……恺悌君子,遐不作人’,此之谓也,言武王之用,文武各得其才,而无费事也……..”
这文书写的拗口至极,读了一段舌头都要绞到一起,更可怕的是每个字我都认识,排在一起时却完全看不懂了。
“…….故以臣之愚见,立储之事不宜拖延,此乃仁民爱物之意,孚于天下…….冒言天下之事,伏惟陛下详思而择其中,幸甚。”
“可看明白了?”
“完全没有。”
我很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愚蠢,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叹气。
“这种东西……也只给那个男人看看而已。”他慢慢的折回公文,放到一角压好。
“那个男人是指……..陛下?还有大人,那公文上到底写了什么?”
他有些疲倦的揉着额头:“这是谭禹的主意……当今君主已经到了杖乡之年,却迟迟不肯立储……”
“连自家儿子都要防着么?”
“不,他只有一个儿子,而那个孩子…….现在不在宫中。”
皇子不在宫中?看来此事,还真是诡异啊。
“既然不在,又何来立储之说?”
薛大人嘿嘿直笑,下一刻脸已经拉了下来,严肃无比。
“不立皇子,立公主就好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完,我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异,可是若是放到寻常人耳里,恐怕会立刻吓的瘫倒吧。
古来女子不可为帝,即使是北吴国风开放,对女性官员也是诸多苛求——这些日子在国试院只学到了这些东西,不知道是有用还是没用。
“这未免也太过于玩笑了。”
“朝纲未乱,只是女子为帝,又何乱之有?”
“呃……若是有人有不臣之心,妄图挟制帝君,女子无能,那可就不好了。”
“你难道不是女子?”
“我是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位公主陛下,你可别小瞧了她…….北吴女子人才辈出,论学识见解,你还比不上她们呢。”
“那你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提前做好准备吧,风雨来时欲满楼啊…….”
“大人……..”我有点怒火中烧:“大半夜的不睡觉,您就为了和我这种小兵卒子说这些闲话?既然您和谭禹想插手朝政,那么去做就好了,何必告诉我?”
“你为何恼怒?”
“我……”想了片刻:“人类之事,太过算计,我不喜欢。”
薛狐狸却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眼里死寂一片。
“你不要怪他,这一切都是替我做的…….谭禹只是受我之拖而已。”
“大人……”
“这些陈年旧事,却总是忘不了啊。”
堂上绢素开欲裂,荒云凉雨,长歌谁听?
当年盛名的才子,说不尽的风liu无暇,更是灵力卓绝的狐族,也会有忘不了,得不到的东西么……